苏二噌的一下站起来,瞪着被关上的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外面的雨如同瓢泼一般,陆讷冒雨跑了趟药店,买了药油,敲开了江兆琛的房间。开门的是与江兆琛同住的男一号,陆讷也没解释,只是将药油交给他,“江兆琛身上可能弄伤了,你帮他擦一擦,别影响明天的拍摄。”
虽然在江兆琛狼狈地回来之后,演男一号的演员就察觉到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儿发生了,但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清楚地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见江兆琛和陆讷都一副不想谈的样子,也将所有的疑惑烂在肚子里,接过药油说:“我知道了。”
陆讷点点头,“早点休息。”
门重新关上了。陆讷站在走廊里,把烟摸出来,点了一根,靠在墙上慢慢地抽着,抽完一根,他才回自己的房间。门一开,仰面躺在床上的苏二唰一下坐直了身子,两只眼睛炯炯地盯着陆讷。
陆讷完全当他不存在,拿过床上的手提,收了电源,又拔出正在充电的手机,都一股脑地塞进旅行包里,然后提起包,也没看苏二,提着包就向门口走去。
苏二急了,从床上跳下来,拉住陆讷,“你要干嘛?”
“房间让给你,我去服务台再要个房间。”
苏二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被这一句话又点爆了,“你什么意思?”
陆讷依旧没看苏二,声音里透着一种疲倦和厌烦,“苏二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操!”苏二一脚踢在陆讷的旅行袋上,旅行袋口本来就没拉上,里面的充电器、笔记本都掉了出来,“我他妈犯贱千里迢迢地跑来看你,你给我看什么,你还有理了?”
陆讷也火了,将旅行袋往地上一扔,“我给你看什么了?江兆琛就过来借浴室洗个澡,你发什么疯?你有完没完?”
苏二冷笑,“没完!借浴室?说得真好听,他怎么不去借人家的浴室,专跑你这儿来啊?”
陆讷气得鼻翼翕合,胸膛剧烈地起伏,“这一层就我们两个房间,他不借我的,难道还光着身子跑楼下?你别自己思想龌龊,就觉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苏二的脸色顿时变了,“我龌龊?我的喜欢在你眼里就是龌龊?”
他的眼睛像两颗烧红的碳球,烫得陆讷浑身不自在,陆讷别开头,舔了舔干涩的唇,有些干巴巴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一时之间,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两人的呼吸,努力克制下的平缓。过了一会儿,陆讷重新抬起眼睛,对苏二道,“苏漾,我们两个真不合适,你看,在我看来就这么一件挺单纯的事儿,在你看来就有完全不同的含义,我们的理解,压根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这样还有意思吗?”
苏二张了张口,嘴唇抖动了几下,又迅速地抿在了一起,眼睛里堆起一层有一层乌云一样的伤心和委屈,他拧开头,过了好一会儿,他说:“你不用走,这是你的房间,我走。”
他说完,他埋头走向门口,手握上门把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陆讷一眼,大概心里还希冀着陆讷能心软一下叫住他,但陆讷只是木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房间里黄色的灯光下,他皱着眉的样子有点儿忧郁,让苏二的心缩成一团,怎么也展不开来。
天快亮的时候,雨终于停了,陆讷一晚上没睡好,一是担心天气原因剧组不能按时开工,二也有点儿被苏二给影响到,一整天脸拉得老长,头顶自带一大块乌云,走哪儿哪儿就是晴转多云,时有阵雨,弄得整个剧组都提心吊胆的。
这天拍摄还算顺利,只是一整天都没见着苏二,晚上收工回酒店一问,才知道苏二压根就没开房间,镇上只有这么一家还算像样的酒店,苏二没住这儿,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连夜冒雨开车回去的,陆讷顿时心情有些微妙,骂了一句真他妈够不省心的。
结果更不省心的事儿马上就来了,当天晚上,某知名门户网站的娱乐版头条惊心动魄地标着“演员江兆琛裸身夜访导演陆讷,两人关系扑朔迷离”,下面配了一张手机拍摄的照片,江兆琛赤着上身,下身只围了一条浴巾,站在酒店走道上,面前半开的房门内,陆讷同样只围了一条浴巾,此情此景,配上那样的标题,确实挺令人浮想联翩。陆讷因《笑忘书》正热,江兆琛也不是没有名气,再加上“同性恋”“潜规则”这样敏感的字眼,迅速令这条新闻成为当天点击量最大的事件。
知情的,呵呵一笑,看过就算。不知情的,看陆讷和江兆琛的眼光就有点儿怪,尤其是江兆琛,本来就因为挤走了女主角张茵茵的戏就备受争议,这会儿大家似乎终于找着了一个理由,于是迫不及待地添油加醋。闹得最厉害的数张茵茵的粉丝,网上的口水仗打得热闹,本来陆讷他们这边正出外景,没有什么人知道,这条新闻一出,狗仔就跟闻到屎香似的,迅速地搜索出了酒店的具体位置,兴奋地聚拢过来。
陆讷对这种子虚乌有的事儿压根没放心上,就如今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每年也不知道要出多少这样类似的新闻,有些艺人为了博出位,甚至不惜故意误导记者,以保持自己的曝光率。
但当无孔不入的狗仔严重影响电影的拍摄进度时,陆讷的心情也变得恶劣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新星”那边的电话,说陆讷当初卖给“新星”的剧本《杀·戒》准备投拍了,而导演,居然是早已封镜多年九十岁高龄的徐永玉。
徐永玉算得上中国电影界的泰斗,身兼演员、编剧、制片、导演多重身份,参与创作的电影有上百部之多,最擅长宫闱片与历史片,多次获得亚洲影展、金橡树奖等。
陆讷小时候还在学校的组织下上电影院看过他的《百年沧桑》。徐永玉差不多快三十年没拍戏了,一是身体状况跟不上,二也是觉得如今这电影环境跟自己从前不一样了,人啊,物啊,都变了,老人也有点儿心灰意懒。这回看了陆讷的剧本,不知怎么的竟又兴起拍电影的念头来,开拍前,想见陆讷一面,当面谈一谈。
陆讷这心情,既兴奋又有点儿紧张,还有点儿担心。
把剧组暂时交给张弛后,陆讷自己开车回S城,结果在路上就出事儿。自从上辈子出车祸丢掉小命后,陆讷开车就很谨慎。车子开出拍外景的小镇,刚上省道,一辆桑塔纳便从旁边斜刺里冲出来,赶紧打转方向盘,最后的视线里是桑塔纳司机凶狠而充满戾气的双眼,紧接着,嘭一声巨响,陆讷的车子撞上省道旁的护栏。
陆讷迷迷糊糊的,也感觉不到疼,好像灵魂离地半尺,耳朵里传来嘈杂的汽车鸣笛声,人说话的声音,救护车的声音,然后陷入混沌的黑暗中。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意识慢慢恢复过来,感受到阳光照在眼皮上的温度,他慢慢睁开眼睛,一张人脸迅速地凑过来,填充满了陆讷的视线——锋利浓黑的眉毛,微微上挑的眼角,鼻梁挺直,刀片儿似的嘴唇显得有点儿刻薄寡情,就这么一副如同米兰时尚周模特般邪逼又英俊地无可挑剔的脸,因为充满血丝的双眼和微微冒着胡茬的下巴,顿时有了人间烟火气。
陆讷动来动嘴唇,无声地吐出一个名字,“苏漾。”
第40章
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哗啦啦地涌进一大群身穿白大褂的人,为首的一个面白无须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一边给陆讷做例行检查,一边同身后年轻的医学院学生讲解要点,以及这样做的理由,又让学生依次上来掀陆讷的眼皮看他的瞳孔,听他胸腔的声音。
陆讷如同实验室里泡在马尔福林液体里的标本,被无数双眼睛观察、审视,不带任何感情,然后这些中国医学界的未来们低下头刷刷刷疯狂地做着记录。当第四个人,将魔爪伸向娇弱无辜的陆讷时,正义的使者出现了——
苏二一把抓住了那个牙齿缝里还留着一片韭菜叶的小伙,“够了,都给我滚出去。”他的表情,阴沉而危险,没有起伏的语气蕴含着浓浓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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