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兄,我推你出去转转?”
大皇子点头,两个小皇子便一起推他出去。
大皇子的座位是特殊设计的,出来并不麻烦,两个小皇子推他很轻松。
其他男孩去如厕时,看到大皇子被推着,有点惊讶,继而对大皇子笑笑,也上来打声招呼。
那次热气球事件中,他们一起畅快地坐热气球,一起被皇上罚,革命交情冲破了距离感。
大皇子脸上依然没有亲切的笑,但一一应了。
“大皇兄。”两人推着大皇子到一棵梧桐树下,吹着清凉的风,郁宁犹豫着问皇宫年纪最大的一位皇子,“我母妃,她,是南蜀人吗?”
母妃去世时,他刚刚要四岁,很多事都不知道,而那时大皇子已经快十岁,是记事并懂事的年纪了。
他问得非常小心,眼睛里是清亮的期待。
他应该是很想知道母妃的事的,可后宫可能没人讲给他听。
六皇子也很期待地看着大皇子。
大皇子叹了口气,“林老天下为家,你母妃跟着他也一样,不算是南蜀人吧,只是曾在那住过。”
郁宁“唔”了一声。
六皇子“唔”了一声。
大皇子问:“小七还记得母妃吗?”
四岁的记忆可能已经不那么鲜明,何况那时林妃身体已是极弱,怕是抱郁宁都不能。
郁宁嘴角抿出一朵小小的笑花,眼睛弯成小月牙,“记得,母妃很温柔,怀抱很温暖。”
他怕记不住母妃的样子,每日每夜的想,记忆中温柔的母妃便一直在,温暖的怀抱在寒冷的夜里格外清晰。
大皇子垂眸,他知道郁宁脑海里的面容可能已经模糊了,只余下温柔和温暖这种对母亲普遍印象。
“大皇兄,我母妃是才女吗?”
在郁宁心里,明妃殿下已然非常厉害,他却说他不及母妃十之一二。
“对。”大皇子温声说:“你母妃是闻名天下的才女,还是一位奇特的才女。”
两张小脸同时期待地看向他,郁宁眼睛里闪闪的渴望让人无法多望。
“有次秋猎,一只猛虎意外出现,是你母妃不费吹虎之力让它乖乖离去,救了当时还未进宫的明妃殿下一命。”
“唔!”
两个小男孩眼睛亮晶晶的。
郁宁开心地拉住了大皇子的衣袖,大皇子很少见他这样开心,小孩从未知的过往抱住了一颗糖,满足得眉眼弯弯。
六皇子见状也拉住大皇子的另一只衣袖,跟郁宁一起开心。
“小七母妃好厉害!”
“温柔漂亮又有才,还能驯服大老虎!”
他吹起了林妃的彩虹屁,郁宁这次却只会笑着“嗯”。
被扯着两只袖子的大皇子也忍不住笑了,艰难地抬头摸摸两个小皇子的头。
三人之间的画面过于温馨美好,以至于看到这一面的太子有点酸。
“快回去了,掌教来了。”
四人一起回去时,新来的四皇女正趴在公主桌前,仰头看公主,“皇长姐的鼻子真高,想在皇长姐鼻子上滑滑梯,皇姐眼睫真翘,想在皇姐眼睫上荡秋千。”
公主:“……”
郁宁:“……”
【……】
刚才被崽崽的开心感染得一颗心又软又酸的玩家们,顿时一阵窒息。
气氛有点不对。
四皇女眨眨眼。
她的侍女就是这么夸她的呀,她觉得很好于是拿来夸公主。
于一片沉默中,郁宁和六皇子把大皇子推回座位,回来时正好上课。
大皇子坐稳后,想了下,执笔开始写诗,连续写满三张,才悄悄让人传给郁宁。
上课传纸条这种事太学院学子常做,但多数都是些不好好听课的,大皇子这可是第一次。
纸里的内容没有故意遮掩,隐约可见是一首首诗。
传纸条的人不禁倒吸一口气,学神们上课传纸条都是在探讨诗词!
在先生眼皮子底下传纸条这项操作,他们已经很熟悉了,到郁宁和六皇子这里有点慌张,好在躲过了先生的视线。
两个小皇子业务不熟练地,紧张兮兮地把纸条接过,在桌下慢慢展开。
是一首首诗。
两人有些疑惑,直到在最后看到作者。
林清然。
“唔!”
“嗯?”先生转身看过来。
两人僵硬地坐直身体,垂头看桌上的书本,一幅认真听讲的模样。
桌下的小手紧紧攥那几张纸。
黎世子给的银票他们都会团吧团吧塞书袋,这三张纸在非常紧张的时候也没有弄皱一丁点。
等先生重新开始授课时,郁宁回头看向大皇子,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来学堂第一次,郁宁一整节课没有好好听课,桌下手指轻轻摩挲那三张纸,脑海里一遍遍品着里面的诗词。
她母妃给他留下很多书,但其中并没有她的文章和诗词。
这几首诗词,他又多了和一项和母妃的链接和念想。
他试图从这些诗中去想象母妃是怎么样的人,作这些诗时的场景和心情。
郁宁忽然笑弯了眼。
下学时他小心把纸夹在书中,被郁北征拉着去膳房吃午饭。
膳房的座位基本上已经固定,最中心的位置上太子和六皇子坐一起吃,郁宁和郁北征坐一起靠窗吃,他们后面夏守越和黎世子一起吃,一般三皇子自己坐一桌,今天对面却坐了一个小身影。
郁宁问:“四皇姐怎么没回去?”
下午是武课,太学院女子不用上武课,一般皇女和小姐们都是上午文课上完就回去。
后面消息灵通的黎世子说:“听说四皇女要学骑马。”
今日下午的武课正是骑马。
郁宁一愣。
皇上亲自送来太学院外,有多了一项和跟皇子们一起上武课的特例。
郁北征小声跟郁宁说:“四皇女是白妃唯一的女儿,白妃是父皇的宠妃,四皇女也就成了父皇非常宠爱的皇女。”
郁北征跟郁宁说话时,一点防备和遮掩都没有,“可以说是父皇最爱的女儿。”
郁宁听到白妃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那次去内库拿月份,被内库的人为难,皇姐和北征哥哥帮他出气后,内库的人亲自把月份补送到白夏苑。
当时嬷嬷觉得奇怪,郁宁便说内库被监察,不敢克扣他们的月份了。
嬷嬷冷笑说,内库总管是白妃的父亲,真的能被监察?
郁宁看向那一桌。
三皇子今日神情平淡,他喜欢吃白色骨髓,膳房每日便杀几头牛,精心熬制挑选出一盘白嫩骨髓给三皇子备上。
三皇子舀一勺白滑的骨髓,放入红艳的唇中,眼睛微眯。
四皇女看他吃很想尝尝,被三皇子似笑非笑地一看,骄纵的小女孩就收回了勺子。
“四皇妹去年就该来太学院的,那时她该先去娃娃堂,可那时娃娃堂只有她一个人,白妃不忍心,父皇就专门令人去湘水宫教她识字。”
郁北征叹了口气,“父皇是真的宠她,小宁弟弟,你注意点。”
郁宁看向他,漂亮的眼睛澄澈清透,“你没注意。”
他说的是,四皇女进学堂想坐郁宁的位置时,郁北征可没四皇女面子。
“呵,我怕她一个皇女?”郁北征无所畏惧。
好像他不受宠一样。
“那,皇长姐呢?”
郁北征一哽,他以为郁宁问他怕不怕公主,脸色就有点好看。
“皇长姐和她,在父皇那里……”
郁北征明白了他问的是什么,松了口气,说:“她更讨父皇欢心,可皇长姐地位尊贵,和她不一样。”
郁宁抿了抿唇,垂眼继续慢吞吞地吃饭。
郁北征觉得小宁弟弟有点不开心,嘴里的话卡在喉咙里。
再一想,小宁弟弟一直跟皇长姐比较亲,一时不觉得小宁弟弟怎样,反而心里软乎乎地觉得小宁弟弟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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