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淋了煎过的蒜末与小米辣的扇贝,肉色微焦,底下盘成团的米粉被酱汁浸得相当入味。
乍一眼,饱满的扇贝肉与米粉小团被如同玉扇的贝壳呈着,好看得跟艺术品似的。
清蒸的螃蟹堆在小铁筐里,每一只都个大又肥美,鼓囊囊的壳下不难看出里面有蟹膏。
昨天钓到的旗鱼,云青又做了刺身,刺身摆了盘,跟朵花似的漂亮,旁边配上云青之前特地为生鱼片买的芥末。
哪怕是爆炒小白菜,也是油亮油亮的,让人食指大动。
等那群从会议厅里出来、跟着下楼吃饭的船员经过小餐厅时,一个个被那香气勾得迈不动脚。
他们用餐的地方在另一边的大餐厅,可不在这里,然而没有人愿意离开。
饿啊,香啊,想吃啊!!
噢,那是扇贝吗?怎么跟他们平时看到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好像好好吃的样子。
这该死的鼻子,现在真是见鬼的灵敏!!
一群大老爷们你推我、我推你,全塞在小餐厅门口,有人还故意闹出了动静。
云青听到了,扭头过去看,被那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吓了一跳。
单越动作优雅的继续用餐,“不用管他们。”
云青抿了抿嘴,最后没管。
毕竟菜就只他与单越,再加馒头月饼的量,再多就没有了。
扇贝直接用手拿比用筷子夹方便多了,单越就是用手拿的。
左手拿着扇贝,右手筷子一伸,将扇贝壳上的米粉与扇贝肉轻轻一拨,便全到了碗里。
“咕咚——!”
某道咽口水的声音特别响亮。
这像是开启了神秘开关,接二连三的,小餐厅外响起一片咽口水的声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儿开了交响曲演奏。
单越全当听不到,云青也是,吃得正欢的馒头跟月饼就更别说了。
你们馋你们的,我们吃我们的。
挺好。
夹起一片旗鱼刺身,云青沾了一点芥末酱塞嘴里。
旗鱼肉异常鲜甜,大概常年高速在海中游动,它的肉质比养殖的鱼类……不,应该说比绝大部分的海鱼都要紧实。
肉紧且甜,在芥末酱的辛辣直冲鼻腔中,旗鱼肉的甜也被无限放大。
云青满足的弯起了眸子。
真好吃!
在交响曲的演奏中,云青做的这一桌子菜几乎被一扫而空。
两大笼的扇贝全被吃光了,扇贝壳在桌上垒得高高一叠。
那条三斤重的石斑鱼只剩下一条主骨,框里的梭子蟹一只都不剩,小白菜的碟子里只剩下几片生姜。
唯一剩下一点的是让云青没想到的、他以前吃不起的昂贵旗鱼刺身。
云青:“……”就,心情有点复杂。
他们这一桌吃了多久,外面那群牛高马大的男人就站了多久。
有些实在熬不住,灵机一动,回到大餐厅找了一个大碗,在餐桌上随便扒拉了点菜,然后端着大碗过来。
就着香气,一口吃了三碗饭。
饭后,云青带着两只明显胖了一圈的毛绒绒回了卧室。
心里想着要跟单越谈一谈,所以云青回去的时候,是把单越喊上的。
单越见云青欲言又止,以为他是被刚刚那群家伙给吓着了,于是安慰,“你不用管他们,把他们当不存在就行。”
云青摇摇头,“不是的越哥,我没有在意那个。”
温文尔雅的男人眉梢微扬。
云青抬眸瞅了眼单越,很快又低下头去,浓密的眼睫像黑蝶的翅膀,一颤一颤的。
单越也不催促,静静等着云青措辞。
片刻后,云青再次抬眼,“哥,我想回那座小岛上去,你能送我回去吗……”单越眸光一凛,刹那后脸色恢复如常,“为什么想回去呢?”
男人语气温和,甚至带了点哄孩子的安抚。
云青支支吾吾,“就、就是想回去。”
他没办法告诉对方,只有回到小岛上才能自由自在的卖海货。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云青脑袋越垂越低。
仔细想想,他的要求好像有点过分。越哥是大忙人,哪里有空送他回去。
就当云青鼓起勇气想要把刚刚的话更正一遍,面前男人忽然俯身,一手拎起一只毛绒绒,然后快步往浴室那边走。
把两只不断挣扎的毛团子往浴室里一扔,单越利落将浴室门关上,然后又折回去,把房间门也关上。
两扇门一关,房间里就只剩下云青跟单越。
“越哥……”云青不明所以。
“知道今天中午我为什么安排你做饭吗?”单越突然话音一转。
云青愣住,很自然回答,“我不能白吃白住。”
单越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还有呢?”
云青皱起好看的眉头,“我之前答应过你的。”
答应过的事就要做到,所以去做午饭不是很正常吗?
单越无奈扶额,“还有呢?”
云青实在想不出来了,只能摇头,那双黑葡萄似的漂亮眼睛里满满是茫然。
还有什么?
单越微叹,“我记得厨房的水箱里养着不少鱼,除了把鱼做成菜端上餐桌,你对它们就没有其他想法吗?”
第83章 第83根铁柱
“……你对它们就没有其他想法吗?”
当单越问出这句话时,云青是呆滞的。
啊这。
脑中灵光掠过,云青忽然想起还在荒岛上的时候,他曾经问过系统,月饼有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
当时系统说没有,因为对方受到了干涉。
那时候他并没觉得很不对劲,但现在回想……云青人都傻了。
单越看着面前青年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了声,然后抬手揉了一把那手感极好的小卷毛,“有那么惊讶吗?”
青年红艳艳的嘴唇张合几下,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厨房那些鱼都是为你准备的,只是很遗憾,你看起来对它们没其他想法,白费了我的一点小心意。”单越颇为感叹的说。
如果换做是他,他绝对会在确认周围无监控后,开始动手。
水箱里的鱼不少,少那么一两条压根不会被人发现,而一个种类拿一两条也能收集挺多。
不过对于云青的行为,单越意外、又不意外。
仔细想想,青年本来就是这种实心眼的人。
“真老实。”单越又摸了一把小卷毛。
刚说完手就被拍下来了,云青抿着嘴唇瞪着他,许久才蹦出一句,“我才不老实。”
在网上冲浪的云青发现,“老实人”已经逐渐成了一个贬义词。
温文尔雅的男人眉宇间透出几分笑,“好,你不老实。”
云青:“……”这话怎么听着还是不对劲呢。
“现在还想回去吗?”单越牵过云青往沙发那边走。
身后沉默持续了一会儿,被他牵着的青年才小声说:“想。”
脚步不停,甚至手上的力道都没改变半分,但兰芝玉树的男人却在青年看不见的地方皱起了眉头。
两人走到沙发旁,单越带着云青坐下,这时单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回去吗?你知道的,那座岛上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单越温声问道。
云青垂下眼眸,却没有立马回答单越这问题,而是问,“哥,你是海贼吗?”
这一句看似没头没脑,甚至跳跃极大,但单越就是听明白了。
云青之所以想回去,不说全部原因,肯定有相当一部分来自于他的不安。
周围环境对他来说全然陌生,而且这一路以来自己也没跟他表明身份。
会感觉不安,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云青的眼睫猛地颤动了两下,见身旁人一直没说话,心里就跟猫挠似的,最后到底是微微侧头往旁边看。
而这一眼,云青撞入了一双温和的冰色眼瞳中,冰川融化成了海洋,莹莹的水流映着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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