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关系的转折点便是在这次探班之时,他自然不会忘记。
“去看了不就知道了。”沈忱笑眯眯回复道。
于是两人简单收拾了下便出门了,现在已是冬天,甫一出门着实很冷,乘坐电梯下楼时沈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后他的手便被谁握住,接着旁若无人般被塞进了那人的大衣口袋里。
沈忱看了眼傅时深,对方却依旧神色淡淡,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沈忱在车上便买好了票,卡着点到了电影院,整个放映厅几乎座无虚席,这部电影的火爆程度无需多言。
段善林确实是位十分优秀的导演,将这段故事拍的荡气回肠又凄美艳丽,一开始电影院内还有低低的交谈声,不多时所有人便都沉浸在了剧情里。
沈忱饰演的角色出场时电影院内响起了一阵声音不小的惊叹声,原因无他,这幅扮相实在是过于惊艳。
沈忱打量着屏幕上自己放大了数十倍的脸,觉得这种跟所有人一起看自己演戏的感觉挺新奇的。
“你说我真的有这么好看吗,怎么没听见你也惊呼一声。”他附在傅时深耳边说悄悄话。
傅时深面无表情将他的脸摆正。“好好看电影,别讲话。”
电影结束后两人随着人群出了影院,傅时深下午还有工作,便开着车直接去了公司,一开始他想先将沈忱送回去,被对方拒绝了,反正这里离家不远,打车很方便,也不需要他多跑这一趟。
沈忱在路边等车时,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停在了他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一张他十分熟悉的脸。
是宋明月。
数月不见对方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哪怕抹着再昂贵的化妆品也无法掩盖脸上的皱纹和浓重的黑眼圈。
“上车,我们谈一谈吧。”她似乎很是疲惫,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沈忱摇头。“我们似乎并不同路。”
“你不就是要回家么,我送你。”宋明月似乎看出了他的防备和紧张,有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别担心,你和阿深的事我已经想通了,也不会再干涉,只是作为母亲我还是有些条件要跟你谈谈。”
沈忱在宋明月说话时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面色释然,不似作伪,这才稍稍放心,只是对于要不要上车还是有些迟疑。
宋明月没再说话,似乎在静静等待他的决定。
沈忱往车里看去,驾驶室是位看上去十分憨厚的中年人,有第三人在总归让他感觉稍微踏实一些,加之这一路都是商业区,如果万一遇到危险他想呼救也十分方便。这样想着,他最终还是拉开了车后座的门。
只怕今天他拒绝了对方,日后还要被她继续以各种手段纠缠,他不可能永远不出门,索性就趁今天将话说清楚。
沈忱上车后宋明月向司机报了他家的地址,待汽车启动后便一言不发地靠在车座上闭目休息,仿佛刚才主动邀请沈忱上车谈谈的人并不是她似的。
眼见十分钟过去,对方似乎还是没有开口的打算,沈忱只得主动搭话。
“宋夫人,不知道您想跟我谈些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后宋明月总算睁开了双眼,她漫不经心般朝车窗外扫了一眼,接着开口道。
“阿深是个好孩子,虽然他并不理解我,却一直都很听我的话。”
沈忱对这句开场白有些摸不着头脑。
再过一个大转弯便是他目的地,司机开始慢慢减缓车速拐弯。
“可是如今他因为你,居然要跟我这个亲生母亲断绝关系。”宋明月的语调陡然恶毒起来。“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令人作呕的死同性恋!只有你死了,我的阿深才会重新回到正轨上!”
变故发生的太快,沈忱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看见宋明月猛地抡起手上的挎包朝司机的头上砸去,司机吃痛,下意识丢开了方向盘拿手护住头,宋明月便在这时抢过方向盘,接着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沈忱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疯女人居然会跟自己玩命,随着一声轰隆巨响,他的意识在一瞬间便坠入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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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沈先生?”设计师的呼唤声成功将沈忱的神智唤了回来,他有些迷茫的四处张望,一瞬间竟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切感。
这里是他最熟悉的一家礼服设计工作室,而他现在正在试穿为即将出席的晚宴而定制的礼服。
“沈先生怎么有些魂不守舍的。”设计师将一枚极具设计感的胸针在他胸口别好。“您觉得搭配这枚胸针合适吗?”
“......合适的。”他莫名有些头晕。“我也没什么事,只是......”
感觉自己似乎遗忘了某些十分重要的事。
试穿完毕后沈忱去更衣室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脱下衬衣后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小腹处有用一条寸长的伤疤,他伸手摸了摸那条伤疤,不疼,有些痒痒的,但他却怎么也想不起这条伤疤的来历了。
甫一出门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沈忱这才恍然发觉,现在原来是夏天。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坐进了自己的车里,司机问他接下来要去哪,他的脑子乱糟糟的,思考了许久才回答自己要回家。
沈忱四处张望,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于自己而言都十分熟悉,却又无比陌生。
接着他发现身旁座位的车垫下似乎藏着本什么书,他将那本书抽了出来,发现是本名字十分玛丽苏的爱情小说。
这本书多半是他助理的,对方是位风风火火精明干练的中年女性,却尤其喜欢看一些烂俗狗血的玛丽苏小说,这个爱好跟她的性格可谓是大相径庭。
沈忱将书随手一翻,却在看到里面的某个名字时心跳蓦然快了一排。
像是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一般。
他呆呆的望着书里傅时深那三个字,失落感如潮水一般席卷了他的全身。
这次,他敢肯定自己一定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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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那场车祸已经过去了两年,傅时深仍然能清晰地回忆起听闻青年出事时自己当时的感受。
仿佛全身血液逆流一般,心跳似乎都有半刻的停滞。
当他终于赶到医院时,得知自己的母亲在车祸中当场死亡,自己的爱人重伤昏迷后,竟一时两眼发黑,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事到如今,去谈怨谁恨谁已经毫无意义,毕竟摆在他眼前的结果是,一个骨肉至亲,一个今生挚爱,似乎都将要离他而去了。
他花高价请了所有他能请到的最好医生,不计代价也要留住青年的性命,经过几番抢救,慕云生终于脱离危险,却一直没能醒来。
主治医生告诉他这位患者身体上的伤已无大碍,只是车祸时头部受到撞击失去了脑意识,换言之现在与植物人无异。
傅时深问他对方还有没有可能恢复,主治医生迟疑了半晌,答道:“一切全看天意,或许明天他就会醒来,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苏醒,您能做的只有祈祷。”
两年岁月如梭,如今慕云生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靠身上插着的大量导管维持生命,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傅时深几乎把家搬进了医院,每天下班后都会来医院看望他,整整两年从不间断。
今天似乎也和这两年间的每一天都没有任何区别。
傅时深在床头的花瓶里插上了自己路过花店时买的满天星,小小的蓝色花朵不算漂亮,看起来却十分生机勃勃,是颜色寡淡的病房里唯一一抹亮色。
他凝视着病床上青年恬静的睡颜,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
七百多个日夜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也足够傅时深的心态完成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到无限绝望,最终趋于平静的转变。
就这样吧,也算让他慢慢老在了自己心里。
他静默无言地在青年床边坐了三个多小时,临走时低头吻了吻对方的额角。
“宁宁今天两岁了,她活泼可爱,会说许多话,昨天还缠着问我妈妈去了哪里,她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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