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李少霞回忆过往,内心又觉得凄凉。
她看过大城市的风光,怎么可能安于庆黎这个贫瘠的小地方?
奈何,李少霞没读过几年书。进城以后也不像其他打工人那样,好好学手艺,脑子里光想着怎么嫁有钱人。结婚以后,她更是贪图享受,与社会脱节。
凭李少霞自己的能力,肯定没办法在大城市生存。现在年老色衰,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于亲生儿子。
“妈,你会做蛋糕吗?”李少霞十指不沾阳春水,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家人。
“蛋糕?我哪会啊。”姥姥忙着给亲孙子做饭,哪有闲心思管外孙子?顺嘴还要唠叨两句,“你生下来的那个野种,真是没心没肺。每天吃你的喝你的,拿东西丝毫不手软。可一说让他回家,比登天还难。”
“就是!”李少霞赞同,也觉得郑安南太难以讨好。
明明自己费了那么多力气,儿子却连亲近一点点都不肯。
“要我说,你别管他。”姥姥用围裙擦擦手,给李少霞出主意,“你是他亲妈,等以后他赚了钱,能不给你吗?村里人肯定戳他脊梁骨。”
“可是…”李少霞没打算留在庆黎,村里人戳脊梁骨,也没什么用。
“实在不行,就让记者过来曝光。电视里经常播那种,儿女长大不孝敬老人,谁看见都要骂两句。”
“会有效果吗?”李少霞有些犹豫。
“当然,你放心吧。”姥姥快乐地说,“他不仅要养你,还要养我。既然是我们老李家的孙子,就别想跑。”
除了李少霞,郑安南的另一位直系亲属,同样对他的生日上心。
郑成早早预定好蛋糕,还特意准备许多礼物。算好时间,让司机送他去庆黎镇。
沈顾北说得没错,他之前找那么多理由,都没什么说服力。
既然想让儿子接受自己,就应该拿出点诚意才行。
父母双方都有个自己的计划,身为当事人的郑安南对此一无所知,似乎也并不在意。
他的全部心思,都挂在沈顾北身上。
沈顾北最近有些反常,课余或者饭桌上,会突然关心自己一两句。
对于别人来说,这或许是正常现象。
但代入沈顾北以后,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
宇宙要爆炸了吗?
世界要毁灭了吗?
可怜郑安南同学,提心吊胆好几天,总怀疑自己没睡醒。
终于,某天他进入沈顾北房间,总算搞清楚理由。
沈顾北桌面上有一本小台历,他会把重要的事情写在台历上。
比如各种考试,方婉出院的时间,还有重大交易日。有些日期底下,会写几行简单的标注。
本周六那天,沈顾北画了个框框,底下标注彭野。
彭野?
郑安南皱着眉,冥思苦想半晌,才记起来彭野给了两张票,邀请他们周六看比赛。
彭野刚刚参加训练几个月,目前只能打新手赛。积累足够的战绩,才能参加正式比赛。
他属于急性子,想快点站到职业赛场上,因此让教练给自己多安排几场比赛。偶尔时间合适,也会请朋友过去观战。
江语夏知道他打拳击,属于肉搏运动,本来不太敢去。
但彭野刚做完手术,江语夏害怕搞出毛病,才鼓起勇气来到现场,发现拳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选手们都尊重对手和比赛规则。
竞技体育的魅力,只有身临现场,才能切实感受到。
“拳击啊,”郑安南捏紧拳头,抬起胳膊,努力挤出肌肉,“我应该也可以吧?”
他用手指戳戳自己的肌肉,软塌塌的,还没有发育好。
想到那些职业拳击手的腱子肉,郑安南摸摸打消念头。
开玩笑,他们能一拳打爆自己的头!
搞清楚周六的安排,郑安南视线向右移动。
周末那天也有个框框,旁边标注小傻比三个字。
傻比本人脑海中自动出现等式,把爱称和自己大名划上等号。
所以,周末那天有什么计划?
好像没有,沈顾北并未跟自己约定什么。
视线再往下,郑安南看到一行小小的字,字迹格外潦草。
仔细分辨,才从中看出‘礼物’两个字,旁边打着一串问号。
“礼物?”郑安南摸摸下巴,“什么礼物啊?”
沈顾北要给自己送礼物吗?
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送礼物?
他思考好半晌,眼睛看到日历底下的农历日期,恍然大悟。
“啊,那天是我的生日。”
难怪沈顾北最近突如其来的关心,问他喜欢什么。
原来要准备礼物啊。
郑安南眼睛亮起来,开心到起飞。
他消除所有痕迹,偷摸摸退出沈顾北的房间,像一只偷吃小鱼干的猫咪。
既然沈顾北拐弯抹角,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待沈顾北送给自己的惊喜。
过生日真开心啊!
本周接下来几天,对于郑安南来说,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
他惦记着周末的约会和生日礼物,已经到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每天都特别恍惚。
恨不得时间快进,直接穿越过去。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周五。
老吴刚宣布放学,他就拉起沈顾北的手,迫不及待往外冲,“最后一班车还没发车,我跟秦勉借了自行车,我们去扶溪吧!”
“嗯?”沈顾北身体瘦,被他拖着跑出教室,按到自行车后座。
还没反应过来呢,郑安南卯足劲,风驰电掣一通猛蹬,带他来到车站。
“呼、呼——”郑安南大口喘着气,锁住自行车,找售票员买去扶溪的车票。
“啊呀,小伙子你怎么才来。”售票员脸上带着淡淡歉意,“我是明天早班车的售票员,今天晚班车两分钟前刚发车。”
“啊……?”郑安南愣在原地,身影落寞,悲伤那么大。
“咳咳咳!”沈顾北中途几次想说话,结果张开嘴,吃了好几口夹杂着灰尘的冷风。
他拍拍胸口,斜眼瞪郑安南。
“傻比,”沈顾北揪住他耳朵,“让你听我说话,你聋了吗?谁说我们要去扶溪?”
郑安南茫然的回过头,“咦,不去吗?”
“我妈已经出院,没有每周去扶溪的必要。”沈顾北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票,“彭野先生邀请我们看比赛,地点在莲州市。”
售票员连忙提醒,“莲州离得近,最后一班车还有。”
“哦哦,谢谢!”郑安南行动比脑子快,拉着沈顾北的手,麻利跑上车。
莲州市位于扶溪市隔壁,是全省第二大城市,发展速度也挺快。
扶溪市的场地租金贵,因此,有些不重要的比赛,会放到莲州市举办。
莲州市离庆黎镇比较近,坐车过去只要一个多小时。
车子刚驶出车站,从马路对面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怪稀奇的。
从庆黎镇出去,要走一段山路,地势坑坑洼洼,底盘低的车很难走。
因此,路上多是大巴车和拖拉机,鲜少见到有钱人家的小轿车。
“喂喂喂,你看。”郑安南注意到小车,指给沈顾北看,“那辆车颠来颠去,里面的人估计要吐了。”
“嗯?”沈顾北瞧瞧窗外,眉头微微上挑。
那辆车,好像是郑老板的?
他没有认错,郑成带着礼物来到庆黎,一路颠簸搞得他格外难受,怀里的蛋糕都被颠碎了。
但这一切,跟要见到儿子的喜悦比,根本不算什么。
时间过去十几年,庆黎镇跟以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司机从车里下来,旁边还跟着十几年里,负责给郑安南汇款、帮忙联系施工队盖房子的助理。
助理:“老板,你是打算到处转转,还是直接去郑安南的家里?”
“这里有什么好转的?去我儿子家吧。”郑成迅速做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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