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恢复了记忆,除了梦境之后。
除却忆起这般的扶英,还有他这样难缠的小舅子。
还会要求娶扶英公主的吗?
再者说了。
萧云谏攥紧了怀中来自于陆扶英的亲笔所书。
这是他头一次没有在看过信后就焚烧殆尽。
那上面所言,句句亦是——
穆家已归顺自己所用,穆恕戎的存在便如同萧云谏所言,更容易再成弄权之所在。
既是萧云谏有了心思,便放手去做吧,她毫不在意。
凌祉见他动作,便道:“此信件若是放在身上,也并不安全,倒不如寻个妥贴的地方先行安置。”
萧云谏颔首,环顾了周遭一圈,道:“那便埋在那个老槐树的下面吧。”
见凌祉细细致致地埋好那信,萧云谏又是叹了口气。
他看向趴在他怀中,已经睡着的顾铮,说道:“你说铮儿,若是知晓、明白他那同母异父弟弟之事,他又会作出什么样的抉择呢?他会不会——”
“他不会。”凌祉未曾有丝毫犹豫,“若有你的教诲,他不会的。”
萧云谏勉强一笑。
如今他这也算得上,和凌祉心平气和地坐下说话了。
这般倒也舒服。
还不如从头到尾便都……“做个友人吧。”
萧云谏抬眸,眸子中映衬出了那乌云下的点点星光,如同点漆般幽黑却明亮着。
他又道:“若是再去他处,你也一起吧。铮儿亦是需要一位教习他习武的师父。这般,可好?”
“好……好!”
友人也罢,什么都好。
只要能追随着他,已是自己最大的奢望。
萧云谏还是如从前那般。
虽是骄矜傲气,可到底改不了心善心软的毛病。
可苦肉计他亦不敢多用。
物极必反,他从前许是不大明了,如今却是清楚异常。
只得循序渐进,再行打算。
日子还很长。
这几日倒是称得上是风平浪静。
并未曾出过什么大乱子。
只萧云谏却已然遣散了大部分的奴仆,将这萧府也托付给了在鱼乐镇上信任的熟人。
只言道,若说若过个十天半月他探亲未归,直接卖掉便可。
只为着再次迁离,做得完全准备、
可乳母却总是捂着右眼。
萧云谏稍有诧异,便问道:“这是怎得了?”
乳母老实答道:“总觉有大事要发生,心上忐忑。”
萧云谏应了一声,劝慰道:“不过是多想了。今日若是得空,还得劳烦您多跑上一趟,将咱们之前存下的金子,换了方便携带的银钱去。”
乳母连忙答应,不疑有他,更不多问询。
萧云谏思忖片刻,还是说道:“算了,我自行去吧,照顾好铮儿。”
晌午过后,萧云谏将那些金锭子拆了两份。
一份敲散了,拿到银号换了些银两,又折腾去了另一端的一家银号,兑成了不同的银票。
这般他才算得安心,不用再忧虑自己若是再换了住所,还会被人寻到。
他甚至想到,若是穆恕戎当真死了。
这姜国无内忧与外患,与陆扶英的联系也该断上一断了。
萧云谏既是打定了主意,脸上便多了几分笑意。
他脚步轻盈,将银票揣好在怀中,往家中而去。
只走到半路,却听有人窃窃私语。虽是小声,可萧云谏却听了个真真切切——
“我那亲戚家的小丫头在宫中当差,说是这两日可出了大事了!”
“是何大事?我可是一丁点的风声都未曾听见啊。”
“正是说呢,宫中压着风声,可不敢走路一丁点。听说是——”
“死了一位大人物呢!”
“何时的事啊?”
“就说是昨日傍晚,吃了一盏茶就没命咯!”
萧云谏顿时一怔。
疾步便往家中走。
竟是……这般快?!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久别重逢~
小剧场:
萧云谏:当个朋友吧?
凌祉:不好。
萧云谏:那我当你爹好不?烦人劲劲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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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赶路
穆恕戎死了。
不若是他当真死了,昨日傍晚那场动荡又是怎得出现的。
昨日这梦境中,似乎便有了征兆——
傍晚时分本是彩霞漫天,可偏生却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群黑鸦。
嘶鸣啼叫着便将整个落日挡住,昏黑无边。
引得无数人驻足、评论,更皆是惧怕。
萧云谏当即便觉得几分不适,脑海中也隐隐约约燃起了几分不对劲儿。
凌祉亦然。
不过相视一眼,他们便从对方的眸中瞧见了不同凡响的意味。
虽是那不对劲儿的感觉只一瞬便过去了,但他们的心中却仍留存着一个结,缠绕得愈发紧了,总是解不开。
萧云谏如今想来,就当真是他们猜的无错。
正是穆恕戎。
他甫一踏入萧府的大门,便对着乳母说道:“收拾一番吧,我们今晚连夜出发。”
凌祉正指导着顾铮的招式动作,听他言语即可便对顾铮说道:“铮儿,现下先去收拾了你的衣物与武器。”
顾铮点点头,跨着小短腿便奔向屋中去了,乖巧地依着从前二人的教诲,收拾起了行李。
乳母紧随其后。
凌祉镇定自若地问道:“是他死了?”
萧云谏点头:“昨日傍晚,我们猜测的无错。”
他从鼻腔慨叹出一声,又道:“不论我们猜测,是不是恕霜在梦境中一分为二,亦或者是穆恕戎根本就与恕霜毫无干系。总之,如今梦境未曾破碎,那便代表恕霜仍在,即便他已不是完整的他了。”
“所以,只剩下顾傲霜了。”凌祉接下了他的话语,又道,“你害怕梦境中将他的欲望扩大到极致,会做出更多不理智的事情来?”
萧云谏颔首:“他已然成功除掉穆恕戎,亦是不知这是扶英默许的。他定然会当做自己的成果,也许会强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故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远离?”
萧云谏摇摇头,凌祉这般竟是将他所想的,皆是脱口而出。
抛去旁的什么,他与凌祉的默契却也是异于常人的。
他叹了口气,生硬的将这个想法从自己脑海之中洗去。
他略显别扭地回首去瞧着整个院落。
每一个角落里,都有着他的回忆。
那他与顾铮亲手编成的藤椅,每每阳光充沛总是爱躲在其下的葡萄架。
亦或者是每一间房子、每一块砖石、每一枚瓦片,皆是书写了这两年间在鱼乐镇的快活日子。
他知晓自己现在不是缅怀的时候,却仍是忍不住慨叹。
凌祉亦是道:“没了那槐树与吱呀作响的院门,恐怕我都睡不安稳了。”
萧云谏听得出他语调中刻意的劝慰,却没有戳踹,只是说道:“去了新地方,我再帮你寻个鬼宅。对了,你的行李包裹可有备好?”
“我没什么行李。”微风吹拂过凌祉宽大的袖口,其中空空如也,“孑然一身罢了。”
萧云谏撇撇嘴。
他抬眼望向鱼乐镇的夜空,这也许亦是最后一次看鱼乐镇的夜空。
远处的星星如同敲碎在了也深蓝的夜幕之中,光亮了整个眼眸。
萧云谏不禁感叹:“好美。”
凌祉望向他的脸,亦是附和道:“是,好美。”
乳母和顾铮收拾完了自己的物件,萧云谏便从后门牵马出来,拴好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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