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一手紧紧的半抱着他,一手颤抖着打着电话,急救电话好半天才打通,好不容易冷静的说完他们所在的地理位置,他已经一身冷汗了。
慕楠吐了一次,但恶心的感觉一点都没缓和,靠在秦淮的身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定是刚刚那碗面,就说那肉带了酸。他感觉秦淮抱着他的手在发抖,很想安慰两句,可是太晕了,晕的他完全没办法开口。
秦淮猜到可能是刚才那碗面的问题,但还是不停的在给慕楠做降温处理,等着救护车来的这段时间,他都不知道是他的心跳过快,还是慕楠的心跳过快。
在慕楠吐第二次的时候,总算是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这还是慕楠第一次坐救护车,上一世他虽然有中暑过一次,但那次公交司机直接往医院里开,没想到两辈子,他还坐了一次救护车。一上车,他就感觉到车上的医护人员在给他身上绑了一堆东西,旁边还有仪器滴滴的声音,医护人员正在询问秦淮情况。
秦淮的声音很冷静:“之前吃了一些可能不太干净的食物,头晕恶心,吐了两次,胃不舒服,但没有痉挛的情况,没有药物过敏史。”
声音虽然听起来还算冷静,但秦淮握着慕楠的手,掌心里都是冷汗。
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见秦淮的脸色比病人还白,这种担心过度的家属他们见多了,于是宽慰道:“没事,他的血压微微有些低,体温虽然有些偏高,但都在还算正常的范畴,现在只要不是中暑,多半都没什么大问题的。”
话是这么说,但看着躺在急救床上的慕楠,他又哪里能不担心。
直到慕楠被推进了急救室,秦淮这才浑身有些脱力的坐在了地上,除了地上,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坐了。整个医院人满为患,要不是必须留一条可以推床或者急救床通过的地方,说不定走道都能坐满人。
过了许久,慕楠才被推出来,秦淮连忙跑过去,一旁的护士道:“没什么大问题,食物中毒,这几瓶水打完了再去拿点药,就能回家修养了,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身体虚弱的情况下更容易中暑,记得防控高温,饮食要清淡点。这是缴费单子还有药单子,家属先去缴费拿药。”
秦淮接过单子,朝着护士道了声谢,直到把慕楠的床推到一个观察室的角落,护士离开后,这才轻轻抚摸了一下慕楠有些发白的脸。
慕楠睁开眼睛看着他,吐了之后也没喝口水,嗓子有点沙哑:“哥…”
秦淮心疼的看着他:“还难受吗?”
慕楠道:“好多了,不难受了。”
秦淮这才道:“那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我去交钱拿药,很快就回来。”
听到慕楠嗯了一声,秦淮给他查看了一下针管吊瓶,确定一下子打不完,这才去交钱拿药。不过不管是交钱还是拿药,全都排了老长的队,在他排队的时候,一旁急诊室里突然传来了一声爆哭,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浑身狼狈的跪在地上抓着医生一个劲哭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不要放弃,我宝宝才七岁啊,他本来今年就要上小学的,求求你们再抢救一下,多少钱都可以,求你们了,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子啊!”
一旁有人唏嘘,还感叹说送来的时候脸都白了,看着就是救不活的样子,这么小的孩子,就别出门啊,这中暑了是要命的。
这边还在哭求,另外一边观察室的床上,有个中年人突然开始吐血,几个医生慌忙的上前开始急救。
大门口又来了几辆救护车,一边推着病人往急救室跑,一边喊着让一让。速度的交接了病患,又推着急救床跑向大门,救护车很快又离开了,估计是赶着去救下一个人。
所有的人都忙碌着,整个医院里哭声不绝于耳,不是喊着昏迷病患的名字,就是焦急惊慌的喊着医生护士来救命,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不管是年长的还是年轻的,一个个几乎是连走带跑的忙碌在各个患者之间,当真是连一口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有人在急救室门口担忧痛哭,有人在观察室里疲惫的靠着墙睡,有人因为没有病床,干脆铺了一张薄薄的床单躺在地上打针,还有不少中暑的经过简单的急救就紧急送往楼上的抢救室。
整个医院的直达电梯已经不允许患者家属使用了,所有的电梯要保证畅通的运行运送需要急救的病患上下楼。
就秦淮排队缴费的这十来分钟,几乎每分钟都有被紧急送来需要抢救的人,不是被推进来的就是被抱进来的,再不然就是三两个人一起抬进来的,一看就是高温中暑。医生护士都已经经验出了流水线,高温中暑的先做一番紧急降温,情况良好的推进输液室,情况差一点的便往楼上抢救室送,基本不会在急救室多待,因为急救室很快就会被送来下一个需要紧急抢救的患者。
第31章
秦淮交了钱,拿了药,回到观察室的时候,看到慕楠正从床上起来,一旁的护士在伸手帮他拿吊瓶,于是连忙跑了过去:“怎么了?”
输了一会儿液,慕楠情况好多了,不再是一动就天旋地转的晕,看到秦淮便朝他安抚地笑了笑:“哥,他们床位紧张,别的人更需要,所以我们坐那儿打针就行了。”
秦淮转头,有两瓶还没打的水已经被护士挂过去了,于是上前接过护士手里的吊瓶:“我来吧。”
护士也很忙,连床位都来不及整理,就推着床往急救室去了。秦淮扶着慕楠走过去,只不过那边并不是椅子,而是铺了被子的墙角,那边有不少坐在地上打针的人,现在能有个地方给你打针就不错了,其他的自然没那个条件求太多。
他们过去的时候刚好旁边的人打完,空出的空间大了些,于是秦淮坐到慕楠旁边,让慕楠靠在自己的身上睡一会儿:“要不要躺一会儿?躺下来枕我腿上。”
慕楠摇头:“这么躺着不舒服,靠着吧,这几瓶药还要多久打完啊。”
秦淮抬头看了一眼:“至少一个半到两小时。”
慕楠叹了口气:“遭罪。”
秦淮抬手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是我的错,这么热的天,我该想到外面的食物问题,是我疏忽了。”
慕楠微微抬头看着他:“你又不是超人,哪能那么事无巨细的,你也吃了,你没事吗?”
秦淮道:“没事,除了被你吓得有点回不了魂之外,什么都好。”
慕楠不吭声了,差距就是这么大,就吃那么两口就上了一次救护车,还是在现在这种医疗资源紧张的情况下,要不是当时他真的晕的不行了,心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都觉得自己在浪费医疗资源。
看着人满为患的医院,慕楠有些忧心:“哥,人好多。”以前没看到这些,所有的资讯都是从网上,从别人的嘴里得知,这会儿看到医院的情况,感受越发直接了。
秦淮嗯了一声:“等回去后我们就不出门了。”
没有进医院之前,他们虽然知道这高温很严重,会死很多人,但知道归知道,感受总归没有这么亲眼看一次来的深刻。现在白天几乎没有人在外面行走,晚上倒是一堆人坐在楼下一边扇风一边聊天,除了白天异样的高温,他们的生活好像也没多大变化,只是日夜颠倒了而已。
现在看到医院这种死亡拉锯战的景象,也就是此时此刻才深刻的意识到,世界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医院门口几乎拦不到车,现在因为每天至少都会发生几起车辆自燃爆炸的事情,所以路上开车的也越来越少了,钱赚再多,那也没有命重要。秦淮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见实在是没车了,这才走到慕楠的跟前蹲下:“上来。”
见秦淮要背他,慕楠不愿意了:“我们一起往前走,从这里走回家,也就十五分钟的距离,没多远。”
秦淮哪里会听他的,直接拉着他的手环住自己的脖子,让他趴在了背上:“你就不能乖乖听一点话?”
慕楠道:“这么热,你还背着我,负重前行的,把你热中暑了怎么办,我自己可以走。”
秦淮笑了笑:“哥身体好着呢,只要你少来这么几次吓我,我一定能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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