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巡抚面上不显,心底却很是唏嘘。
时家祖父,他也是听说过的,虽因天子猜忌害死边疆一名大将,但在旁煽风点火的奸臣,才是最终凶手。
现在朝堂内忧外乱,皇帝重文轻武,群臣不但不团结起来,还见风使舵的针对武官。
想当初自己也是因实在看不下去,才帮着说了句话,便被那些拉帮结伙的人,联合坑害,贬到这个偏远北方。
他讨厌那些花花肠子文官,但平安镇的事,却也不得不管。
刘巡抚吩咐手下收拾行李,即刻出发去平安镇。
北风萧瑟,冰凉刺骨。
杨树上最后一片叶子被吹落,宣告着严冬的即将到来。
再过几天就是冬至了,平安镇家家户户都兴高采烈的准备过节。
热闹繁华的镇上,街道上却突然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咚!咚!咚!
县衙门口的鸣冤鼓被敲响。
百姓们闻声而动,纷纷过去围观,看是哪位敲的鼓,又有何冤情。
衙门值班的官差,一听到鼓响,也连忙跑过来。
那人正好是前两日去平安堂的那名官差,他一看是平安堂的李掌柜,身边也只跟了一个小学徒,便没有放在心上,连忙撵他走。
“我说你这个小老头,之前不是已经给你们调停了?现在事情都过去了,赶紧回家吧。”
李掌柜手里拿着诉状,颤颤巍巍的举着,“官差大人,老奴有冤啊!要起诉赵家!”
一听要状告赵家,官差魂都吓掉了。
一把夺过李掌柜手里的诉状,撕个粉碎,“告什么告,赵家不来找你们麻烦就已经不错了,赶紧回去!下次再来被我撞到,休怪我无情。”
“你!你!”李掌柜被他撕诉状的行为气到,那可是陆秀才花了个把时辰才写出来的,这名官差未免太过分了些。
官差见李掌柜还站在原地不走,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百姓,干脆直接动手把李掌柜往外推。
“知县大人正忙着呢,没空处理案子,老头你下次再来吧!”
李掌柜一时不察,差点被推倒,还好石英在旁边,一把扶住了。
石英骂骂咧咧道:“你这个官差怎么回事,我们要报官,要见知县大人为何要阻拦!”
官差冷笑一声:“知县大人日理万机,忙得很!岂是你这种平民想见就能见的?”
“我们案件重大危机,敲了鸣冤鼓,知县大人就应该升堂才对。”李掌柜气愤道。
“什么重大案件?诉状呢?必须先呈诉状,给知县大人过目后,才能升堂。”诉状刚被他撕掉,谅他们也临时掏不出来,那官差笑的嚣张,扯高气昂到了极致。
看着眼前这一幕,马车里刘巡抚终于坐不下去了。
小小镇子,一个小衙役都敢如此目中无人,这县衙还怎么为百姓服务。
他不过想试探一下知县的态度,谁料竟看到这种画面,平安镇的知县,可真是严重失职!
“大人您慢点。”护卫扶着刘巡抚下了马车。
周围百姓听到身后的声音,纷纷回头。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身后竟来了辆马车,与其他马车不同,这车由四匹马一同拉着,两侧用来挡尘土的帘子色泽深红,车顶的黑色冠盖庄严肃穆。
大家都安静起来,不自觉让出了一条道。
那名官差顺着空隙,看到了马车,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等刘巡抚走到县衙门口,那名官差才后知后觉连滚带爬的往县衙里跑去。
刘巡抚本来就黑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个小衙役,见了他不拜,竟然直接跑到县衙里通风报信。
甩了甩衣袖,刘巡抚紧随其后也进了县衙,他倒要看看这个知县,到底是何种人物。
穿过大堂,衙院后面的二进房内,时不时传出女子清脆的笑声,知县正同他小妾玩闹嬉戏。
眼看着马上就要进入正题,却被一连串的敲门声扫了兴。
小妾两侧脸颊泛红,目光流转,娇滴滴的揽着知县不让他离开。
知县嘴里骂了一句,恋恋不舍的从美人身上起来。
随意的披了件中衣,不慌不忙的打开门,就见他手下惊恐万分的指着外面。
“大!大人!不好了!!”
“不成器的家伙,何事慌慌张张,真是一点官差的样子都没有!”知县不耐烦骂了句。
官差捂着胸口,努力平复心情。
“大人!外面也来了一位比您还大的大人!就在外面候着呢!”
“你说什么?!”知县一听急了,“可属实?”
“千真万确啊!”官差指着外面,一脸惊恐。
这下知县也慌了,连忙回屋披上官服就往外跑。
正好在衙院撞到刘巡抚。
知县有幸见过巡抚大人,一个照面便认了出来,立马下跪行礼。
“巡抚大人到,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刘巡抚看着知县衣衫不整的样,没忍住踢了一脚。
“光天化日之下,你个知县不坐堂办公,衣衫不整的搞什么?!”
知县哪里还敢辩驳,不停的磕头认罪。
刘巡抚最烦别人这样,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让他赶紧起来穿好官服办正事。
知县连忙道谢,整理好了衣服,小声试探道:“大人,什么正事啊?”
刘巡抚将手里的诉状扔到知县面前,“看完后速速来大堂!”说罢转身离去。
知县颤巍巍的捧起手中的诉状,越看心越慌,一纸诉状看完,他有种吾命休矣的错觉。
此时正是大清早,日出东方,阳光折射至大堂内正中高挂的匾额上,给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增添了几分威武气势。
大堂内师爷衙役都各就各位,门口挤满了围观群众。
知县大人姗姗来迟,见大家都在等他一人,不禁抖了抖。
一切准备就位,堂役击堂鼓三声,三班衙役两厢伺立,齐声高喊:“升堂!”
知县不敢坐,把位让给巡抚大人,刘巡抚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下跪何人?”
李掌柜把前因后果这么一说。
惊堂木一拍!吓的旁边知县抖了三抖。
“赵家实在大胆!目无王法!带被告!”
片刻后,赵钰醉醺醺的被刘巡抚的护卫,带上了大堂。
“你知道老爷是谁吗?对老子客气点,不然回去要了你们狗命!”
赵钰一大早被人从醉仙楼里带到这边,宿醉令他头痛欲裂,现在被人拉扯着,杀了对方的心思都有了。
“肃静!”
他眯了眯眼,打量了一下大堂坐着的人,不是知县,竟然是刘巡抚,酒意清醒了大半。
环顾四周,大家都义愤填膺的望着自己。
就这?
他不屑的勾了勾唇角,“原来是巡抚大人,不知找在下所谓何事?”
“你私底下贩卖假药,毒害无辜百姓,你可知罪?”
赵钰用小指掏掏耳朵,一脸不敢相信,“什么毒死人啊?我怎么没听说哪里死人了,大人不要污蔑好人啊。”
“难道出了人命才算吗?带人证物证!”刘巡抚不与他废话,直接上证据。
大堂隔壁的吏房内。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一会该怎么说知道吗?”时云琛拿着匕首抵着石竹的脖子。
石竹万分屈辱的点点头。
“不要想着反抗,乖乖的说实话,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听到外面传唤,陆修远催促道:“时少爷,可以了,带人证了。”
时云琛最后威胁了一下石竹,才放他们过去。
走进大堂,石竹眼都要喷火了,该死的,这些人,竟然如此对待他,自己就算死,也绝不如他们意!
踉踉跄跄的跪下,石竹开始翻供,说自己不是人证,指着李掌柜,说平安堂李掌柜是诬告,故意栽赃陷害赵老爷的。
李掌柜一听这话,当场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刘巡抚皱眉,一双充满威严的眼睛注视着底下的石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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