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你没发现吗?路长老三次重启时间线,都是因为他试图远离圣主。”
白芷想了想后恍然大悟,“你说的对。那他干嘛总想跑啊?”
“这个不清楚,总归跟他的习惯有关。”黎巧道。
之前黎巧就发现,路拾这个人行事颇为被动,像个需要法诀驱动的木偶, 给个指令动一下, 没人管就不动了。
从他有这么强大的修为, 却甘心当个看田工就可见一斑。当然也可以说他是淡泊名利, 喜欢当看田工的生活。那游戏的事又该怎么解释呢?若不是白芷偶然通过掌门将他带向了这条路, 怎么看路拾也不像主动去玩游戏的人!
往日里这个不算大的缺点,并不影响什么,但现在不同了,如果这场游戏里路拾不能克服的话,想要通关,势必要费一番功夫。
时间好不容易来到第二天,路拾这回学乖了。
当阮枫林过来说,沉雁辞的老相好找来了,路拾不说离开,反倒主动要求跟着一起去见对方。
沉雁辞显得非常意外,但并没有不悦之色,而是道:“当然可以。”
路时安静等待良久,周围什么都没有变。
猜对了!
路拾半是喜悦,半是生气,喜的是终于找对了进入下一天的方法,生气的是,沉雁辞非要让他去见这个女人做什么呢?
难不成这人还隐藏着喜欢看两个人为他打架的恶趣味?
所谓沉雁辞的老相好,也就是羲和山老掌门的朋友,是举家前来投奔,所以沉雁辞去见的主要对象也非那个女人,而是她的父亲,李载观。
李载观是位剑修,金丹巅峰,与其夫人膝下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徒弟若干,浩浩荡荡一个大家庭。
沉雁辞给他们安排了一幅宽绰的住处,这使得李载观来迎客的时候,笑容满面,显然甚是满意。
路拾跟在沉雁辞身后,与阮枫林并肩前行,看上去都像是沉雁辞的下属。
因此李载观只是着重与沉雁辞交流,并未注意身后的路拾和阮枫林等人,刚叙了几句旧,他就迫不及待的提起当年的婚约。
“当日羲和山事变,吾等鞭长莫及,等赶到时依然迟了,今日见到贤侄,吾心甚慰。你父亲在世时,曾为你与小女定下婚约……”
路拾能理解他的心思,目前这纷乱的局势下,能得到一方势力的庇护,生活会安稳了很多。当今天下各方势力当中,新崛起的羲和城是李载观最好的选择。
一方面羲和城是后起之秀,急需吸纳人才,李载观带着弟子们加入其中,也能称得上中流砥柱,不像投奔那些成熟的老牌势力似的,当成牺牲品来使用。
二来李载观是羲和山老掌门的朋友,碍于情面,沉雁辞也得对他多加尊重。
而且,以沉雁辞的天赋,日后的成就绝对不会小,把女儿嫁给他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能理解不意味着能接受。听到他这般说,路拾本能的心里不高兴,在看到李载观身后那面容清秀气质娴静的女修,用含羞带怯的目光望向沉雁辞时,他心中的酸意就更是抑制不住了。
那个人是属于我的!
然而这话,路拾永远无法说出口。他只能默默忍受着,在心中告诫自己这种是不该存在的感觉。
但——
“我已经有了道侣。”沉雁辞毫不迟疑地回答道。,微微侧身,右手往后一捞,抓紧路拾的左手,将他牵到身边。“谢过世伯关怀。羲和山之事已然过去,小侄也已经寻找到今生的道路。伯父不必再恪守与我父亲曾经的誓言,耽误令爱的大好时光。若伯父在羲和城有不便之处,可随时对小侄讲,能做到的,雁辞绝不推脱。”
路拾睁圆了眼睛,看着少主,沉雁辞这话说的再客气、再场面,仍然掩饰不住,这是拒绝了对方的结亲。
李载观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好好的女儿送上门来,居然还能被人拒绝,自然感到丢脸至极。
若换成当年李家势大时,说不得这会儿就要掀桌子动手了,可偏偏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们一家要在羲和城定居,总不能先得罪了城主。
沉雁辞拒绝的太过干脆,李载观连个下场的台阶都没有,只好抻着个脸不说话。
这时,婚约的另一位主角站了出来。
“爹,雁辞兄长能找到合适的道侣是件喜事,我们该替他开心才是。可惜当时咱们家都不在场,连份贺礼都没送,雁辞兄长不要怪罪,丹清这里向你赔个不是。”一身水蓝色法衣的女修盈盈一拜。
沉雁辞微微晗首,说了句:“客气了。”
李丹清那水汪汪的目光终于肯从沉雁辞身上挪开,转儿看向路拾。
这女人明明是笑着的,路拾却不觉得亲切,反而被她望过来的目光看的浑身发凉。
似乎自己变成了个物件儿,被人放到桌上好好评估了一番。
这种感觉除了被评估的本尊,旁人都察觉不到,路拾也没有办法直白的形容出来,只好生生的受了。
奇怪的是,李丹清并没有向路拾搭话,甚至话题当中都没有提到路拾的存在,她只是向沉雁辞表明了自己想要为羲和城尽一份力的想法,希望能帮忙城中事务。
已经拒绝了人家的结亲,这会儿李丹清提出的要求又不过分,沉雁辞便答应了下来。
婚约的事,这算是明确解除了。
从李家辞别后,路拾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阮枫林戏谑:“不知道还以为你去偷了谁家宝库呢,有这么值得高兴吗?”
路拾没搭理他,心说,你懂个屁。上辈子因为这个婚约,他心里每日冒酸泡,现在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还不值得高兴吗?
“瞧你那点出息!”阮枫林似乎看透了路拾心中的想法,一脸怒其不争,道:“你家少主左不过说了一句话而已,那就值得你爽快了?要我说,你就应该搂着你家少主的脖子,让那个女人瞧瞧,你俩相亲相爱,密不可分,叫她有多远走多远!”
路拾无语之极,“快别胡说了,你那主意怎么能用?”
“哎,怎么不能用?我觉得这样做才最爽快嘛,叫那个女人知难而退。”阮枫林深觉自己的主意十分的妙,对路拾不满道:“你是名正言顺的城主夫人,怎么就不能做了?”
路拾说不过他,“反正不行。”
一直走在前面的沉雁辞忽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深深地望着路拾,“为何不行?”
呵,沉雁辞都被阮枫林带坏了?
路拾想叫他们别起哄,却感觉到沉雁辞不像是在开玩笑,表情非常认真,也跟着认真起来,竟真的开始为“不行”找理由。
“那当然是因为……因为……”
路拾说不出口,他所能想到的理由好似都不太站得住脚。
因为这么做不太礼貌?得了吧,明明是个杂意,学着人家讲什么礼节,听听都觉得虚伪!
若不是为了礼节,那是为什么呢?
路拾怔怔站住,不由得扪心自问,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不敢搂着沉雁辞宣告主权呢?
为什么不能大声的告诉他们,我才是沉雁辞的道侣?
一个本该不是问题的问题,竟难住了路拾。他一路上都在想这个答案,直到回到城主府,也没有想出来。
反动是触类旁通了点儿别的事情,比如游戏时间为何会重置。
路拾不敢说自己想的一定正确,但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沉雁辞不喜欢他逃避的举动。
路拾开始反省,当年在这段时间里,他到底逃避过多少回。
已经记不清了,但大概是每次遇到什么事情,他都想着避开,想着躲起来等时间过去。
那个女人来了,想着只要不跟她见面,就当她不存在。
那个女人找借口亲近沉雁辞,路拾想着这不是他该管的事情,便强行当做不知道。
城中的人将他和那个女人进行对比,把他贬得一文不值,路拾心想,我本来也就是个杂役,便也不去争,不去辩,默默的忍着。
这中间沉雁辞有没有帮他做过什么努力,路拾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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