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今天不幸失利,他未来还有几年机会。
压力不大。
“觉得有点面熟,随便问问。”
童然语气随意,心中还是希望能尽快完成APP发布的任务,因此比赛开始后对石田贵也多有留意,可石田贵不论对本国还是外国选手都一概压分,某种程度上甚至比其他评审更公正。
眼看着琢磨不出对方的态度,他索性收回了视线,专心致志地欣赏魔术。
亚洲魔术研讨会的流程和他参加过的国内比赛没什么不同,不过选手的整体实力要凸出许多,尤其体现在魔术创意和编排上。
比如台上这位魔术师就有点意思,控制傀儡来取代魔术师变魔术,由此制造出不少笑点和意想不到的发展;还有刚结束演出的女魔术师,明明只是陈旧的变装魔术,她却邀请了几位小朋友来为芭比娃娃换装,而芭比娃娃们换上的新装也同样“复刻”在了魔术师身上。
套路加上新元素,往往就会有耳目一新的效果,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可“恰当”的新元素并非拍脑袋就能想出来,除了一点灵感,更多还是经验和积累碰撞出的火花。
一整个白天看下来,最让童然不明觉厉的便是山本洋介的演出,对方随机选了两位观众来和自己下棋,观众可以任意选择在哪里落子,也可以询问现场其他人,甚至场外求助,总之观众所下的每一步都是随机的。当棋局分出胜负,翻转过棋盘,却发现棋盘背面也形成了一副拼图,书写着“白胜1/4子”,完全与棋局结果一致。
好似命运的预言,满场惊叹声。
但惊叹之余又伴随很多质疑,不少人都怀疑山本洋介选的观众就是托,下棋的路数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我觉得不是托。”晚餐时,童然还在和巴颂讨论棋盘魔术,他回忆着那两位观众的表现,“就算是那也是无意识当了托,至少绝对没有事前串通过。”
巴颂微微颔首:“多半借助了数学规律和强迫选择法,山本先生有几次在观众落子前都做出了语言暗示,那几子估计是关键。”
童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魔术,感觉很新奇,正琢磨着回去复盘,就见巴颂收拾好餐盘站了起来。
“你慢慢吃,我得去检查一下道具。”
童然愣了愣,反应过来巴颂的出场次序排在晚场首位,转念又想:都这个点了,陆思闲也该到了吧?
然而直至晚场开赛,童然也没能联系上陆思闲,电话始终提示不在服务区。他下意识望了眼C区看台,那是他赠票的位置,可惜隔得太远,根本看不清。
就在他目光移向舞台的同时,陆思闲也来到了体育馆C区入口。
一行人在辛雪的带领下摸黑找到了座位,刚落座,就听见有浓重泰国口音的英文自舞台传来:“我不是第一次来日本,十年前,我25岁,曾和几个朋友一同来日本旅行。那是一个冬天,我和朋友住在乡下某间民宿,不幸遇见了暴风雪,我们被困住了。”
台上的魔术师只提供了一段信息并不明确的引子,台下的观众却不由集中了注意力,唯有陆思闲眼皮一跳,直觉不妙。
“那天晚上,民宿停电了。主人家提着灯来敲门,提醒我们一旦过了夜里12点,不论听见什么声音,都千万不要好奇,更不要开窗开门。
“民宿主人是位老婆婆,她有些驼背,走路很慢,平时总带着笑,非常和蔼。但在说这些话时,她表情很严肃,煤油灯的光打在她枯瘦的脸上,看起来像个骷髅。
“我当时有点害怕,可魔术师生来就有极强的好奇心,所以当零点过后,我听见有女人在门外唱歌时,便偷偷趴在了地上,从门缝隙里往外看……”
陆思闲:“……”
又来?
第115章
西蒙猛地打了个寒颤, 下意识朝陆思闲靠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陆思闲也向他靠了过来?
呵,怎么可能?
但因为一刹那的怀疑, 西蒙还是偏头瞄了瞄室友,却发现陆思闲真的离他很近,并且也在看他。
“冷了?”陆思闲神色疏淡,“早说了叫你多穿点。”
西蒙:?
你什么时候说了?
而且我也不冷!
西蒙本就不高的智商几乎凝固, 但不爱动脑的人总是很简单, 转眼他就被魔术师夺回了注意力。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可门外的歌声并没有停。”
“我觉得太奇怪了,怀疑有人在恶作剧, 或许是民宿主人的整蛊游戏,我决定打开门瞧瞧。”
“门开了,依然不见人, 但歌声也消失了。”
“我越发确定是恶作剧,正想回去睡觉, 突然后颈一凉,好像有人站在我背后, 对着我轻轻吹气。”
话音落下,体育馆里有不少人叫出了声。
“你叫什么呀, 差点儿吓死我,”有女生责骂男友,“怎么胆子比我还小?”
“你没感觉吗?”男生摸了摸后颈, 惊疑不定地回头, “真有风在吹啊!”
女生顿时头皮发麻,“你、你骗人的吧?”
“我发誓!”
“是不是心理作用呀?”
童然很确定不是。
他四下观察,视线凝在了看台的膜结构上。
巴颂应该在膜结构上做了一些布置, 但不能照顾到所有观众,因此只有一部分人能感觉到。
此刻,他真心祝愿陆思闲还没到场,即便来了也不要坐在出风口下方。
“当时我浑身冰冻,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完了。”巴颂犹在讲述着那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可这时候,阿妈为我求的佛牌突然发烫,我的身体终于开始温暖。
“我幸运地度过了那个晚上,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如果没有佛牌我还能活吗?因为第二天,我从主人口中听说了一个不祥的故事。
“1943年,村里来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她买下了一间屋子。不久后,村民们发现那间屋子被用来经营妓馆,这件事也成为了当地的丑闻。村子里人日夜诅咒那些妓女,而一场暴风雪实现了他们的心愿,房子被山上崩落的积雪压塌了,所有妓女都被埋在了雪里。
“自那以后,每到暴风雪天,村民们就会听见女人的歌声。一旦有人好奇打开门窗,第二天就会离奇失踪,无论如何也找不回来。”
巴颂的故事实在老套,但他讲故事的表情和语气却格外吸引人。
他说冰雪埋葬的屋子只有阁楼还勉强没被压垮,他说想知道屋中到底藏了什么,所以他将破败腐朽的阁楼修葺一番,搬来了现场。
风雪咆哮声中,一看就很有鬼片氛围的阁楼出现在舞台上。
巴颂请上性感的魔术助理,还有两位男性观众,配合他“探寻”阁楼的秘密。
他们将巴颂绑起来,蒙住眼睛,再关进阁楼。
显然,这将是一个密室逃脱魔术。
第一次开门,巴颂依然被绑在椅子上,但他身后却立着一件染血的和服。
第二次开门,巴颂下半身不见了,仿佛被腰斩,地上淌着一滩血。
助理惊慌失措,央求两位男观众解救巴颂,可当观众们走进阁楼时,忽然狂风大作,门自动紧闭了。
阁楼中传来阴灵的呼啸,助理慌乱地拉门,但那扇门仿佛被焊死一般。
她重重拍着门,大叫着巴颂的名字,可惜无人回应。
助理找来一把斧子,劈向了门!
“哐——”
门倒了,一道道半透明的白影冲了出来,仿佛幽灵般飘向看台。
阁楼里没有人了,只剩一把椅子,以及溅洒满墙的血渍。
观众席一阵骚乱,尖叫声先是恐惧,而后变得兴奋。
部分观众试图摸摸盘旋在头顶的白影,西蒙也跃跃欲试,却见一只手臂横伸过来,狠狠拍下一只“幽灵”。
原来,那只是被扎成幽灵形状的透明塑料布。
布上还缠着极细的鱼线。
陆思闲冷视着手里的东西,脸色发青,心跳却渐渐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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