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哪里?我来自意大利……对,当然是为了看Dedi的演出,正好有假期……没错,我是一个人,但我在这里交到了很多朋友,帕帕,杰克,快来,我们要上电视了!”
“我们全家都住在金沙萨……不,我不知道Dedi,是听我女儿说他变魔术很厉害,我对魔术没有兴趣,但这里日出很美……”
“我不是中国人,我的家乡在韩国,不不,不是朝鲜,是韩国……当然很期待,相信Dedi今天的表演不会让我失望,哈哈,他不从让我失望!”
各种语言、各种肤色,其中又以说中文的黄皮肤最多,乔林就是其中之一。
两个多月前,乔林还是个对魔术不屑一顾的气象大V,但童然的一次台风预测,不但动摇了他的专业权威,还彻底崩碎了他的认识。
当时的心情乔林已经不想再回忆,事后他和朋友们讨论了许多,坚信童然并非是预测台风,而是利用了时间差和信息差,至于具体是怎么利用的……魔法师的秘密,麻瓜们能知道吗?
但不管如何自我催眠,他确实大受震撼,因此得知童然的演出计划后,他便咬牙买了机票,怀着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的心理,带上女友来到这片从未踏足过的土地。
可来一趟非洲也不容易,既然花了大价钱,不如办件大事——
“啊!是不是童然来了?!”
陡然炸开的一嗓子唤回了乔林的注意,抬眼一望,只见前方走来一行人。
最前头的黑人赤着上身,头戴一顶插着鲜艳羽毛的帽子,对方整张脸都涂成黄色,脖子上挂了几串白骨项链,一看就是原始部落里的掌权者。
那人身后还跟了十几个男人,其中只有两人不同肤色,一个乔林已经认出来了,是童然的经纪人凯恩,另一个穿着清爽的白T牛仔裤,很瘦很高,即便被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乔林也能确定对方就是童然。
人群欢呼雀跃,所有镜头都调转了方向。
乔林愣愣看着童然越走越近,对方经过他身边时,他脑子一麻,想也不想朝前跑了两步,赶在保安阻拦前大喊了一声童然的名字。
童然听见了,一双眼看了过来,眼中稍稍漾出笑意,却又忽然别过头咳了起来。
见童然咳得撕心裂肺,乔林皱了皱眉,童然这是生病了?
他听到凯恩低声问童然要不要找医护来看看,被童然拒绝后,凯恩又劝说了两句,至于童然回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但很明显,童然的确是身体不适。
“你感冒了吗?”乔林忍不住问出口。
童然顿了顿,隔着口罩闷闷道:“没事,别担心。”
说完人就走了,留下一片猜疑声。
“可可真病了?那今天演出没问题吧?”
“难怪要演出了还戴着口罩,而且可可连造型都没有做,要不是他和那些土著走在一块儿,我还当是哪个游客呢。”
“也许本来就不用做造型?可可不会因为生病就敷衍对待表演,不过以前他出场都很有氛围感,今天倒是平平无奇。”
“看他这个状态我有点担心……”
童然像是听不见旁人的议论,径自走到河畔一块岩石旁,摘下了口罩。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露了出来,素来鲜艳的唇色也淡了,干得微微起皮。
他打起精神面向镜头和观众挥手,接着踩上了岩石,也不知是没站稳还是头晕,身体很明显地晃了晃,幸亏被凯恩及时扶住了。
“你这样不行。”凯恩眉心紧锁,撑着童然的腰说,“必须找医生再检查一下,否则我不敢让演出继续,你知道,这很危险。”
童然半侧过脸,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两人对视片刻,童然像是妥协了般塌了塌肩,微微点了点头。
医护早就安排好了,凯恩在对讲机里一喊,就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遥遥奔了过来,还夸张地抬来一副担架。
几名安保围在担架旁,隔绝了外人的窥探,但这一幕已通过信号波传向了全世界观众眼中。
燕市,康橙娱乐。
康富有抹了把汗,急着给辛雪打电话。
可可怎么病了?明明昨晚联系时,可可还说都很顺利……是怕他担心所以报喜不报忧,还是得了什么急症?
登革热?疟疾?伤寒?各种非洲流行病盘旋在康富有脑中,伴随着“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几乎让他喘不上气。
而与他相距26公里的ST广场,六楼兔子屋照常营业,黄水晶房的魔术爱好者们翘首以盼,可在看了直播后也都开始不安起来。
“老大,Dedi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九鱼摇了摇头,“我都两个多月没见他了。”
那人又说:“你们不还有个小群吗?听说还挺活跃的。”
“活跃是活跃……”九鱼仔细回忆童然昨晚的发言,“他只说了些琐事,没提自己病了。”
“那Dedi有透魔术具体内容吗?”
“怎么可能?他从不来不在群里说这些,”九鱼幽幽叹气,“也不知道今天的演出会不会取消……”
逃脱魔术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接近于密室逃脱,但就目前的场地来看,童然选择的应该是另一类——与表演者性命捆绑,具有极高的危险性,流程一旦出错就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但童然如何肯叫观众失望,一刻钟后,魔术继续。
童然再次回到岩石上,面向观众盘膝坐下。
十几名土著在酋长的带领下敲击着捆在腰间的小鼓,跳起了诡异的舞步,像是某种传统的祭祀之舞。
白雾在晨光下弥散,仿佛被喧闹的鼓声震慑,一点点变得轻薄。
河面逐渐显露出真容,湍急的流水自上游而下,嘶吼着涌向不远处一条宽阔的瀑布。
只是远远看着,都叫人心惊胆寒。
不知不觉间,鼓声停了。
童然被凯恩搀扶着下地,他的气色看上去更差了,惨白的脸在阳光下几近透明。
到了这时候,依然没人知道他要做什么。
直到几名土著抬上了一副沉重的木棺,人们才下意识猜测,他是否要将自己封进棺中,沉入刚果河底。
“估计是要从木棺里逃脱了。”BBC频道,主持人正在分析,“这个魔术表演面临两重考验,一是如何从棺材里脱身,二是如何从激流中脱险。”
“没错,”一旁的嘉宾补充,“从棺材里逃脱对Dedi来说应该不难,难点在于他脱离棺材之后,怎么保证自己不被冲下瀑布。从他现在的位置距离瀑布口不足一英里,只有几十秒的逃生时间,非常有限。”
主持人抬眉:“听起来很惊险。”
嘉宾淡淡一笑,这种魔术只是表面惊险而已,其实都有安全可靠的流程,倒是童然糟糕的状态让演出多了几分不确定性。
但他总觉得,童然的表演不会这么简单,至少不该是大家都能想到的方式。
忽然,主持人惊叫一声,“噢,棺材里的是什么?”
嘉宾定睛一看,就见棺盖已经被揭开了,一只雄鸡扑棱着翅膀从棺材里跳了出来。
土著们抓住雄鸡,献给酋长,由酋长一刀斩落鸡头。
鲜血喷溅,洒在了棺材上,酋长咬住雄鸡颈部断口,喝了几口生血,再将滴血的鸡头衔在嘴里,右手沾了鸡血涂抹在童然额头和嘴唇上。
原始而野蛮的一幕刺激着大众的五感,不少观众都不适地别开了眼,甚至有人发出了干呕声。
“天啊,他们在做什么?”主持人愕然地瞪大了眼,“这、这太残忍了,完全是在虐待动物!Dedi怎么会犯这种错?!”
“我想应该是一种生祭。”嘉宾倒没那么义愤填膺,“当地人信奉河中有精灵存在,一旦举行祭祀,他们都会以新鲜的生命献祭……”
在更古老的岁月里,祭品甚至是活人。
主持人沉默了一瞬,“但魔术表演并不需要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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