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眨眼,看着102透出来的温暖光亮,运行得缓慢的大脑,半天才能思考。
有人。
陆起?
林有拙搓了搓脸,然后就摸出手机,在屏幕上没翻几下,就看到了陆起两个字。
他指尖用力戳了戳,电话打出去了。
几乎是一秒,接通了:“喂。”
林有拙嘴巴凑上去,对着屏幕说:“喂???”
陆起立即听出不对:“你喝酒了?”
林有拙重重点头:“对。”
关门声响起,陆起又问:“你现在在哪儿?”
“我……”林有拙抬眸环顾四周,乌黑的瞳孔里满是迷茫,几秒后,他诚实说,“我不知道,哥哥。”
为了保持电话通畅,陆起又坐回轮椅,结果刚出居民楼,他停住了。
不远处,青年蹲在地上,此时正可怜兮兮地冲着手机说:“哥哥,你还在吗?我迷路了,你可以来接我吗?”
陆起收起手机。
“喂???”林有拙拍着不出声的手机,“哥哥,你还在吗?”
“在。”
林有拙立即露出笑容,他又拍了拍黑屏的手机,有些着急说:“那不能来接我吗?我迷路了。”
他神情逐渐沮丧:“这里好黑,也没有人,我有点害怕。”
“嗯。”男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来了。”
随即有温热的东西落到林有拙头顶。
林有拙迟缓地抬头,不那么明亮的路灯下,一双熟悉的眼睛温柔注视着他。
而头顶的温度,同样来自这个人。
林有拙眨眨眼,抖落掉眼睫上的雪花,随即,他一把扑进了陆起的怀里,像冬瓜蹭着他一样,柔软的黑发用力蹭着陆起的下巴。
随后他抱紧男人有力的腰,整个人埋进去,安心地闭上眼,声音越来越低:“哥哥,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第83章 083
【083】
怀里的青年像是一团热烈的烈火, 烧得陆起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
陆起缓缓抬手,手指顺着向上,接着紧紧抱住林有拙瘦削的肩膀, 将他安稳锢在怀里。
他下巴抵在林有拙柔软的发间,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冰雪气息。
随即, 怀里响起平稳的, 浅浅的呼吸声,林有拙在陆起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这样睡着了。
斑驳的光影里,小雪变成了羽绒般的花片, 陆起轻轻吻了一下林有拙的头发, 低声呢喃:“睡吧, 我带你回家。”
……
次日六点,林有拙准时睁开眼。
头顶着陌生的天花板,林有拙反应了一两秒, 随即怀里拱过来一团温热。
他低头一看,冬瓜正睡得香,小爪子缩在胸前,轻轻勾着他的睡衣。
睡衣?
林有拙眼皮跳了跳。
身上是一套陌生的柔软棉睡衣, 穿在他身上有一些宽大,还残留着一点点熟悉的柑橘气息。
是一套旧睡衣。
昨晚的记忆截至他离开杨一虎教授家,剩下就是……
陆起?
依稀记得他给陆起打了个电话。
林有拙转过头, 床头柜上安静卧着他的手机, 他伸手拿过手机,点开通话记录。
果然最新的记录显示, 昨晚六点, 他和陆起有一个5分21秒的通话记录。
相同的卧室格局, 所以他昨晚应该是没能自己走回家,被陆起捡回了102。
沉默两秒,林有拙手指滑到睡裤边缘,拉开往里看了一眼。
比起陆起帮他换了内裤,显然昨晚没换内裤这件事,更能让林有拙接受。
他松了口气,收回手给冬瓜掖严实被角,轻手轻脚下了床。
林有拙抱着叠好衣裤准备回楼上洗澡换衣服。
六点,外面还黑沉沉的,林有拙也没有打开灯,结果打开卧室门打开,有几丝光亮从客厅那边照到走廊的地板上。
林有拙瞳孔颤了颤,他虚掩上卧室的门,悄无声息走向客厅。
客厅里亮着一盏落地灯。
陆起坐在沙发上,戴着一副金色边眼镜,正认真看着手中的文件。
开着空调,房间温度有20度左右,陆起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衫,松开了上面两粒纽扣,凸出来的喉结十分明显,以及锁骨处有一条看起来很新鲜的红痕。
陆起看完一页资料,正要翻页,忽然他摁住文件,抬头看向走廊。
昏暗的光线下,青年光着双脚,抱着衣服站在不远处,身上,穿着他穿过的睡衣。
陆起放下文件,微笑问:“吵醒你了?”
林有拙摇头:“生物钟。”他目光落到茶几上散落的文件,“你整晚都在工作?”
陆起单手取下眼镜,鼻梁处有两个浅浅的印子:“有点工作需要紧急处理。”
林有拙沉默了,他从阴影处走出来:“昨晚我喝醉了,谢谢你带我回来,帮我善后。”
陆起眸光微闪:“你说的善后是?”
“帮我换睡衣。”
陆起很轻地笑了一声:“不是我帮你换的睡衣。”
这下林有拙有些僵硬了:“谁?”
陆起双眼微微眯起:“你从我身上扒的。”
林有拙:“……”
陆起扬手挑开了第三颗纽扣,这下那条鲜红的红痕暴露得更加清晰。
陆起将昨晚的事一五一十还原描述。
算不上什么大事,就是他带林有拙回家,刚进屋林有拙就吐了他一身,他只好放林有拙到床上躺好,先进浴室冲澡。
结果换好睡衣出来,门口蹲着林有拙,见到他先是很委屈地眨眨眼,接着就扑上来扒他睡衣。
那条红痕便是那时候刮出来的。
林有拙听得眼皮直跳,待陆起说完,他沉默良久才开口:“你之前说我酒品很安静?”
“昨天也很安静。”陆起脸色不变,“扒完睡衣换上,自己洗漱,还懂得抱着你的狗上床睡觉。”
林有拙再度沉默。
断片的记忆一片空白,此时听着……却又诡异的真实。
他手指不自觉捏住怀里的衣服,平静问:“除了这个,我还有做别的吗?”
“嗯。”陆起眸色深了几分,“你喊我哥哥。”
“……”
不等林有拙僵硬,陆起又低低笑出声:“说着玩的,你喝醉比现在还安静。”
林有拙这才松开被他手指□□得尤为凄惨的衣服。
*
早上简单吃了一顿,整个白天,林有拙将302里里外外,打扫得纤尘不染。
又给阳台的花花草草修剪好枝叶,各自施好肥,浇上水,这才提起他的一个行李包,冬瓜的两包用品下楼。
楼下,红旗车已经等着了。
老孙看到林有拙出来,本想过来接行李,林有拙就笑着说:“不重,我自己放。”
确实也不重,林有拙想着去香叶山过年,也就是今晚加明晚,他就只带了一套换洗衣物和一套家居服。
老孙便乐呵呵地打开后备厢,跟在林有拙后面说:“今年有你和陆总一起过年,他不用待公司加班了。”
林有拙不动声色放着东西:“陆起以前过年都在公司加班?”
“是啊。”老孙有些感慨,“自从他亲哥坐牢,他父亲和他断绝关系后,他每年过年都待在公司。”
“有一年他……”
忽然瞥见陆起牵着冬瓜从楼道出来,老孙立马闭了嘴。
林有拙长睫颤了颤,并没有追问,放好行李,他摁了自动关闭按键,后备箱缓缓合上。
——
同一时间,第九监狱的铁门打开。
一个瘦高的男人拎着包走出来,天灰蒙蒙的,他仰头看着天空,瘦得凹下去的脸露出几分激动的神色。
丢下拎包,张开双臂刚要喊一声表达他此时的兴奋,一道颤巍巍,饱含热泪的喊声响起:“清源!”
陆清源登时愣住,他像一台生锈的废弃机器,咯吱咯吱转着脖子,低头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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