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学诚只是随口一说,真听到林有拙的肯定,他不可思议拔高声音:“你再说一遍。”
“我没当您是父亲。”林有拙不卑不亢,“正如您对我一样。”
林学诚面上的神经抽搐起来,他像是第一次见林有拙一样,连指尖都寒得发抖。
他扬手就要扇下去,林有拙没避开,只沉静说:“我会还手。”
林学诚的手就这样僵硬地冻在空中,他知道,林有拙说得出,做得到。
林学诚没想到,他这一辈子,第一次翻船,竟是来自他的亲生儿子。
这太荒谬,太可笑,更令他难以接受。
林学诚收回手,冷笑一声:“好,不愧是流着我的血,够狠。只是你不要忘了,你手里只握有31%的股份,并非绝对控股,股东都是我朋友,我联合他们对抗你,并不难。”
林有拙没说出夏惠妍的3%的股份也在他手里,他只是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我没打算绝对控股林氏,我只需能让您忌惮的股份就足够。”
林学诚琢磨着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如果您惹我不高兴了。”林有拙微笑,“我会转让手上的全部股份。除了您,谁都可以是买家。或许是林祖河,也或许是您的对手,再或者,您的股东朋友。”
林学诚脸色都绿了,林氏就是他的命,要是林氏不复存在,他宁愿跟着林氏一起灭亡。
他觉得他能被林有拙活活气死,他死死捂着胸口:“你敢!”
不过是色厉内荏。林学诚清楚又绝望地知道,林有拙是真的敢。
他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几秒后,到底还是先服软了:“有拙,我和你母亲的家业,以后都是你的,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
“好处颇多,就不和您一一解释了。”林有拙抬手看了眼手表,“出来太久,他们该出来找了。您只需记住,只要您不出错,我不会转让股份。”
林学诚赶紧问:“什么叫不出错。”
“别做让我不愉快的事。”林有拙淡淡道。“比如给监狱里的林与夏打点。”
林学诚登时心虚。
他确有托关系照顾林与夏。
他和林与夏朝夕相处20年,父子间的情分无法磨灭。一点儿微不足道的照顾,合情合理。
但是林有拙知道,这出乎他的意料。
林有拙又道:“以及别再指点我的人生。除了我,没谁可以决定我应该做什么。”
林学诚哑口无言。林有拙都快进客厅了,他才想起来问:“总有个期限吧,你总不会要让我一辈子都提心吊胆。”
林有拙停住,没有回头:“是。请您余生都提心吊胆着,不知何时会被转让出去的股份。”
说完,他推开推拉门,背影越走越远。
林学诚捂紧跳得激烈的心脏,想发火,又不敢发火,最后只能重重敲了好几下胸口。
……
另一边,林有拙快到饭厅,迎面走来熟悉的身影。
陆起看到林有拙回来了,黑眸重新浮现笑意:“你喜欢的那几道菜,再不吃就凉了。”
林有拙嘴角微微上扬,他迈开双腿,直直走向男人:“嗯。”
——
林杉杉的哭声,勉强终结在鼓鼓囊囊的红包里。
饭后林有拙给在场的小朋友都发了红包,林杉杉和林枝枝开心得乱蹦,特别喜欢红包上的小动物。
这时一个小男孩吐槽道:“有拙叔叔你好土哦,现在都是用微信发红包了!我们班最穷的男生都不用现金了!”
林祖河瞄了林有拙一眼,很是得意他儿子让林有拙出了个丑。可不是嘛,什么年代了,还包红包这么老土。
然而林有拙嘴边挂着笑,他弯身摸摸小男孩的头,直接抽回了红包:“好,下次给你发微信红包。”
小男孩傻眼了。
林祖河同时一口气呕在喉咙,上不来也下不去,气得无话可说,林有拙到底什么人!和小孩子都要计较!
林有拙并不在意他们,他重新站直,将多出来的红包给了林杉杉:“下次别哭鼻子的,漂亮的女生哭了就不漂亮。”
林杉杉很是高兴,点头说:“嗯嗯,我以后不哭了!”
她眼珠咕噜转了转,忽然一本正经说:“叔叔,我可以亲亲你吗?”
林有拙蹲在林杉杉面前,很是温柔摸摸她的头,平视着她微笑:“可以。”
林杉杉立即就笑开了怀,她凑上前,在林有拙的右边脸颊,很用力地啾了一口,发出极其响亮的一声。
陆起在旁边,眸色变换了好几次。
——
饭后回到香叶山,已经快十点了。
一路上山,除了山路两旁的路灯,山里寂静得只有落雪的动静。
林有拙上车后有点困,靠着休息了一会儿,等睁开眼,就快到山腰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清醒,微微侧脸,就有些愣住。
隔着很近的距离,陆起单手撑着左边的脸,歪着头看着他。
那架势,应该是看了挺长时间。
两道视线在空中撞上,陆起并不闪躲,他唇角噙着笑:“睡得好吗?”
林有拙收回手:“挺好。”
路灯在车窗外倒退,车内忽明忽暗,浓密的长睫偶尔在林有拙脸颊透下两小方阴影。
他又出声道:“昨晚,我真的没做奇怪的事吗?”
陆起笑道:“怎么这样问?”
林有拙十分坦诚:“你看我的目光很奇怪。”
“现在?”
“对。”
陆起的眼底再度浮起星星点点的笑意:“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陆起深深望着林有拙,脑海里又想起那声清脆的“啾”声。
深邃的眼底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情绪,他缓缓说:“我想尝试不拄拐杖走路,晚上帮个忙?” 第85章 085
【085】
静谧的山腰处, 唯有别墅透出一地温暖的光亮。
雪持续下着,客厅里的壁炉已经提前烧旺了,烧燃的火苗跳得噼里啪啦, 冬瓜吃饱喝足,趴在壁炉前面的软垫上, 闭着眼摇着尾巴, 正在睡觉。
听到开门声,冬瓜立即睁眼,模糊的光影里, 瞥见熟悉的两道身影, 它又翻了个面,朝着壁炉继续睡觉。
门打开, 携带了猛烈的寒气, 只是下车到进屋的短短距离, 林有拙的手指已经有点冻了。
今夜是入冬以来的最低气温, 据天气预报显示,是零下9度。
陆起关上门,瞬间隔绝掉屋外的寒气,林有拙的指尖很快就恢复了温暖,他脱掉大衣, 挂在玄关的挂衣钩上。
他熟练换上拖鞋,挽着衬衫袖口问:“现在开始?”
陆起也换上拖鞋:“我先冲澡。”
为了专心过年,林有拙已经提前把29,30,和初1这三天的学习内容提前完成了。
这个本该学习的点他没有安排, 见陆起要洗澡, 他也往客卧走, 准备也洗个澡,换套家居服,比较方便活动。
只是进了客卧,林有拙没发现他行李。
行李是老孙下午先送来别墅。林有拙沉默几秒,想到了行李的去处,他转身出去。
主卧就在隔壁。
林有拙曲起食指,动作幅度很轻地叩门:“陆起……”
门应声缓缓向后打开,并未关紧。
没有听到陆起的回应,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陆起已经在浴室了。
林有拙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准备找到行李就离开。
主卧林有拙来过一次,摆设极其简单,很快林有拙就看到了他的行李,挺小的一个包,摆在那架他念念不忘的天文望远镜旁。
这架天文望远镜,林有拙曾在一部纪录片里见过,是一名天文学家的定制款,能看到无比清晰的草帽星。
林有拙提起行李,目光还在天文望远镜上面流连。
克制了大概30秒,林有拙强迫挪开目光,迈腿准备回客卧洗澡。
结果刚转身,他眼皮猛烈地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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