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大夫,连小小的腹痛都治不好,你这药堂还有脸开?!”
药堂的学徒接连去劝,怎么也拉不动这个彪形大汉,都有苦难言。
大汉一手一个,把上前的几人推得踉跄后退,东倒西歪摔在地上,哈哈大笑:“告诉你们,别以为爷爷我好糊弄,治不好我的肚子,还不拿钱赔我?”
学徒们没了主意,大夫也连连叹气。
这幅场景让刘水远满脸尴尬,对两人说:“这是村里有名的无赖,学了点拳脚功夫,简直成了恶霸,八成又来这里讹人了,两位大侠别理他就是了。”
他说着,再引路往前,继续走向坐堂大夫的案前,周到地拉开椅子,请沈苍先坐下。
彪形大汉一看,怒气横生:“是谁还敢让庸医看病!”
周围站着一圈满脸菜色的村民,果然不敢招惹他,实在看不过眼,纷纷出声为大夫求情,被他一瞪,又闭紧了嘴。
“原来是你。”大汉脸上得意更浓,走过来时看到刘水远,不屑地“呸”了一句,又看向沈苍,“外乡的?难怪不懂刘家村的规矩。”
走到正面,见沈苍仪容不凡,表情变了变,很快发觉他面色微白,病弱的样子,又冷笑出声。
大汉一手按在桌面,一手握拳,正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乡人一点颜色看看,手腕突然一紧,疼得撕心裂肺!
“啊——!”他忍痛骂道,“给老子放手!”
沈苍按在他腕间,敛眸片刻,淡淡道:“你脉象如常,何来腹痛。”
大汉脸色变了变,冷哼一声:“关你屁事!”
沈苍扫过他背到身后的小动作:“习武防身,并非伤人。”
“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什么叫伤人!”
大汉摸到腰后的短刀,狞笑一声,狠狠刺了下来!
江云渡立在沈苍身后,点漆黑眸冷意凛然。
他抬掌摄来桌上一粒银钱,夹于指间,大汉话音未落,一点银芒一闪而过。
下一瞬。
大汉持刀的右臂冷不丁被贯穿,鲜血乍涌!
“哐啷”
“啊——!!!”
短刀落地和哀嚎声一齐响起。
江云渡并指在大汉丹田隔空虚点三下,后者震耳欲聋的哀嚎戛然而止。
“噗通”
大汉直直倒地,生死不知。
如水喷涌的猩红从他口中漫出,汇在地面,之前斑驳的血迹被轻易覆盖。
村民们看得脸色发白,缩在角落不敢出声。
刘水远也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他很清楚这个无赖的实力,就算他常年打猎,都不想和对方有牵扯,可这个过路的外乡人,受着伤,还是动动手指就把人打得奄奄一息。
就连那位重伤到行走坐卧都要扶的,一出手也是把人制得动弹不得。
幸好,他没把人得罪……
他再看向江云渡,发现江云渡对地上的惨状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已看向沈苍面前的坐堂大夫。
“治好他的伤。”江云渡淡声道,“这是订金。”
刘水远没能看清,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循声看向大夫身旁的顶梁柱,赫然是一锭黄澄澄的金子钉在里面!
看大小,足有二十两黄金!
还只是定金而已?
周围也是一片低声议论。
但刚才的场景还深深印在众人脑海,这个金顶也嵌进圆柱,足见功力,谁都没胆子垂涎。
坐堂大夫也受宠若惊,加上被两人救过一灾,忙对学徒招手:“去!请老爷子过来!”
刘水远惊喜,对两人说:“老爷子是村里医术最好的大夫,已经很多年不出诊了,肯定是你们为药堂解围,他们想报答你们!”
闻言,沈苍对大夫颔首示意:“有劳。”
“应当的,应当的!”
老爷子很快出来,坐下刚搭在沈苍脉搏,心头一跳,表情不禁凝重起来。
刘水远站在一旁听了一会,自觉派不上用场,等老爷子开始开方,才问江云渡:“江大侠,你们在这里无亲无故,不如到我家里住下养伤?”
江云渡把事前定好的玉佩交给他:“不必。”
刘水远双手接过,喜不自禁地走了。
老爷子则去抓了药,亲手递到两人面前:“方才的事我已有耳闻,公子侠义心肠,这药和诊金我分文不取。”
江云渡抬手接过。
老爷子回身去抠柱子上的金锭,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纹丝不动,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听到徒弟对他喊。
“师父别抠了,大侠都走了!”
老爷子忙转头。
两道相携的背影果然已跨出门槛。
—
刘家村唯一的客栈离唯一的药堂不远。
沈苍和江云渡住的这间,也是客栈唯一的上房。
条件不算好,胜在清净。
沈苍喝完店家送上来的药,感觉左手又被江云渡紧握,不由笑道:“我还没虚弱到这种地步,这么短的路都要你扶。”
“你内伤如何?”
沈苍微顿,抬眼看他。
江云渡与他对视:“你今日内观疗伤,有何成效?”
沈苍知道避不开他的耳目:“内伤不急,还需时日。”
江云渡道:“我帮你。”
药方治外伤病症,对沈苍内伤仅仅辅助,难以真正治愈。
沈苍说:“你的伤还没好,先恢复一段时间,再帮我不迟。”
江云渡看着他:“不行。”
他的语气和手上的力道已经很能表达他的坚定,沈苍劝说无效,只好起身,和他一起来到床前,脱鞋盘坐。
“别勉强。”
“嗯。”
沈苍最后看了看他,才闭起双眼。
江云渡掐诀运功,抬掌虚按在他身前。
很快,沈苍神情微松。
温热的暖流涌入体内,滋润经脉,剧痛的确有所缓解。
江云渡注意到他眉眼间的变化,也缓缓阖眸。
许久。
随着内力消耗过多,奇异的一缕灼烫又悄然顶下。
江云渡掐诀的手稍紧,正要收势,下腹的火热却在转息中缓和,又淡淡消退。
和昨夜大不相同,许是凡间内力独有。
如今沈苍伤重,既无后顾之忧,自然以疗伤为上。
想到这,江云渡眉间痕迹抚平,手诀未散。
安静室内。
两人之间。
丝缕红线融入内力,自江云渡掌中化为星点红色尘光,在隐约扭曲的空气中摇晃,不慌不忙,分散没入。
第92章
疗伤过半,一阵似有若无的奇异热意在胸口浮现,流过经脉,和渡来的内力一同沉入丹田。
沈苍眉心微动。
但热度只是留存,没有旁的异常,他也没去在意。
经脉尽断是他此前从未经历过的重伤,也许这是恢复的正常现象。
沈苍压下杂念,凝神静气。
到日落月升,两人同时睁眼。
江云渡问:“如何?”
沈苍笑说:“好多了。”
浑身上下的闷痛减轻,经脉也平缓许多。
江云渡依旧先探过他的脉,看出他所言属实,才转身下床。
沈苍看一眼窗外:“我们带着伤,不方便骑马赶路,明天去雇一辆马车吧。”
他们坠崖,当日在场的人在崖底看不到尸体,再寻到这里耗时良多,不如他们先行一步,有他和江叶青同时回去,传不出流言蜚语,对后事也有益处。
为江家、为江叶青,事不宜迟。
江云渡道:“近几日你不宜动身,在此处休养过后再回盟主府。”
“养伤不急一时。”沈苍说,“正事要紧,既然我活着,先把当年江家遇难的真相公之于众,也好尽快帮你洗清罪名。”
江云渡正走到桌边,闻言放下手里的水壶,转身看向沈苍。
对上他沉黑的视线,沈苍下床的动作也停了停:“怎么这样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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