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看了一眼被陆上章揽进怀中的苏沐:“是啊, 陆兄, 父王他今日喝多了, 没有认出来。夫人似乎受了些惊吓,我派人送陆兄和夫人先回去歇息吧,一切等明日父王酒醒了再谈可好?”
岭南王心中烦闷暴躁不已,看了眼差点就得手的小丫头,却已经被陆上章藏进了披风之中。
这个家伙怎么会来的这么快?只要再一会儿,他就能成事了。
世子一边拦着陆上章当和事佬说好话,一边用余光瞥见岭南王的神情,心下叹息:
不说别的,只说今日见面时您看人家夫人的那丝毫不加掩饰的眼神,傻子才会看不出来。
方才在宴会上他见父王离席便暗道不好,没想到陆上章也一直盯着父王的动向,父王一离席,陆上章便找机会跟来了,他也远远跟在后面。
就在这时,钟景玉和钟景瑛也赶了过来。听清楚怎么回事,钟景瑛十分遗憾的想,只差那么一点啊,如果父王得手了,这个女人就算不死,陆大哥也不会再要她了,就可以成为他的姐夫了。真是可惜,不过……
钟景瑛眼珠一转,轻声道:“陆大哥,父王不过是喝醉酒认错人了,倒是尊夫人似乎并没有醉酒,可撞见父王怎么没有第一时间避嫌呢?我看不如您先回去问问尊夫人到底怎么回事,明日父王酒醒也好详谈。”
钟景玉也道:“是啊,也没有立刻出院子,就算是误会,可这样传出去恐怕于夫人名声有碍啊。因此,还是不要将事情闹大的好。”
钟景琛忽然看了两姐弟一眼。
两人立刻住嘴,向后退了一步,垂头不敢多话了。
池染之并未理会两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只是盯着岭南王。
苏沐本就疲倦至极,骤然放松精神,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耳边都是嗡嗡声,很快靠在池染之怀里陷入沉睡之中。
在世子和王妃使尽浑身解数的调和下,池染之和岭南王终究是没有当场对峙起来,看着池染之抱着苏沐转身离开王府,岭南王的眸子沉了沉,而后转身一甩手,啪的一巴掌呼在王妃脸上:“都是你干的好事!”
王妃被打的摔倒在地,脸颊快速肿起来,唇角溢出血迹,瞪大眼睛看向岭南王,又很快垂下目光,不言不语。
岭南王抬腿又要踹她,被世子拦下了,附耳轻声道:“父王,刚刚传来急报……”
岭南王闻言,目光中简直怒火中烧,带着世子疾步离开了。
王妃默默低着头,沉默不言。
钟景玉和钟景瑛幸灾乐祸的偷瞄了王妃一眼,慢慢后退,悄然离开。
*
“碰”“哗啦”
王府书房中,不断传来碰撞和瓷器碎裂的声音,守在外面的仆人们鹌鹑一样的低着脑袋,瑟瑟发抖。今日不知何事王爷这般暴怒,也不知道今晚将是哪个倒霉蛋承受王爷的怒火。
书房中,遍地狼藉,岭南王暴怒之下将一切能砸的都砸了,仍不解气,愤怒的来回踱步,最后一掌劈在桌子上,桌面应声出现一道裂痕。
“姓顾的简直欺人太甚!!!他凭什么阻断航线?其他的也就罢了,阿芙蓉可是能和黄金等价,却都被他销毁了,简直可恶!!!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是欺我不敢明目张胆的出海,我这就出给他看!”
世子恭敬的立于一旁,直到岭南王怒火稍稍平复,才道:“父王,如今朝廷虎视眈眈,之前的刺杀行动又出了纰漏,我们确实不能轻易出海。阿芙蓉虽利润可观,可不知为何被顾临渊盯上,下令碰到便会销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依孩儿愚见,顾临渊也想打通岭南的商路,不如我们两厢合作……”
“不行!”岭南王拂袖,透过窗户看向大海的方向,目光阴鸷凌冽,“那姓顾的狼子野心,同他合作无异于割肉饲狼,与虎谋皮,最后的下场只能是被他吞噬。”
世子躬身低头,没再言语,目光里却满是不以为然。
到底是上了年纪了,忙碌了一天,又发了一通火,岭南王体力有些不支,“你先下去吧,此事容后再议。”
“孩儿告退。”世子躬身退出书房。
岭南王站在窗边沉思片刻,眼中满是焦虑。
他关上窗户,坐到桌案后的太师椅上,垂眸沉思,却思绪混乱,理不清头绪,不禁感到头痛万分,也就没注意一道若有似无的香气飘到鼻端。
等他回过神来,衰老的身躯疲累不堪,他顿觉不满,想着今晚到哪个美妾那里寻欢作乐一番以证明他还没有老去,想要起身时,却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张口要喊人,却发现嗓子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他不由有些惊恐和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就在此时,一阵风透过窗户缝隙吹进来,熄灭了最后的烛火。
岭南王忽然看向一处屏风后面,惊恐的瞪大双眼。
借着隔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只见一片黑色的衣角从那扇屏风后走了出来。
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形缓缓从黑暗中现身,走到了岭南王身边。
岭南王抬头看着他,瞪大了眼睛。
陆上章!
然而现在的陆上章,和他平时认识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只见陆上章居高临下垂眸看过来的眼神狠厉邪肆,唇角弯起一抹阴翳残忍的冷笑,高大的身躯格外具有压迫感,浑身散发的恐怖气息几欲令人窒息,他的手中拿着一柄没有丝毫印记和装饰的简洁至极又锋利至极的匕首,一双如同地狱修罗般阴鸷的眸子上下打量着他,如同一位雕刻家在设想着将雕刻一副什么样的作品般,缓缓靠近。
……
深夜,池染之从外面回来,洗去了一身的血腥之气,悄然回到房间将熟睡的苏沐抱进怀里,心满意足的用下巴蹭了蹭苏沐的头顶。
苏沐睡的正香,忽然被抱进一个凉飕飕的怀里,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皱皱鼻子,不满的用力推了推抱着他的坚硬的胸膛,呢喃道:“臭。”
池染之:“……”
他伸出手点点苏沐的鼻尖:“你才臭。”
苏沐蛄蛹着想逃离他的怀抱,池染之被他蹭的火起,看了眼苏沐睡的红扑扑的小脸和不适的眉眼,叹息一声,“乖,睡觉。”
苏沐被他按在怀中,皱了皱眉头,半梦半醒间挣脱不开,委屈巴巴的用额头抵了抵池染之的胸口,可怜兮兮的软声控诉:“臭。”
池染之低头看着他,半晌,轻叹一声,一把抱起苏沐向盥室走去。
迷迷糊糊间落入热气腾腾的木桶中,苏沐靠在池染之怀中,不满哼唧:“困。”
池染之将布巾和香皂放进苏沐手中,笑道:“乖,不是说我臭吗?陪我洗香了再睡。”
说着,便举起苏沐的手,帮他洗香香。
过了一会儿,苏沐的睡意都洗没了,不满的瞪他一眼,“困劲儿都没了!”
任谁被从熟睡中唤醒都会生气,苏沐越想越气,恶狠狠的抱着池染之的手啃,呜呜呜泄恨。
池染之见状,伸出手抚着他披散在背上湿漉漉的长发,垂眸看着苏沐,笑的意味深长:“没关系,一会儿折腾累了就困了。”
*
第二天早上,岭南王府中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世子正好准备去书房,听到惨叫声冲了进去,然而见到里面的景象,见到里面死状格外恐怖凄惨的岭南王,也不由有些吓傻了。
这一天,原本参加完寿宴准备回程的客人们被告知,岭南王府出了大事,整个岭南都被封锁了,让他们暂时留在岭南,等事情结束后再启程。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这严阵以待的样子,一时间忐忑不安,议论纷纷。
苏沐中午醒来,本来因为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回京了,还有些高兴。
池染之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压下了消息,喂他吃了午饭,消完食,给苏沐戴好面具,才让岭南王府负责接待的管事进来告知这个消息。
苏沐听说不能走了,一脸的不可思议。
池染之让人将岭南王府的管事带下去,坐在软塌上将苏沐半圈在怀里,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苏沐的脸色变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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