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三界别处的异魔,也随混沌异魔一起活跃。
为了处理这些事,郁照尘近来明显疲惫了不少。
江潭落的本意,是让郁照尘回正殿休息,但没想到听了他的话,对方先是露出微微诧异的眼神,然后突然笑着朝自己点了点头。
“好,我在这儿陪着潭落。”
等一等,等一等!
郁照尘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事情?
刚才还现陷在困意里的江潭落,一下便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瞪大了眼睛,借着窗外熹微一点光亮看到……郁照尘缓步走来,然后合衣躺在了自己的身边。
……我和郁照尘,睡在同一张床上?
明明早就要结契了,睡在一起再正常不过,更何况还是合衣。
可江潭落的脸还是在瞬间变得通红,他慌忙微微侧身,不敢再看身边的人。
过了几息,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江潭落轻声开口问:“身为天地事必躬亲,会不会累呢?”
虽然郁照尘骗了自己,但江潭落还是必须得承认,郁照尘是一个好天帝。
这些年三界上下,凡是有异魔出现的地方,都会有他的踪迹。
按理来说,天帝是不必这样忙碌的。
“这是我分内之事,当然不会累,”郁照尘轻轻在江潭落的耳边说,“身为天帝,受三界朝拜供奉,自然也要守护众生,对得起他们才是。”
他一边说话,一边轻轻用手拍打着鲛人的脊背,催少年入眠。
江潭落方才还在狂跳的心,终于一点点稳了下来,甚至随着郁照尘的话,生出了几分困意。
“我好佩服你……”他迷迷糊糊地说。
“睡吧。”
“嗯……”
我好佩服他,真不愧是郁影帝!江潭落这句感慨,完全发自肺腑。
啊?系统没有明白,宿主干嘛突然这么说?
郁照尘的终极目标,就是用“钥匙”打开毋水封印,把下面的混沌异魔通通放出来,灭了三界,江潭落忍不住赞叹道,但是在最终一击到来之前,他竟然一直都能装得和个正常人一样,甚至兢兢业业斩妖除魔,装作时刻替三界着想的样子。你说就这种敬业的精神,是不是没人能比?
……也不是没人,宿主你就挺厉害的。系统这句话,同样发自肺腑。
江潭落没有搭理系统的彩虹屁,而是忍不住自言自语:但你说他这是为什么呢?单纯闲得无聊吗……我怎么不觉得。
当初能在a大数学系教室里一呆就是几年的游魂147,格外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在他看来,郁照尘做事很有目的性,
江潭落并不觉得郁照尘是为了“充实自己”才四处斩妖除魔,做出很多分外之事的。
就像自己刚才说的那样:身为天帝,郁照尘完全不用如此亲力亲为。
如果说“天帝”这个位置也有考核评分的话,那么在灭世之前,一百分的满分,郁照尘绝对能打出个一百五十分。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超额完成任务的呢?
……我明白了!江潭落忽然兴奋起来。
啊?宿主明白什么了?
郁照尘这么做,不是为了“事”而是为了“人”。他绝对是为了他那个白月光!江潭落说。
要是他没有猜错的话,郁照尘口中那个“阿瑕”一定曾经嘱托过他要当一个好天帝!
想到这里,江潭落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
已经陷入熟睡的鲛人忽然皱起了眉,他下意识地缩入郁照尘怀中,梦呓般说道:“……但是当天帝真的好累,你也…也可以休息一下的……”
少年的声音很轻,轻到无法分辨究竟是不是梦话。
但偏偏是这样一句话,如利刃般刺在了郁照尘的心口。
说完这句话,江潭落终于再一次陷入沉睡。他不知道身后的人在瞬间咬紧了唇,心中又掀起了怎样的波涛……
郁照尘对着窗外将要消融于白昼的月亮,轻轻叫了一下那人的名字。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将那三个字完整的唤出口。
已经睡去的江潭落不知道……当年在那棵花树下,那人不只对郁照尘说“你要当个好天帝”,更曾对他说“但也不要忘记,自己也是个会疲惫的人。”
在这一刻,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忽然又一次与江潭落重叠在了一起。
郁照尘强压下心底那种让自己不住震颤的感觉,他反复告诉自己:江潭落只是钥匙,和自己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而已。
一点温热的火光,哪里比得上灼灼的太阳?
自己要做的事,永远都不会改变。
宿主,昨晚郁照尘一夜没睡诶,系统激动地说,他因为你失眠了!
他本来就不用睡觉。江潭落无情地说。
……哎,总之他对你绝对不一般!
江潭落无视了系统激动的话语,伸了个懒腰慢慢坐了起来。
现在已是亥时,昨晚郁照尘睡没睡着他不知道,江潭落只知道自己这一觉睡得可真是不错。
而等他磨磨蹭蹭洗漱完毕的时候,悬在侧殿中的那面水镜,忽然泛起了浅浅蓝光,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水镜当中。
是莫知难。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派人送去了,”莫知难摇着扇子说,“就放在蓬莱给圣尊大人结契的贺礼中。”
“小鲛人,你真想好了?”莫知难不知道第几次问这个问题,“那可是神魂俱灭,死得不能再死。”
江潭落还和从前一样笑了一下答道,“想好了,”末了半开玩笑道,“怎么了莫圣君,这次不为蓬莱考量了吗?”
水镜那边的人合起了扇,叹了口气,用那双猩红的眸子注视着鲛人。
过了小半晌,他忽然说:“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
“……莫圣君,别开玩笑了。”
“哈哈哈没事,我怎么会舍不得?”莫知难又回到了往昔的样子。
鲛人不再看水镜,他转身披上狐裘,向殿外走去。
蓬莱的贺礼已经送了过来,江潭落现在要去看献祭所需的最后一样东西——离人纱。
相传,这是混沌时期,最初的鲛人留下的鲛纱。
江潭落原以为莫知难只是单纯将离人纱以贺礼的身份送了过来而已。
但没想到……等到了堆放贺礼的地方后他才发现,莫知难送来的离人纱被染成了猩红的色彩,坠满金玉,制成了一件无比繁复华丽的婚服。
婚服上不忘放一块玉牌,上刻:贺圣尊大喜。
第21章 饮鸩止渴(六)
月亮渐渐圆了,结契的日子更近了一天。
郁照尘又去处理异魔之事,江潭落则独自借着月色,坐在连海池边,轻轻用鱼尾拍打着水面。
这一晚的昆仑难得没有下雪,朗月清风之下,他缓缓地阖上了眼眸。
恍惚间,江潭落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大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潭落终于重新睁开眼睛,将放在一边的玉盒拿了起来。
随着“啪”的一声轻响,玉盒打了开来,一枚莹白色的小药丸,被江潭落拿在了指尖——这是他要服的最后一粒灵药。
借着月色看了它一会,江潭落忍不住将它放在了胸前。
这粒灵药,看上去与鲛珠有些相似——江潭落忍不住想。
就在他对着灵药发呆的时候,耳畔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郁书愁。
“圣尊还在处理异魔的事,暂时无法过来,”郁书愁停下脚步问,“他说若有急事的话,你随时可以去找他。”
“这样啊……”江潭落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末了忽然抬眸朝郁书愁笑了一下说,“谢谢圣君。”
鲛人银白的鱼尾,半浸在水中,就像是月亮落了下来。
他笑的时候微微眯眼,紫色的眼眸,就像花瓣一样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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