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颜慎语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了声谢谢。
谢肆言用玻璃杯给他装了满满一大杯,当滚烫的掌心碰到冰冷的杯壁,颜慎语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暂时压下了体内的躁动。
双手降温后,他把脸颊贴在冰凉的杯壁,张着嘴唇轻轻地呼吸。空气遇冷凝结附在杯壁,在皮肤上留下一串水痕,像是清晨草木上摇摇欲坠的露珠。
谢肆言正襟危坐于旁,不敢多看一眼。
大约过了十分钟,颜慎语把水杯还给了谢肆言。化掉的水都被他喝光了,现在里面只剩下一块块硬硬的冰。
谢肆言看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然,问道:“还要冰吗?”
“不用了,”颜慎语摇头,然后坐起身开始解自己的鞋带。
不是解开脱鞋的那种解,而是直接把鞋带从运动鞋上扒了下来。
谢肆言看着这一幕,表情有些茫然。
“抱歉,是不是熏到你了?”颜慎语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后他又低头闻了一下,说道,“我的鞋和袜子都是新换的,我也没有剧烈运动,应该没有什么味道。”
“呃……”确实没味道,可是…
谢肆言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道:“你在做什么?”
“解鞋带。”
“蛤?”
“然后把自己绑起来。”
“蛤??”不知怎么的,那种面对颜慎语所特有的无力感又出现了。因为他永远也不知道,这个人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惊人举动。
“我不是被下药了吗?所以我把自己绑起来,不让自己加害于你。”
颜慎语一边说,一边把双脚脱得只剩袜子坐在后座。他弯曲膝盖,俯身捆绑自己的脚踝。鞋带在脚腕缠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但是捆手却是个难题,颜慎语只得把另一根鞋带递过来,不知是害羞还是受到药物影响,脸颊有些红:“谢总,能帮我绑一下手吗?”
谢肆言看着这根黑色的鞋带沉默了许久,就在颜慎语以为他要拒绝时,他却开了口,声音沉沉:“你确定?”
“相当确定,”颜慎语忙不迭点头,“虽然我现在看起来还算正常,但我身体里的火山已经在爆发边缘。如果不把自己绑起来,我一定会对你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谢肆言:“你把自己绑起来,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吗?”
“不会啊,”颜慎语摇头,眼里没有半点防备,“你是个好人,不会趁人之危。”
谢肆言:“……”
虽然是夸奖,但为什么听上去并没有那么令人高兴?
不仅不高兴,甚至还隐隐让他有些生气,谢肆言开始迁怒颜慎语:“你就不能忍住吗?”
颜慎语:“虽然这么说有渣男嫌疑,但请你相信我,我现在就已经是拼尽全力在忍耐了。”
“呃……”谢肆言不再多言,抬手接过鞋带,吩咐道:“手伸过来。”
命令的语气,透出了一分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谢肆言不太这样和他说话,颜慎语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递过双手。
他的手腕很细,几乎看不见毛发,两片冷白的肌肤暴露在灯下,能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因为太白,也显得他手腕上的红痕尤为明显。
谢肆言蹙眉,没注意到自己语气中隐藏的不悦:“这是怎么弄的?”
“嗯?”颜慎语低头,这才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红痕,“之前在酒吧里被人抓了一下,可能那时候留下的吧。”
原主这具身体和他本身一样,不知是不是太白的缘故,都是容易留下痕迹的体质。身上经常带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青紫,洗澡时自己搓一搓都能留下一片红痕。幸运的是他不容易留疤,虽然经常青青紫紫一片,但养个两天这些痕迹基本就消失了。
手腕上这种痕迹太常见,颜慎语压根儿没往心里去,安静地等着谢肆言给他绑手腕。
然而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对方行动,颜慎语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只得开口提醒:“谢总?”
谢肆言这才开始动了起来。
颜慎语本来只想让他随便绑绑就行了,没想到谢肆言全程注意力高度集中,认真得仿佛在做什么精密的工作。
谢肆言的手比颜慎语的大了一圈,单手就轻易地捏住了他的手腕。他左手拇指按着线的一头,右手拿着线另一端,严密又规整地一圈圈往上缠绕。
这副专业的架势震惊了颜慎语。
“原来您绑绳子这么专业?”
该说是真人不露相吗?难道谢肆言竟然有什么和「人体捆绑」相关的小众爱好?
谢肆言不置可否,语气如常道:“我绑得比较多。”
颜慎语:!!
我去?竟然是真的?!
颜慎语睁大双眼,仿佛是初次见面一般,重新打量起了对面的谢肆言。
毫无疑问,对方的神态和动作都不似作假,单看他绑绳子的熟练程度,没绑过百来次根本不可能。
有没有搞错啊?以禁欲为主要卖点的角色,竟然在背地里偷偷玩捆绑??
难道他之前都看错谢肆言了?这位看起来是个处..男,实际上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个中高手?
那现在自己中了药和他共乘一辆车,不是特别危险吗?而且自己还主动递上绳子让对方绑他?!
啊啊啊,颜慎语你怎么回事!浪了这么久,终于要翻车了吗?!
不行,得跑!再待下去就危险了!!
“别动,马上就好了。”谢肆言正在打结,见颜慎语不配合,下意识用上了命令语气。
颜慎语:!!
呜呜呜!!他完了!他不要当M啊!!就算要搞,他也要当S搞别人!
“什么M?”谢肆言皱眉。
!!
顔慎语这才发现,他刚才太过惊讶,竟然把心里想的话都说出来了。
颜慎语抬起头,打量着谢肆言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提醒:“S?”
刚才不是M吗?怎么又开始说S了?谢肆言皱起了眉。
颜慎语继续提醒:“你可以连起来说一遍……”
M……S……S……M??S……M?!
意识到对方指的是什么后,谢肆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以为我是那种人?”
“呃……”颜慎语瞪圆了眼睛看他,一副不敢说也不敢问的表情。
谢肆言直接被颜慎语气笑了,他洁身自好三十年,没想到竟会被人误以为有这种兴趣。
“我度假时会开帆船出海。”他主动解释。
帆船出海?难道他要把自己带上船出海搞?!各种手段都招呼上,搞他个三天三夜?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能够吧,晋江决不允许这种剧情发生啊!还是说谢肆言不惜触碰红线也要搞他?!
颜慎语惊呆,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一看他的表情,谢肆言就知道颜慎语想歪了。谢肆言罕见有些无语,凉凉道:“绳索打结是每个水手的必修课。”
帆船?水手?绳索?打结?
啊,原来谢肆言进行的是阳光、大海、沙滩……那种健康得要命的室外捆绑运动?
而不是小黑屋、皮鞭、手铐……那种要被晋江和谐的室内捆绑?
“呃……”颜慎语不说话了,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对……对不起啊……”他甚至不敢看谢肆言一眼,只敢低着头道歉,“我不小心想岔了……”
谢肆言本来是有些生气的,他是真的不明白,颜慎语怎么能这样想他呢?明明自己对他从来没有过任何非分之想。但看着对方通红的耳廓,以及快要埋到胸口的脑袋,谢肆言又发现,自己竟然生不起气来。
他捏着颜慎语绕完最后一圈线,然后在手腕处绑了个蝴蝶结。
“好了。”谢肆言松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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