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没有回应的意思,周柏言也不觉尴尬,自顾自拿杯子又倒了一杯茶, 优雅缓慢地放在了桌子对面, 他摆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微微偏头看向楼栖鹤,邀请道:“一起喝杯茶吗?”
楼栖鹤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不敢。”
周柏言端着茶轻抿一口, 淡淡笑着:“怎么?怕我下毒啊?”
楼栖鹤缓缓靠在门框上, 轻微眯起双眼, 对这话不可置否。
“你说你永远待在那间破书店多好啊!”周柏言双手交叠托着下巴, 眉眼微弯, 笑意盈盈道:“远离网友谩骂, 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生活不好吗?”
这句话里涵盖了大量信息, 楼栖鹤心中微动,脸上半分不显,冷着声音道:“我也是需要维持生计的人。”
“有那一间破书店不就够了吗?”周柏言反问道:“慢慢还债, 养你自己一个人不是绰绰有余?”
他嘴角依旧勾着浅浅笑意, 眼神却渐渐狠戾起来。
楼栖鹤沉默不语, 可就是他的沉默深深刺痛了周柏言的眼。
“所以, 那些全都是你做的,是吗?”静默几秒,楼栖鹤突然开口轻声问。
周柏言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被问得怔愣了一会儿,而后突地抬手捂住了眼睛,疯狂的笑意渐渐从唇边溢出。
“看破不说破这个道理你不懂吗?”他倏地收敛了笑意,转而平淡地看向楼栖鹤,说:“不然日后见面多尴尬啊!就比如现在,是吧?”
楼栖鹤比他还淡定,眼底甚至毫无波澜,似乎完全不把这些事、他这个人放在眼里。
“你已经得到了最好的不是吗?”楼栖鹤忽然目光上移,看向了黑沉沉的夜空,他的嗓音低沉,语气不含一丝起伏,“一个富有的家庭,一个优质的对象,”他回头看向怔愣的周柏言,压低了声音:“而且,你很优秀。”
“我很优秀?”周柏言喃喃自语,突然放声笑了起来,“我很优秀,是啊,我很优秀!”
“可是……”他话音急转,声音陡然尖锐起来。
又在楼栖鹤看向他的时候突然放轻了声音,他低低道:“可是,谁让你是主角啊?”
“可谁让你这个世界的主角啊?”他突然捧起双手捂住全脸,声音沉闷,好似在忍受着极致的痛苦,“我刚开始也不想的,可是我会死啊!我不这么做我会死的!”
“全部,全部,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周柏言显然已经临近崩溃边缘,整个人仿佛疯魔起来,“是我要害你和江云川的。”
楼栖鹤偏头就这么看着他,眉眼微垂,目光沉静如水。
“你明明已经放弃了,已经滚回你的破书店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你一出现我这些年辛辛苦苦做的就全都白费了!”
“全都白费了!”他歇斯底里道。
“我从没有说过放弃。”楼栖鹤平静接下他的话,“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机会。”
“可你不还是没有找到?”周柏言忽然又冷静了下来,冷冷笑着,“以前有办法让你被所有人唾骂,我现在依然有办法。”
楼栖鹤缓缓摇头,叹息道:“不,你没有办法了,或者说没有机会了。”
“你没发觉你身上的那个东西能量已经越来越薄弱了吗?”他轻轻一笑,说:“它已经没有办法帮你了。”
“什,什么?”周柏言瞳孔骤缩,难以置信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楼栖鹤答非所问,自顾自说道:“从我刚开始被黑起,网络上冒出的断章取义的视频,所谓的人证物证,以及那些一直在控制舆论走向的网友,”他垂眸看着脸色在灯光下明明灭灭看不清神情的周柏言,轻声道:“都是出自你们的手,不是吗?”
“从我爆红网络开始,你们上一次的那一波黑被我反击了回去,你身上的东西,”楼栖鹤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应该说是系统。”
他没有看向在他说出这个词后脸色惊恐的周柏言,继续说道:“那一次你的系统就遭到了严重的反噬而失去了大片能量。”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意识到了在网络上黑我们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因为网友已经不相信了。”
“所以你后来才会千方百计地设计使我们受伤,先是被药水稀释了毒性的五步蛇,然后是被毁即将散架的钢琴,再后来便是今天不受控制的滑冰场。”
“可你知不知道,如果主角死了,这个世界将会崩塌,你照样还是会死。”楼栖鹤说得漫不经心,语气渐渐慢了下来,“你失去了理智,太冲动了。”
“我知不知道?”周柏言凄惨一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若不是你们逼得太紧,我也不会这么做。”
楼栖鹤:“……”
楼栖鹤:“可我们也没做错什么,我们遭受的无妄之灾都是你给的,不是吗?”
“那我有什么办法?”周柏言突然抱住他自己的脑袋,痛苦道:“我不掠夺你们的气运我就会死,我就会死啊!”
“你……”楼栖鹤斟酌了一下词汇,“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楼栖鹤这样问起,周柏言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
“穿越这种事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他轻笑着说,仿佛在说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
楼栖鹤面色沉静,没有说话。
“你们这个世界在我们那里就是一本小说而已,而我,是因车祸穿越过来的。”
“本以为穿到这个人身上,我只要遵从人设就能再活一辈子,但是复活又怎么会没有代价呢?”
“不过幸好我的代价不过是做做任务罢了。我的任务想必你也知道了,就是掠夺主角的气运,如果完不成,我就会再死一次。”
“还有活的机会我为什么还要再死一次呢?所以我答应了它。”
“刚开始真的很容易很简单,只要你受到了周围人的恶意系统就能获得气运,它就会给我兑换许多有利的东西。”
“而你只是个普通人,又怎么会斗得过我们呢?所以我们的任务进行得很顺利,顺利到让你在外面寸步难行只能躲在那小破书店里。”
“可,世事无常啊……”
周柏言深深叹一口气,眼里是对于现在状态的无能为力,他似乎已经妥协了,不想挣扎了,可眼底深处又蕴含着满满的不甘。
“谁又能想到你会卷土重来呢?”
“被逼到如此境地还莫名背负了五百万的债务,”楼栖鹤语气不冷不热,说:“我总得查清楚。”
“你现在不是查到了?”周柏言抬头看向他,“我真是小瞧了你啊!楼栖鹤。”
楼栖鹤轻轻摇头,笑了一下,“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反击呢?”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柏言,猎猎的冷风吹起他风衣的一角,布料沾染了门框上的灰尘,楼栖鹤低下头看了一下,眼底毫无半点情绪。
微怔的周柏言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冷风吹回了神,他似乎是不能够接受,又像是不太理解这话的意思,牵起的嘴角下一瞬放下又轻微勾起,如此反反复复,最后抿唇不语。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明灭的灯光照得他脸色阴晴不定。
楼栖鹤静静站立片刻,倏地提高了声音,话却不是对着周柏言说的。
“你还要在那听多久?”
他话音刚落,周柏言陡然惊得猛站起来,动作间打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溢出一片,滴滴答答落在他的裤脚、地上。
紧接着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突兀响起,造成这般情况的始作俑者却浑然不觉,神情紧张地看着门口。
楼栖鹤说完这句话又开始沉默,只是把目光移至了院子一处黑暗的角落里,那个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能够听清他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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