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躲在羲和身后,以命数号令百家为己所用,坐视仙门修士为他一句戏言浴血拼杀,应是他最畅快,也最觉虚无的时候——
他随意拨弄过旁人命数,比任何人都清楚所谓天命在于人为,借天命之说,一句戏言便可让修仙界为之震动,何其荒唐?
偏偏贺兰盏就是被这般虚无缥缈的东西所杀,而他今后还要用这些伎俩杀更多人。
于他而言,大约是件很讽刺的事吧。
“那抱一现在……?”戚无忧提了个话头。
少年捏着鲜花饼道:“他狡猾得很,仙门修士找了他多年,也没能把他翻出来。”
褚宗主点头道:“三年前龙隐宗倒是传出消息,说是洛九江和阮秋霜的幼子在抱一手上,许是受抱一蒙骗,他竟以贺兰舟自称,当年屠尽仙门十二宗嫁祸给洛云彰的便是他。
“还有在落霞台伏诛的兰芳君,也是因为身中禁咒,被抱一所迫,才将洛云彰逼入剑阵。他不愿为抱一所用,叛离仙宗,又以幻术蒙蔽抱一,救下仙门修士无数,连仇三仙、樊一祯、还有龙隐宗的南宫礼也在其列。
“可惜兰芳君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自己,他蒙蔽抱一遭到禁咒反噬,自觉时日无多,为保弟子洛云彰,索性将仙门十二宗的血案抗了下来,死在围攻逍遥仙宗的仙门修士手中。”
绕了一大圈,终于回到戚无忧身上。
听完这一遭,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了句:“原来如此。”
褚宗主道:“若不是兰芳君救下南宫礼,南宫礼又以灵丹妙药换回羲和,待得羲和陨落,真相湮灭,怕是整个修仙界都要沦为抱一的玩物。
“兰芳君有此心性胸怀,却落得那般下场,实在是……”褚宗主摇摇头,痛惜似的叹了一声。
眼见旁人为自己痛惜,戚无忧却觉没什么所谓。
他只庆幸自己的死遁计划成功了,而且还因为羲和和南宫礼的二连输出,顺带着把他洗白了。
无怪乎洛云彰会把他的尸体安置在琼花屿,听旁人这么一讲,他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虽说揣摩他心思的部分有些因果倒置——他不是为了保洛云彰才死遁,而是压根就打算死遁,顺便借自己的死帮洛云彰洗洗白——但从结果来看,算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吧。
不过就算南宫礼超额完成任务,洗白了他,他也不想回去当那什么劳什子的兰芳君。
能得一个圆满结局也好,便当是给他如履薄冰那几年一个交代了。
戚无忧扫过亭中石桌的桌面,他的酒杯就放在面前,自打进了凉亭,除了最初喝了一杯酒之后,酒杯被满上还从未动过。
他不好酒,酒量也不怎么样,这时却很想痛饮几杯,当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将酒杯放到桌上,才接续起最初的话题,问道:“褚宗主方才说,此间事端乃是逍遥仙宗所致,是为何故?”
褚宗主已忘了这一茬,经戚无忧提醒,才“哎”了一声,“瞧我这记性,竟把这事给忘了。”
他道:“四年前兰芳君死在落霞台,其尸身被洛云彰带走,当时仙门修士还不知晓贺兰舟的存在,便要将兰芳君挫骨扬灰,以慰仙门十二宗的亡魂。”
戚无忧:“……”
好狠。
“但洛云彰力退百家,拒不交出兰芳君尸首,还将其安置在兰芳君生前所居的琼花屿上,守宗一年,直至屠尽仙门十二宗的真凶浮出水面,百家修士方才散去。
“时至今日,兰芳君的尸身已在琼花屿上停放了四年,日前却有修士传言,兰芳君的尸首被人偷了!”
戚·自己飞出琼花屿的尸体本人·无忧:“……”
不祥的预感成真,他梗了一下,有些心虚道:“怎么会有人偷尸体?”
褚宗主道:“说的就是,谁会偷一具尸体?但那尸体定是不见了,一月以来修仙界被搅得天翻地覆的,听说几年前参与围剿兰芳君的仙门宗主一一被洛云彰叩灵审问,赤阳宗的宗主沈焕然险些神识溃散而死,这也太不像话了!”
“那路过此地的修士……”
“自然是怕受到波及,来避风头。”
戚无忧没想到洛云彰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声音不由高了些:“就没有人能管管他?”
褚宗主摊手:“有谁管得了?听说自兰芳君陨落,洛云彰便性情大变,简直成了个冷面杀神。
“当年若不是仇三仙和樊一祯阻拦,赤阳宗阖宗上下都要死在他手中,打从那天起,赤阳宗便日渐衰落,至今也没恢复过来。
“为寻抱一下落,光是修仙界的魔窟便被他屠了十数处,曾有一个驻在魔窟旁的宗门修士听了一整夜的惨嚎,隔日清晨去看,被那尸山血海的场面渗得逃了回去,哪还敢去招惹他?
“这两年他愈演愈烈,据说半月前,为了找回兰芳君尸体,他竟同师兄妹一起,带领仙宗修士将龙隐宗给围了,我看,只有兰芳君复活,才能拦得住他了。”
戚·复活的兰芳君·无忧:“什么?”
疯了吧?围堵南宫礼干什么?
他忙问:“那南宫宗主如何了?可有受伤?”
“受伤没受伤的倒是没听说,”褚宗主揣测道:“大约是念及兰芳君生前与南宫宗主交好,洛云彰好像没动粗,这时节还没传来南宫宗主被叩灵的消息,想来是散了吧?”
一下子提速的心跳慢慢降下来。
戚无忧舒了口气,既是恼火,又有些莫名:他死都死了,洛云彰留一具尸体有什么用?
早知道他就选粉身碎骨,拼都拼不起来的死法了。
他再坐不住,担心南宫礼那边出事,匆忙与褚宗主拜别回到红樱小院。
又恐亲身前往会被洛云彰截住,那他就白死一次了,左思右想,先给南宫礼去了一道传讯符问明情况。
在红樱镇坐立难安地枯等两个月,才接到回信,他忙不迭破开传讯符上的禁制,久违地听到了南宫礼的声音——
“我听闻戚兄尸首失窃,便知道戚兄已然脱身。戚兄放心,洛云彰并未为难于我,我已飞书仇宗主,托他稳住洛云彰,不让他再生事。
“戚兄既逃离了樊笼,便无需再为此间事费心,一切由我,戚兄在红樱镇安然度日即可。仙门大会将至,近日恐无暇分/身,待得万事落定,必将前往红樱镇与戚兄一聚。望戚兄珍重。”
南宫礼的声音平稳,底气十足,不像有伤。
戚无忧依他所言,在红樱镇等了两三个月,不久之后,果然听说洛云彰不再强行叩灵,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
逍遥仙宗,小天宫。
花束雪与颜如鹿御剑落地,快步登上玉阶求见宗主。
仇三仙才刚听完十来个仙门宗主的飞书,一听两人拜见,当即将传讯符往桌案上一拍,起身快步出来,当头便问:“可是云彰又出了什么事?”
颜如鹿欠身道:“回宗主的话,师弟从龙隐宗归来,便将自己关在花林小院,已过去两月有余。”
花束雪补充道:“弟子与颜师兄担心他是出了什么事,却因院外禁制,不得入内,还请宗主移步,唤洛师兄出来。”
仇三仙愁得叹气,扶额道:“我这便过去。”
颜如鹿与花束雪连忙拜谢,仇三仙摆摆手,御剑升空。
樊一祯道:“我与你同去。”
说罢两人便化作流光,不多时,落在了琼花屿上。
花林小院外果然如颜如鹿和花束雪所说,被布下了禁制。
仇三仙心累地出声道:“云彰,你在里面吗?”
琼花屿上安静无声,没有回应。
樊一祯抽出“不语”便要破阵,一击之下,禁制纹丝不动,一旁仇三仙的“阔谈”出鞘,两剑并击数下,禁制终于碎裂。
一股血腥气飘了出来。
仇三仙脸色微变,大步踏入院中,推开房门,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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