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够了吗,黄金之王阁下?”
姬明玉笑吟吟地扫过了另一个人。
“蓝宝石公爵阁下?”
兰辰始终没有说话,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格外的沉默,即使被姬明玉点名,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可明明方才姬明玉的那些话兰辰不是没有听进去,那些往事兰辰也不是没有参与。
姬明玉接着含着笑意问道。
“还记得星川草吗?”
“好吃吗?”
*
投影里的病例已经被散开,就像是一场大雪一样。
而纷纷扬扬的雪片散干净之后留下来的并不是白茫茫一片,而是被白雪遮掩的罪恶。
姬烈阳的瞳孔猛然紧缩。
他也没有忘记星川草。
那本来就是兰诺和王庭最大的隔阂的来源,而在这之前的那些年里面他都坚定不移的相信着星川草本来代表着兰诺的贪婪。
但现在并不是了,再也不是了,在那病例不是假的而兰诺也不是装病的前提之下……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星川草。
他知道星川草的作用,他并不在意,那个时候姬烈阳愿意把所有的星川草献给兰斯,可是兰斯才是真正的在伪装的那个。
而兰诺那么疼,疼到生理性的休克,他却又一次——又一次地不相信他,那么轻率的推开了兰诺试图拯救自己的手。
姬烈阳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抽痛着。
黄金龙的心脏是龙族最为强健的,在他化为龙形的时候他的心脏需要承担庞大的黄金龙全身的供血,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喘不过气来,每一分每一秒眼前都是兰诺的眼睛。
那么平静,那么冷静,好像活着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好像那些不被相信的疼痛就再也并不存在了一样……
姬烈阳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可他什么都握不住,即使兰诺就在他的眼前,即使他还可以活得很久很久,兰诺也可以活得很久很久。
长生种的生命极限很长,对于顶级的幻想种尤其如此,但这也意味着终此一生——终此一生他再也追不到,也握不住。
墨泽风默默地看着他。
就好像看着某一刻的自己,但这当然还不够,因为姬烈阳很快就会明白,他必须明白,兰诺本来也不是困在王庭的小小的天空里的蝴蝶。
他一直亮闪闪的。
“停下来。”
姬烈阳不受控制地说道。
他不想听下去了,他可以独自面对着自己的罪孽,但是他再也不想继续听下去了。
而兰辰看向姬明玉。
“有什么要说的就继续说出来好了。”
他好像一点也不怕了。
不怕任何的真相,不怕冷淡或是疏离的目光。
于是姬明玉大笑说道:“公爵大人敞亮。”
他的奉承明显不怎么走心,但是兰辰也不是针对他,他似乎在努力地描摹着此时此刻在高台之上的海妖之王的容颜,然而余下的只有始终如一的冷淡。
“那件事情没有什么用处。”
兰诺对着姬明玉说道。
对于黄金龙的表演他并不算很欣赏,也没有什么感觉,再提到星川草的时候,因为真相早就被剥开过,然后一遍又一遍反复践踏着,他也不会再有什么感觉了。
况且他一直都知道,兰辰和姬烈阳不会在意——他们不会在意星川草能救多少人的。
可姬明玉当然不肯停下来了。
“众所周知星川草的作用是精神疗愈,所以我们虚弱的王是那么的喜欢,他恨不得一个人吃掉整个圣龙帝国的产量和存量。”
兰斯捂住自己的耳朵,但声音还是传到了他的脑海之中,尖利又刺耳,最终他捂住了自己的脸,把头埋在了衣服里面,好像什么都不会打扰到他一样。
“而一株星川草,已经足以作为王庭大赛的奖品。很珍贵吗?——也不见得,星川草只是王的零嘴而已,少量食用的时候也不可能彻底根治痛楚。”
“够了!”姬烈阳在这个时候打断了姬明玉的节奏,“我们会补偿的,我们会的……”
“补偿什么?人命吗?”姬明玉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笑着说道。
“在星川草作为王的零嘴的时候其实许多人都忘记了,不该记得的,它本来是可以根治黑潮病的药物,只要一株,就可以救很多很多人免于黑潮的侵蚀,可是劣等人的命又不值钱,即使拼尽全力救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哪里比得上王的零食呢?可是怎么会有人,只是见到了十三区的下等龙族,就拼了命的想要得到星川草去救人呢?”
姬明玉死死盯着姬烈阳,“明明他又不是那个坐在王座上的贼,明明他也是那么疼,为什么他想到的是救人呢?——为什么,星川草会被换掉呢?”
墨泽风再一次的掐紧了自己的虎口。
好像也同样是在审判他一样,审判他的不信任,审判他的轻慢,他的无知。
痛苦并不会因为这是再一次袭来而减弱,不过在看向姬烈阳和兰辰的时候,墨泽风想,他是感受到了一点快意的。
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从来如此,但现在他们再也没有办法那样高傲了。
姬烈阳那双一直灼热的不曾熄灭的瞳眸就像是被浇了一捧雪上去一样。
他是认识兰诺的吗?是了解兰诺的吗?
似乎是这样的,兰诺到了王庭之后就一直在他的视线之下,姬烈阳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完完全全掌控着兰诺,可是原来他还是不明白,他只是知道兰诺是不一样的那个。
他总是不一样的那个,在王庭所有的孩子里面兰诺就像是唯一的闪着光芒的玻璃瓶一样。
他太特别了。
当龙族高傲的从天空之上飞过的时候没有人会去看龙影之下的地方,没有人愿意去关注那些没有任何多余的价值的杂血龙,但兰诺在这件事情上却再一次让他惊讶。
那株错失的星川草,他真的还能够弥补吗?——那些过往发生在王庭的所有事情,真的还有回头的机会吗?
他总是傲慢的,总是自负到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可姬烈阳再也无法如此。
但他依然像是质问一样对兰诺说道:“这件事情,你为什么也不说呢?”
如果有解释,如果能够有机会在过去揭开这一切,或许那个时候就会有改变的契机啊。
姬烈阳不肯承认自己还是在找借口。
而兰诺依然用有那么一点点困惑的眼神看着他。
“你没有听见吗?”
姬烈阳茫然地看向他,兰诺也只好说得更明白一点。
“在后台我对墨泽风说过的话,你明明听见了,而你并不认同。……哦,是你们都听见了。”兰诺说道,“我怀疑过,你也回答过我了,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呢?在月亮海的时候,也这么告诉你了。”
姬烈阳身体僵硬了一瞬——他想起来了,他不会忘记,可是,他为什么就不能忘记呢?
如果被宠爱就是王存在的意义的话,那么我宁愿这样的王并不存在。
而他的回答是——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他怎么敢那么居高临下地对兰诺说这样的话,兰诺明明比他更清楚那冠冕的重量。
在月亮海上的时候,兰诺说,直到现在他也不曾改变。
姬烈阳清楚地知道兰诺的坚定,他想说的并不是直到现在,而是直到一生的尽头。
即使他已经成为了深海种的王,即使他已经接受了深海之冠的加冕。
他在做深海种的王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
暴怒但被死死按住的伊斯塔露的样子现在看起来有一点滑稽,可是很明显伊斯塔露是完完全全听从兰诺的命令的,另一边的提香也是这样,深海种的态度其实早就表现得明明白白了,从第一次谈判开始就是这样。
伊斯塔露在星际战场上的话也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间。
——难道圣龙之冠从未给予你真正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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