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生也没同他们计较,他现在正晕乎呢!
解元,解元,他竟然中了解元,这是真的吗?
见顾生一脸迷迷糊糊,李旭失笑,还以为他真的对科举一点也不在乎,原来只是口嫌体直而已,正感慨间看见报喜人脸上隐隐有些不虞。
我去!
兄弟,你光顾着高兴忘记给喜钱了。
李旭连忙从荷包中掏出碎银塞给报喜人,语含歉意:“辛苦你了,顾兄这是高兴坏了,还请你多担待些。”
报喜人接过喜钱连连表示理解,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才退去。
“多谢李兄”,顾生回过神来,见李旭帮忙打发了报喜人,忙拱手道谢。
“顾兄没带小厮?”郑青峰诧异,不应该啊,顾兄当是富贵人家才对。
顾生无奈的摊手,“我派他在外面守着放榜,谁知道这会为什么不见人影。”
“怕是人太多给...”,杨远安慰的话音未落,只见杨父一脸狂喜的冲了进来:“中了,中了,儿子你中了。”
杨远傻眼了,直到被父亲紧紧的抱在怀里才反应过来,“我中了,我真的中了”,他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兴奋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郑青峰看着跟在身后表情奇怪的郑相公,深吸一口气,假装毫不在意的开口:“没中是吗,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郑博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黯然中带着欣喜,他纠结了会,还是出声道:“你考了第六十六名。”
“噗!”郑青峰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第六十六名,第六十六名,他心里咆哮,这还不如让我榜上无名。
“六十六?”
第六十六名怎么了,李旭疑惑的看向杨远。
杨远努力收敛脸上的喜色,惋惜道:“本科乡试取中名额为六十五名。”
六十五名?
也就是说差一名就能录取是吗?
天啊!
这,这,这还不如最后一名呢!李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用力拍了拍郑青峰的肩膀。
“没事,这结果我早有预料”,郑青峰勉强打起精神,“还没给杨兄道喜呢,恭喜扬兄桂榜提名,对了,扬兄名次是?”
大家将视线移向杨父,对啊,考了第几名。
“瞧我”,杨父一拍脑袋,都高兴糊涂了,急忙回复道:“是第十一名。”
这时外面又响起了一阵铜锣声,伴随着两句
喊声同时响起:
“杨远扬老爷,何在?”
“顾生顾老爷,何在?”
却是恭贺杨远的第一拨报喜人和恭贺顾生的第二拨报喜人。
跟着报喜人一道来的人群将二楼围得水泄不通,见杨远处有郑家父子帮忙,李旭索性留在孤身一人的顾生身边帮衬。
在把三拨报喜人都应付走后,李旭四下一看,“咦!那个何晋方呢,怎么不见了?”
郑青峰闻言也扫视了一圈周围,“不知道啊,没注意他。”
“刚刚第三拨报喜人来的时候,我见他带着小厮走了”,杨远脸上还残留着喜悦,他回想了下,肯定的回答。
“考了个六十名,应该怕我笑话他,偷偷溜走了”,顾生一摆手,示意无需理会,他春风得意的表示要换个酒楼请大家吃饭,大家不许拒接。
李旭翻了个白眼,他忙活这么久,怎么着也值一顿饭了,才不会拒接。
只是,他朝顾生使了个眼色,那事没问题了?
顾生回了个微笑。
一行人移步酒楼吃过午饭后,因着明日便是鹿鸣宴他们就各自散开了。
等到第二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哐当’一下砸晕了整个昌州府。
你问是什么消息?
听说鹿鸣宴时,有一新晋举人告发头名解元顾生科举舞弊。
副考官张翰林大怒,厉声喝问顾生可否知罪。
顾生拒不承认。
那位举人言说自己无意中听到顾生交代护卫将衣衫烧毁,他觉得很奇怪。
又恰巧在近日得知有一种特殊墨水,用它写字与寻常墨水无异,但特殊墨水干透后字迹就会凭空消失,后面只需用汗水浸湿再抹上灰尘便能显出字迹。
他知道后立刻想起解元的异常行为,举人说到这环视一圈,怒声道:“寒窗十载,要是被一个作弊的卑鄙之人越过,我等如何能甘心。”
闻言在座众举人顿时怒了,纷纷大声附和起来:
“说的没错。”
“不劳而获的人最是可耻。”
“我曾听闻顾解元此前并不喜读书,现下却取得这般好的成绩,原来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呸,我耻于与你为伍。”
“......”
顾生镇定自若的表示,这只是你的猜测。
举人冷笑,他自然有证据。
当时他有了猜测后,便想方设法找到了那位护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护卫本就内心煎熬,在他的再三恳求下,终于说出了整个计划,并将那件衣服作为证物交于他。
张翰林示意衙役接过衣服,又看向顾生,“你还有何话可说?”
顾生从容不迫,“一面之词罢了。”
举人见他死鸭子嘴硬又请求传召护卫,待护卫进来后得意洋洋的开口:“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吧,不用怕,有大人在没人胆敢放肆。”
“没错,本官一定会保你周全的。”
护卫抬起头,赫然就是马骥,但马骥却是一脸茫然,“要小人说什么?”
这反应看得举人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但现在的情况显然没有退路可言了,他气急败坏的连声逼问:“就是顾生吩咐你销毁证据的事,你一五一十的再说一遍。”
马骥:“我不是,我没有,别污蔑我。”
现场的情景让原本愤怒的新科举子们渐渐冷静下来,他们开始质疑事情的真实性。
恰好此时衙役捧着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回来了,这让举人仿佛看到了希望,急忙指挥衙役往上面抹尘土。
半响过后,衣服除了脏兮兮的没有任何变化。
“不
可能,这不可能的,明明说好......”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企图蒙蔽大人,诬告同年,就不怕牵连家人吗?”不知有意无意,何晋方上前一步正好打断了举人的没说完的话。
而马骥似乎后知后觉的弄清楚了召自己来的目的,他做了个惊人的举动,只见他大喊着:“污蔑,这都是污蔑,我家少爷并没有作弊,小人,小人愿以性命担保。”
说完径直朝案几尖角上撞去,用力之猛,鲜血都流了一地,几乎片刻间就昏厥了。
顾生立刻扑了上去抱住自家护卫,而那举人却被这变故吓得脚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大家都高声惊呼、惶惶不安起来,还是主考官范学士站出来稳住了场面,然后请了大夫前来,大夫捻着胡子摇摇头。
见状顾生语气悲愤的请求范学士给护卫一个公道,还自己一个清白。
最后,范学士命人将告密举人以及顾生先行收监,待他奏请陛下,听候圣裁。
*
在昌州府闹的沸沸扬扬之时,李旭正一手提着一个麻袋,往王家村走去。
当初穿越后他急着去找顾生,就随手把皂粒扔在大树底下,现在事情告一段落,开店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来回两趟好不容易把四袋皂粒运到院门口,他一边甩手一边喊道:“二柱哥,嫂子,我回来了。”
幸好当时没死脑筋的提着这玩意一起走,不然自己这手怕是要废了。
可等了好一会都没人出来,李旭不解的推开篱笆门,院中空荡荡的,不见王二柱他们的身影。
下地去了?
好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深吸一口气,刚把麻袋拎到房间放好,就听见王张氏愤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那个老妖婆好狠的心肠,要俺说要分家可以,田地财产,该得的不能少,不该得的咱们也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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