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策愣了愣。
他跟关星罗每天在这个路口见面,然后相伴走到学校,足足坚持了一年半,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关星罗没有手机,关星罗无法联系他询问,只能跟在黑车的尾气后面,走向学校。
等他到了教室,想去问关星罗到底怎么回事,没想到乔楷居然比他都早到,坐在座位上。
乔楷这段时间抽风,不是翘课就是睡觉,难得今天能按时到校。
此时他坐在那里,脸上还挂着一块一块的淤青,那些青紫的肿块因为一个晚上的沉淀,颜色更深了,乔楷沉默地垂着眼睛,表情冷肃,配上他脸上的伤,凶神恶煞,让人不敢靠近。
江策不知道用什么态度面对他,两个人的座位又连在一起,江策顿时停下脚步,尴尬地站在那里。
乔楷手扶着脖子,不着痕迹地抬头看了江策一眼,很快又重新低下头。
江策硬着头皮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装作整理书本忙碌。
他后面没有眼睛,不知道乔楷现在在做什么,本能地感觉被注视着,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时候“吱呀”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江策扭过头,看到乔楷似乎因为没有坐稳,扑到课桌上。
有人踢了他的椅子。
乔楷同样回头,恼火地看着身后的关星罗,说:“你怎么还在发癫。”
昨天他就觉得关星罗抽风,不仅跑过来跟他打架,还只打他的脸。
当时乔楷虽然可以躲避,但他被惹恼了,开始还击。
别以为关星罗顶着一张漂亮的面孔,他就不敢打。
可他还击,势必要靠近关星罗,这时候关星罗就找机会往他的脸颊上打,在上面留下印记。
不管他怎么闪躲,关星罗总有办法摸到他的脸。
真是邪门了。
乔楷顶着满脸的淤青总结,这个人有病。
今天也是,一大早就从后面踢他的椅子,神经病啊。
关星罗笑着对乔楷说:“我看你不爽,看你欠扁。”
四周关注着这边动静的同学闻言一愣。
关星罗一直都是容貌出色客气有礼飘飘若仙的形象,此时突然说出这种自带匪气的话,让人很不适应。
乔楷以为他还在替江策鸣不平,默默地咬牙,忍了,重新转回去,直接对上扭头来看的江策。
两个人对视一眼,接着不约而同地转移视线,江策也转身,规规矩矩地坐着。
三个人老老实实地成串坐在位置上,气氛尴尬,江策没找到机会询问关星罗,暂时把早上的事压在心里。
整整一上午,乔楷都很守规矩,不仅交了作业,上课还没有睡觉,甚至主动把桌上落灰的题册抽出来看。
江策一方面觉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乔楷叛逆这么多天纯属浪费时间,另一方面又觉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乔楷折腾归折腾,好歹浪子回头了。
只是他内心十分纠结。
他不知道要不要回复乔楷。
乔楷昨天也没正式告白啊,只说让他当老婆,哪有人这么要求的。
江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宋朝闻,宋朝闻当时给自己留了后路,说一切等他高考之后再说清楚,这回乔楷也是,表白了又没完全表白,有时候江策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听错了,一切都是幻觉。
今天看到乔楷扭捏又老实的样子,江策才能确定,不是幻觉,乔楷的确对他有那个意思。
可乔楷没进一步表示,江策也不好给出答案。
江策苦恼地盯着讲课的老师,老师见他目不转睛地听讲,满脸纠结困惑,以为他对课程内容有问题,和蔼可亲地点他的名字:“江策,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江策愣了愣,连忙说:“没有老师,我啥都知道。”
旁边有人在笑,江策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太满,不好意思地纠正:“我的意思是您讲的我都懂。”
老师没跟他计较,嘱咐他安心听讲。
下了课,江策被人从后面戳了戳脖子,顿时一阵僵硬。
他还没想到怎么回复,只能硬着头皮艰难转身,正对乔楷。
乔楷抿抿嘴唇,垂下眼睛,在江策面前摊开刚才上课的课本。
“这里是什么意思?”
乔楷指着课本上的一个公式询问。
江策愣了愣,一言难尽地望着他。
说实在的,抛开“做我老婆”这种话,他对乔楷心里还在生气,因为乔楷的幼稚与固执,他、曲兰和乔卓斌都度过了一段难熬的时光。
现在乔楷拿着课本来请教他,做出谨慎认真的模样,是求和的意思吗?
这么轻而易举地想得到原谅,也太狡猾了吧。
江策沉默着。
乔楷心里紧张得要命,江策依旧不说话,乔楷的心渐渐凉了下来。
江策还是不肯原谅他。
过了一会,江策终于动了动,开口解释那个公式。
乔楷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江策讲完,问:“懂了吗?”
乔楷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点点头说:“懂了。”
这种时候倒像个乖学生。
江策没有计较乔楷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何必跟小学生较真,人无法一夜之间长大,江策不相信只过了一天,乔楷就想通了。
但不管怎么样,乔楷愿意做出低姿态,他不如照单全收,毕竟能长大一点是一点,总比一直犯浑要好。
气氛稍稍缓和,乔楷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江策耐心回答,仿佛回到了从前。
不过两个人都没再提“做老婆”的事,算是心照不宣。
*
中午的时候,江策终于找到机会问关星罗:“早上怎么没等我,我看着你的车直接就过去了。”
关星罗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碰碰江策前额的头发,说:“我这段时间应该不能跟你一起上下学了。”
江策惊讶:“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关星罗平静地说:“没什么,最近爷爷抓得紧,不允许我在路上耽误时间。”
江策突然抓住关星罗的胳臂。
关星罗挑起眉毛,深深地望着他。
再傻也能察觉出不对劲了,每次提及家里的事,关星罗就会用“没什么”来搪塞,久而久之,江策一点也不信。
再加上昨天关星罗的行为……江策心里非常不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关星罗身上一定发生了一些事,可关星罗不说,他就无法了解,只能干着急。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可以听你讲,帮你一起想办法。”江策笨拙地安慰着关星罗,“我是你的朋友嘛。”
关星罗望着江策清澈的眼睛,把朋友这个词放在嘴里反复咀嚼,继而笑了一下,说:“真没什么,无非是管得严一点。”
真是成也朋友,败也朋友,他离江策最近,每天陪伴江策的时间最多,却始终站在离江策三步远的距离,无法再靠近。
江策听关星罗这么说,有种被拒绝的感觉,落寞地低下头。
*
放学的时候,关家的长轴迈巴赫直接停在了学校门口,许多学生来来回回,众目睽睽之下,关星罗坐上了车。
这还是关星罗第一次这么高调,他以前都会避免这种没有意义的关注,让司机在前面的路口等着,他跟江策一起走过去。
学生们兴奋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早听说关星罗家里有钱,这下真正见识到了。”
“迈巴赫算什么有钱,又不是劳斯莱斯。”
“那是人家低调,接孩子用的,家里又不止一辆车,关家还真有劳斯莱斯,我在电视上见过。”
“关星罗长得好看,家里富有,名副其实的贵公子。”
“啥贵公子,就是一富二代,跟乔楷没什么区别。”
“你就酸吧,承认别人天生完美很难吗?”
“不算完美吧,至少成绩一般。”
江策站在门口,听着旁边的学生议论,心情复杂。
车辆载着关星罗疾驰而去,江策一个人慢吞吞地回家。
整整一年半,每天上下学都是关星罗陪着他,如今身边突然没人,空荡荡的好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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