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不慎, 他和尤家,还有绣鸣都要摔得粉身碎骨。
一旦跟警局扯上联系,尤际远的心就不禁提得高高的。
所以他的决心也在此刻立即下定了——今天这场谈话,必须要谈成。
可面对这一群拦在他们和尤眠之间的高大保镖,尤际远和汪茂的脸上都浮现出几分无可奈何。
看起来这群保镖只听尤眠的命令,在尤眠没说话之前他们就一直以捍卫的状态站在男生身前,不给其他人任何空隙。
尤眠听见尤际远的话后一歪脑袋,眼神透露出微微质问。
汪茂已经退回到车旁站在尤际远身侧,就和一直以来的一样,像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尤际远在这沉默声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低头与坐在后座没露面的白佩兰互换了一个眼神。
几秒后,在场众人便听尤际远面色似乎耻辱般地改口,语气放得卑恳,说:“尤眠,请你给我们一个机会,和我们聊一聊。”
“这些事当中一定有误会。”尤际远说。
尤眠神情漠然地等待了两三秒。
他看着尤际远挂在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直至快要维持不住,这才终于点头答应。
一行人来到寿禧城,一辆连号宾利和一辆漆银奔驰停在旋转金门前,不一会儿只见宴城里快步走出一排迎宾。
领头的经理打着领结,脸上挂着喜气的笑,他身后跟着两名手里举着果盘和香槟的侍应生。
尤际远等着汪茂下车替他开门后才踏出车门,谱摆得很大,男人的皮鞋擦得锃光瓦亮,一身笔挺西装,眼尾的细纹让他看起来愈发严肃。
看着眼前这迎宾架势,尤际远心底微喜,表面却强装镇定。
他以为是让汪茂提前预定了座位的缘故,才有迎宾来接。
可就在尤际远和白佩兰站在原地轻抬下颌,姿态摆的很贵气模样,等待经理递出身后果盘和香槟时,忽然只见这一排人竟一个眼神都没落在他俩身上,而是直冲冲地越过奔驰车,走到宾利门旁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尤先生。
尤眠穿了件再普通不过的棕色外套,甚至还背着包,俨然学生气十足。
可偏偏就是这样‘稚嫩’的尤眠却把一旁西装革履打扮的精致贵气的尤际远和白佩兰甩在了一边。
经理笑着递出香槟,“不知道您要来,刚刚已经让人把顶层包间留出来了,您跟着我们上去就行。”
裴怀霁的连号宾利在整个华江市没有人不知道,在前台一扫眼的瞬间,整个寿禧城便立即做了应对办法。
即使眼前从宾利车里走出来的人不是裴怀霁,他们恭敬的态度也没有丝毫变化。
尤眠轻摆摆手,很自然地拒绝道:“不用麻烦,尤总应该已经定了包间。”
经理一愣,这才看到一旁傻站着的尤际远和白佩兰。
尤际远一听尤眠把众人的注意力扔到自己身上,瞬间连说话也磕巴了一下。
“是、是定好了。”尤际远给汪茂使了个眼神。
于是在刚刚经理说的顶层,预留几句话后汪茂上前给出了二楼普通一间包房的号码。
经理见状立刻愁眉地嘶了一声,他侧头去看尤眠,发现尤眠面色平常,似乎并不觉得有问题。
经历便也没再多说,立刻走在侧边迎着人走进旋转大门。
尤际远见状心中怒火大盛,只觉得自己的脸皮子都被人踩在地上狠狠碾压了一番。
一个顶层包间和一个普包,尤际远说出去都觉得自己寒碜。
谈话还没开始,尤家就已经先落了下风。
尤眠走进包厢时不免眼底泛起几分笑意。
难怪早上出门时裴怀霁给他换了车,原来是在默默给他撑腰呢。
尤眠和尤家夫妇对立而坐,简单点了菜后尤际远的眼神便落在站在门口和尤眠身后的几位保镖身上,咳了咳嗓子开口道:“只是吃一顿饭,让他们都出去吧?”
尤眠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问:“尤总有顾虑?”
白佩兰熟练地扮起白脸,“谈谈话而已,一群人高马大的保镖站在这里怪吓人的。”
尤眠轻撩眼皮看了白佩兰一眼,目光沉沉。
白佩兰瞬间抿唇。
不过几秒后尤眠便转头让三位保镖出去,只在身后留了两个。
包间的大门也总算是关上了。
尤际远擦了擦汗,心想两个总比刚刚四五个要好,便也不再多说。
这顿饭本就不是奔着填饱肚子来的,于是当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尤际远就立刻开启了想谈的话题。
“刚才看你是从警局出来的?”尤际远语气放轻了点,说:“遇到什么事了吗?”
白佩兰也瞬间百分百地认真起来。
汪茂站在尤际远身后低着头沉默,像一座雕塑。
尤眠是在场唯一显得姿态惬意的人,闻言只见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扬起温柔的笑。
尤眠淡淡地说:“陈年往事而已。”
尤际远面孔瞬间扭曲了一番,幸亏白佩兰按住他的手臂才不至于一开始就吵起来。
白佩兰笑笑,“什么陈年往事啊?”
尤眠抬眸道:“想必尤总和白总比我更清楚。”
这一下,白佩兰也将将维持住笑容,整个人脊背发凉。
“你查到什么了?”尤际远哑着嗓子问。
尤眠平静地抛出炸弹,“尤总怎么情绪这么激动,只是找到了你的昔日好友,好像……叫盛建刚?”
“还有一个叫巴泉的。”
眼看两人脸色难看得像猪肝,尤眠扔出最后的名字,“他儿子好像叫巴永平,对吧?”
来之前尤际远就和白佩兰商量好尤眠很可能还会录音,他们一定要保持住情绪稳定,不能再自露马脚。
可没想到尤眠一次就把所有的筹码都抛了出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所有的惊慌失措和震吓都被明明白白地展出在了脸上。
尤际远强装镇定,“他们过得还好吗?你见到他们了?”
尤眠笑了一声,声音冷冷的,“我能不能见到他们,尤总比我更清楚。”
白佩兰手抖得不成样子,就在她想扶住茶杯让自己冷静下来时尤眠的一句话让她彻底破防。
“如果警局和检察院的流程走得快,逮捕通知书估计不到三天就能下来。”
白佩兰控制不住地尖叫了一声。
尤际远起身破口大喊:“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本该是一场解决绣鸣和白霖问题的简单谈话,却猛然转向了警局和逮捕两个字。
尤际远和白佩兰都没做好心理准备,一下子几乎就落入了尤眠的掌控之内。
“盛建刚十七年前跳楼自杀,用百万赔款偿还了工人薪资和厂房租赁款,巴泉在安抚工人时和其中一位打斗,因故意伤害入狱五年。”
尤眠冷冷瞥向尤际远,语气毫不停缓地继续道:“十二年前巴泉出狱,他找到尤宅,和你们发生了严重冲突,白女士以入室盗窃报了警。”
“这样的失误对你们来讲不应该啊。”尤眠垂眸说:“是因为尤总当时想拦没拦住吧?”
尤际远和白佩兰的记忆随着尤眠的话语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个雨夜。
巴泉浑身湿冷,寸头向下淌着雨水,满身狼狈。
年过四十的男人双目猩红狰狞地握着手中利器直指尤际远和白佩兰二人,嘶吼着要他们得到报应。
白佩兰惊吓之下拨打了报警电话,尤际远一边安抚巴泉,一边呵斥着想让白佩兰挂断电话却没想到晚了一步。
直到尤际远抢过电话挂断时一条接警记录已经被留了下来。
他们赶在警察到来前试图以三百万的价格让巴泉不再追究此事,但巴泉不答应,直到拖到两名警察到来。
眼看事情要闹大,尤际远不惜当着警察的面冲巴泉打手势。
从三到五,从五到八。
最终巴泉点头了,以八百万的价格,他对警察承认自己是要偷东西。
尤际远和白佩兰当即表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强调没有财产损失后就让巴泉接受训诫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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