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空闲的时间里,除了牌技,他也向黎谱深入地请教了一番演技。
他自知不是专业的演员,既然答应了导演要演,怎么也不能辜负了对方的期待。
现在……怎么也有六七分的把握吧。
白高兴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走吧!”
此时此刻,导演正跟其他荷官讲着今天的戏。
“诺亚的身份在整个赌场是很微妙的,他是赌场老板的养子——不过这一点没多少人知道,他们只认为诺亚是老板的情人,得罪不起。所有人都会对他敬畏,也会对他保持距离。”
“一个从小就生长在这种环境下的孩子,却有着相当纯良的本性,他其实很聪明,也看得很清楚。他明白大家不想靠近他,所以也会主动远离别人。”
演员们连连点头,这些在剧本里都写过,是隐藏信息。
“关于他救阿多尼斯的原因。”一个演员道,“我可以理解为诺亚本身是善良的,看不下去赌场那些黑暗的规则么?”
“当然。”弗兰克点头,“他很通透,但也不会漠视别人的苦难。”
另一个演员感慨,“看来这也是阿多尼斯救男主的原因了,从他身上看到过去的自己。”
“是啊。”弗兰克赞同地眨眼,“不过别忽视了另一个原因。”
“什么?”
“阿多尼斯很帅!”
“!!?”
阿多尼斯,一个哪怕半边躯体掩埋在黑暗中都充满吸引力的男人,即便是被压在僻静的院角,半边脸沾上了腥浓的鲜血,也让诺亚在暗夜的微光中发现了他。
演员还想再笑,刚一咧嘴,表情就变成了目瞪口呆。
“我想……你是对的。”
他们看到了从远处缓缓走来的诺亚和阿多尼斯。
赌场大厅有两层,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旋梯,铺就着红毯,粉刷得辉煌亮丽。因为拍摄用的vip室就在上面,他们居高而下,视野就更加清晰。
白发的少年神采奕奕,目光清澈明媚,穿着比实际年龄更显成熟的制服,贴身收腰的设计使得他的身形更显挺拔纤细;特意做短的长裤露出一截脚踝,青涩俏皮之余夹杂着微妙的色气。
旁边,高大俊美的男人同样穿着荷官制服,气质却截然不同,通身的成熟沉稳是特属于成熟男性的魅力,眉眼的冷感被眼底的笑意柔和,黑发黑眼自带一种难以捉摸的优雅神秘。
两人并排走着,身上明明是和其他人同款的制服,却穿出了绝顶相配的意味,简直像情侣装。
这是“诺亚”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wowowowow~~!”有人拍着手起哄,“这里!看上面!”
白高兴闻声抬头,挥手打了招呼,拉着黎谱往楼梯上走。
黎谱垂了垂眸,唇边带上了几分微不可察的笑。
他们来到了弗兰克面前,被对方激动地上下打量,连连称赞:“这太棒了!”
弗兰克示意让工作人员们赶快回到原位,在黎明前的三个多小时里,他要把能拍的画面全部拍下来。
“我觉得太好了,白,不过,你的头发怎么没做造型?”弗兰克疑惑地看着白高兴,他记得最后的定妆是扎起来了一部分。
“这个……”白高兴一个恍然大悟,“我忘了。”他拽拽身后的黎谱,嘿嘿笑了一下,“交给你了。”
于是众人眼睁睁看着黎谱当场给少年扎起了头发。
白高兴坐在板凳上,黎谱站在他身后,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在发间穿梭,最后用皮筋绕了几圈捆了起来。
“我的天,你还会这个?”有人惊奇。
嗅觉敏锐的弗兰克拿着手机在后面拍,“阿多尼斯给诺亚梳头,这个主意不错。”
白高兴摸了摸已经扎好的头发,“什么?”
“没什么。”弗兰克放下手机,“我只是想到了新的灵感。”
正式的拍摄,镜头从诺亚洗牌切入。
赌桌上,拥有极高身份地位的人们坐姿或端正或懒散,不约而同地注视着面容精致的少年。
少年唇边带着轻浅的笑,态度不卑不亢,令人分外舒适。他将花牌发到各人手中,眼底的坦然和清明让人难以相信,这个看起来十分无害的少年,其实拥有超脱所有人水平的换牌本事,一旦他想,他所拥有的过目不忘的天赋和强大的计算能力能够让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赚到赌场亏本,或者赔到倾家荡产。
但他从来没有这样做过,哪怕是养父亲口要求。
一场赌局下来,人群四散,黑发黑眼的男人站在门外,看上去已经等待很久了;接着,少年抬头一笑,朝着男人走了过去。
“好,Cut!”
这场戏到这里就结束了,很短,因为诺亚的戏份基本都是片段式的、属于阿多尼斯的回忆。
电影的时间线全程跟着男主推,当他来到这座赌城时,诺亚已经重病卧床了。
拍完,白高兴绷到发麻的小腿总算缓解了些许,他揉了揉肩,下意识看向黎谱。
黎谱赞许道:“刚刚做得很好。”
白高兴眼睛一亮,心情顿时就像飞起来一样雀跃。
然后才想起来问导演。
“感觉,还不错。”弗兰克认同了白高兴的能力,能看出少年面对镜头还带有一点青涩,但他的镜头感出奇地好,没有出现莫名其妙跑出镜头或者没有正确地面对镜头的情况。
“谢谢。”白高兴诚恳地回答。
在这种有压力的时候,白高兴就强烈地感觉出做鹦鹉的好处,也怀念起当初演《长歌决》时,再夸张的演技都只会被当有灵性和聪明的情况。
真人不像鹦鹉只靠台词和动作评判好坏,也不可能只要有一点灵性就能得到赞扬和认同。这是大荧幕,脸上细微的表情都能成为评判演技的标准,也不需要夸张的表演。
白高兴按了按突突跳的胸口,拎了拎衬衫领口,试图将热气散出去。
整个剧情上的拍摄都算得上顺利。
在拍完赌场的情景后,黎谱就换上了另一身衣服,这次,他们演的是阿多尼斯和诺亚初遇的情景。
阿多尼斯一开始其实并不是荷官。
他只是一个赌博下的牺牲品,幸运地在马上到来的死局前被诺亚发现,得到了救赎。
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大型犬,后来才发现它其实很护主。
看着面前妆容狼狈又不掩俊美的黎谱,白高兴无端想起了这样的形容。
夜色下,少年将其他人赶走,朝浑身染血的男人伸出了手。
“感觉……有点色?”围观的妮蒂娅点评道,她摸了摸下巴,“下一秒他们就可以拥吻了,有股子虐恋的味道。”
然后是据说亲密的戏份。
白高兴已经做好准备了,阿多尼斯和诺亚在赌场时就已经互相有了好感,行为举动上自然会带点暧昧,无论是搂腰还是不经意的对视,都黏糊得能拉丝。
“黏糊得能拉丝。”这是弗兰克亲口说的。
但是……他忍不住又想起了跟黎谱一起睡觉的那天,心脏跳动的声音,他现在好像都能听见回音。
白高兴摩挲着指尖,上面似乎还留有黎谱手掌的温度,很热。
在刚刚拉住男人的一瞬间,他感觉到对方反握住了自己,思绪顿时变成一片空白,凝滞几秒后才开始运转。
他好像,不太敢看黎谱是什么表情。
白高兴垂下视线,给自己做心理辅导:没事,都是演戏而已,不要想太多。
但是太难了。
自从做了那个梦,他就不受控制地在生活里注意起黎谱方方面面的细节,如果拍完这些细节,他都不知道能不受控制到什么程度。
白高兴捂住了脸。
“怎么了?”
关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白高兴缓缓转头,“没什么。”
他下意识避开了黎谱的视线。
不过事情意外地转折了。
“六点了??好了这些小场面留到后面,我们去下一个地点。”弗兰克被工作人员耳语了几句,立刻拍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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