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尼斯很害怕失去诺亚,很害怕很害怕,所以在这短暂而仅存的美好中,他愿意暂时忘记那些东西,用身体去感受诺亚的存在,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他。
诺亚的身体很冷,比常人更低的体温让阿多尼斯感到恐惧,他将诺亚的床摆在窗边,想让更多太阳温暖他。
男人的亲吻激烈而甜蜜,白高兴目光颤动,柔和得像是要化开,掩去眼底盛着的一点低落和悲伤。
他和诺亚在这一刻仿佛合为一体,只不过,他和诺亚的选择不一样。
跟不愿让恋人看到自己其实也很害怕分离、勇敢怀着炽烈的爱而死去的少年不同,他应该会……退缩。
唇齿分离,诺亚捧着阿多尼斯的脸,目光闪亮而充满喜爱。
“好了,你该去休息了。”
少年再次凑上去亲了一口,被男人抓住手吻了一下手心,笑闹一番后,目送男人离开了房间。
等他走了,少年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只剩雪后一样宁和的平静。
他抱膝坐在床头,轻轻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阳光铺洒在他身上,他却像坐在不见天日的阴影里。
一幕结束,屋内彻底静寂。
弗兰克揉了一下眼睛。
“有点……超乎我的预料。”他道。
这场吻戏,他想拍出幸福下更深层的悲伤,他一开始还担心少年演不出悲伤的感觉,但现在,悲伤有点太浓郁了。
浓郁到令他窒息。
弗兰克来不及调节自己的心情,走到床前,少年已经在上面很久没动过了,不知道是不是陷入了情绪里。
“嘿,白,你还好吗?”
“不……”白高兴的声音有点哑,露出一个轻轻的笑,“我觉得有点太刺激了。”
少年的眼尾和嘴唇红得很明显,脸颊和脖颈上的颜色也飞速地蔓延,甚至领口也泛起了淡淡的粉。
噢——可能是黎吻得太用力了。弗兰克了然,然后毫不客气地说:“刚才那场很好,不过我想多对比几场,你得再来一遍。”
“……?”
重拍过三四场后,白高兴已经瘫软到被子里不能动弹。
他把自己牢牢地盖进被子里,侧身蜷起身体,掩盖住过于剧烈的反应,美其名曰说“冷”。
“好了好了,你们都辛苦了。”弗兰克宣布解散,他很满意今天的进度,毫不吝啬地大力夸赞了两人,带着设备走出门去。
床上的白高兴还在微微颤抖,头顶有阴影笼罩过来,是黎谱站到了他的床边。
“……”他侧过头去,舒缓剧烈的心跳。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许久,白高兴从床上坐起,紧张慌乱地穿起衣服和鞋子。
期间踉跄了一下,黎谱想扶他一把,却被很快闪开了。
“不是!”白高兴猛地一惊,又弯起眉眼,不让黎谱误会成自己再一次推开他,“我想去上厕所!先走一步!”
少年小跑起来,风一样地离开他的视线,却给人逃跑的错觉。
大概不是错觉。
黎谱的心情复杂难辨,与不久前因为真正触碰到少年的淡淡喜悦交织成一团。
可能是……这场戏太真实了。
黎谱望着白高兴离去的方向,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唇,柔软的触感还停留在上面。
在刚刚那场戏里,他看见了少年的眼神,也看到了那双眼里柔和的光。
就好像……少年也喜欢着他一样。
第121章
吻戏拍完了,但诺亚和阿多尼斯的戏还没有完全结束。
在那之后又过了一天,白高兴和黎谱再次来到了这个小小的房间。
因为不用再刻意追求黎明的时间段,所以这次弗兰克选了个比较清闲的时间,前来围观的演员比之前多了几个。
略微嘈杂的房间里,白高兴安静地坐在床边,眼睛里盛满了窗外的景象,很明显地发起了呆。
“好了好了,我们准备开始了,白,调整好你的心情了吗?”弗兰克示意人群安静,笑眯眯地问白高兴。
“啊……?”发呆被抓包,白高兴尴尬地咳了一下,“好了,弗兰克。”
这场戏拍的是诺亚病入膏肓,阿多尼斯拿着戒指向他求婚的一幕。
昨天一整天,白高兴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对一个刚刚明白自己心意又很快决定到此为止的小鹦鹉来说,着实有点太炸裂了。
在化妆师的技术下,少年漂亮的肤色迅速显露出不健康的病态,呈现出脆弱的透明感。
白高兴顶着一脸苍白的病妆倚在床上,风从半开的窗外吹进来,撩动他额前与脸侧纯白的发丝,整个人沐浴在太阳下,像是在发光。
诺亚已经快要死了。
这一点,两人心知肚明。
但这对恋人反而遮掩起了悲伤,装作若无其事,把自己最开心的一面展示给对方。
就在今天,阿多尼斯拿出了自己买回来很久的戒指。
男人坐在床边,将镶有宝石的戒指轻轻套在少年手上,仔细端详了一番后,在少年手指上落下轻轻一吻。
白高兴垂着目光,看着手上闪闪亮亮的戒指,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心已经狂跳不止。
他按剧本要求的那样抬起手掌,将其放在阳光下照耀,露出一抹柔和灿烂的笑。
他几乎还能感受到男人残留在戒指上的炽热体温,与此刻阳光的温暖结合,整个人都好像变得滚烫。
“停停停停!”
弗兰克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两人的节奏,“白,你的脸太红了,化的妆都快遮不住了。”
白高兴一愣,下意识看向面前的黎谱。
而黎谱稍微倾身,端视了他片刻,“耳朵。”
少年薄薄的耳朵透出鲜艳的血红色,除此之外,没被扑上厚粉的皮肤也能看出淡淡的绯色。
白高兴连忙抬手捂住,“有吗?”
他又听见了自己疯狂的心跳。
弗兰克还在说:“不用这么害羞,你们不是初恋的小情侣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不用脸红。这里诺亚已经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刻,是一种幸福中带着悲伤的平静,”
这些话听得白高兴脸更烫了,明明说的是剧本里的两个角色,但他一下子就想到自己和黎谱了……
白高兴结结巴巴:“好、好的……我知道了。”
戴戒指这条拍了六次才过。
导演和其他人讨论起接下来拍哪一幕,白高兴躺在床上平复心情,结果缓了半天都没缓过来,捂住脸想要哀嚎。
该做点什么,才能彻底转移放在黎谱身上的注意力……
白高兴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从昨天拍完那场吻戏开始,他开始想方设法减少跟黎谱的接触和对视,然而没有用,他按捺不住那种感觉,即使尽可能让自己投身在网络世界,脑子也是一片混乱。
那天,他就不该去酒吧。
白高兴更想嚎了,不去酒吧他现在依然能坦坦荡荡过每一天;就算去了,没喝醉,他也能尽可能冷静地处理刚刚萌芽的那点感情;可偏偏是他跟黎谱抱完求亲还耍酒疯之后——!
叹气。
他想,他得努力充实自己了。
“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门口忽然传来达伦的声音。
白高兴转头,看到达伦拿着剧本凑到黎谱身边问台词。
达伦的英语是半吊子,而黎谱现在的法语已经说得有模有样了,日常交流起来问题不大。
搁在以前,他是不会出声的,但现在为了充实——
白高兴垂死病中惊坐起:“是‘永不认输’的意思。”
达伦惊讶地看向了他。
“等等。”弗兰克不赞同地出声,“白,我正在拍你。”
弗兰克在取景。
他要录制一些诺亚在病床上煎熬度日的场景,哪成想少年就这么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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