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画面凌乱又断断续续,还没等他看清楚,就已经从脑海中消失不见。
谢辞闭了闭眼睛,压下了心底骤然浮现的烦躁。
莱安眼睛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谢辞,见他虽然没被吓到,却很明显一副厌恶伤口的模样,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情却没有想象中的放松,反而夹杂着一丝“果然如此”的复杂。
他自觉刺激已经足够,事情也会按照他的想象发展,便垂眸扯住绷带的另一端往上缠。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必再露着伤口。
一只手到底多有不便,莱安当时为了让绷带一扯就散,另一端并没有固定住,缠起来就更加费劲了。
就在他思索着要不随便缠两下算了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从他手里抽走了绷带。
谢辞低垂着眼帘,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你们军雌平时就是这样包扎伤口的吗?”
莱安一怔,静静地看着那双漂亮到极致的手指翻飞,利落又小心地把绷带缠好,最后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手臂上分明是贴着没有任何传感器的仿真皮肤,莱安却好像感受到了雄虫指尖拂过皮肤时轻柔的力度。
雄虫看着脾气不怎么好,这时候却有一种意外的温柔。
莱安低下眼眸,掩住了眼底的波澜:“谢谢您,阁下。”
吉本大概并不常在这间办公室待着,里面的温度很低,谢辞瞥了眼莱安绷带下苍白的手腕,问:“你不把外套穿上吗?”
方才他在包扎伤口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莱安的皮肤,很凉。
莱安闻言微顿:“我这就穿。”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身前的热源后撤离开了。
谢辞回到了自己的单人沙发上,拿起桌子上的那份结婚协议翻看起来。
莱安一板一眼地将自己的军装穿好,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是为自己失败的计划还是为雄虫突如其来的关心。
待他重新坐到沙发上时,谢辞已经翻完了手中的结婚协议。
他将文件重新放回桌子上,屈指敲了敲桌面:“结婚协议都是这样的吗?”
吉本见他俩终于有空搭理自己了,将手里捧着的杯子放下来:“您是有哪里不满意吗?还是对哪些条款不理解?”
谢辞皱着眉:“说实话,我都不是很满意。”
结婚后雌虫所有的一切都要给雄虫?就连离婚雌虫也要净身出户?周扒皮都不是这么个剥削法呀!
吉本闻言有些为难:“可是,这已经是对您最有利的一版协议了。”
谢辞捏了捏自己的鼻骨:“那你拿对我最不利的那版来给我看看。”
吉本从办公桌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份还没被丢的旧版协议,他擦了擦上面的浮灰,递给了谢辞。
“这版协议对雄虫的约束力度比较大,福利却不怎么好,现在已经很少有虫签了。”
谢辞其实还是不怎么满意,但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行了,就这个吧,帮我找支笔。”
莱安换完衣服后就没怎么再说话,直到这时才没什么情绪地开口道:
“阁下,恕我直言,如果您是抱着挽救我生命的心态同意的结婚,那我得说清楚自己的态度。”他看向谢辞,“我并不愿意为了活着嫁给您。”
谢辞嘴角微勾,扯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想,你未免将自己看得太重,也把我看得太过善良了。”
莱安直视着他:“……您不是因为这个,那再好不过。”
他似乎对有多少资产从自己名下转走毫不在意,也没有关注谢辞签的是哪些协议,只有些出神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痛恨通过欺骗的手段玩弄雌虫的虫渣,因为他的雌父——一只曾经实力强大,等级很高,前途光明的军雌,就是被他的虫渣雄父欺骗了感情,玩弄了身心,最后被摘除了翅翼丢在无人问津的角落自生自灭。
雌父所有的一切都毁于一旦,那只雄虫却依旧逍遥在外,早已忘了那只被他骗身骗心的军雌。
莱安恨他,有时候却更恨自己的雌父。
恨他即便得知真相依旧对那只雄虫爱得无怨无悔,恨他爱自己,却永远最爱那只雄虫。
莱安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变得和雌父一样疯魔,但他知道,如果有虫要骗他,最好能骗上一辈子。
签协议倒是并不怎么麻烦,很快就能签好,但因为前面耽误的时间太久,今天已经来不及领结婚证了,谢辞和莱安只能先告辞离开。
待他们走后,吉本拿着签好的结婚协议,哼着歌上了楼。
楼上,有虫在天台等待。
“他答应了?”
“当然,也不看是谁出马。”吉本得意的敲了敲手上的文件,随即疑惑道,“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提莱安少将发情期会让那只雄虫松口的?”
“别忘了我的身份,我可是一名心理医生。”天台的虫往前走了一步,刚好走进了光照范围,露出了清晰的侧脸,赫然是谢辞那失踪已久的主治医生——加西亚。
他眺望着远处,轻声喃喃道:“无论何时,我也得对我的病人负责啊。”
孤独的灵魂跨越亿万光年相遇,不知最终谁是谁的救赎。
作者有话说:
感谢宝贝们的收藏评论,投雷和营养液,挨个揪过来亲一口~顺便求求作收啦QAQ
感谢在2023-04-07 21:06:43~2023-04-08 23:3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忘了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第二天是一个罕见的阴雨天,乌云黑沉沉地压在半空,让人不免心情沉郁。
谢辞半靠着椅子坐在窗前,望着外面连绵不绝的雨滴有些出神。
他不怎么喜欢下雨天。
地下室本就湿冷,每当下雨,墙壁边缘更是会洇出水痕,将那张本就简陋的床也弄得湿漉漉的没法睡人。
然而,南方本就多雨,在谢辞最痛苦狼狈的那段时间,A市更是连着下了一个月的雨。
像是连老天爷都在惩罚他的错误。
谢辞正想着从前的事,房间的门却突然被敲响了,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
“谢辞阁下,您在吗?”
他回过神来,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来接他去领结婚证的莱安·迈卡。
莱安本来在低头整理衣服,见门开了,下意识抬眸望去,却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谢辞不怎么好看的脸色。
他轻抿了一下唇,随即笑了笑:“您若是后悔了,我可以找吉本主任将那两份结婚协议要回来。”他以为谢辞回来之后又后悔签那一份协议了。
谢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皱眉看向他:“你后悔了?”
莱安闻言,略显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做出的决定,从不后悔。”
——他既没有后悔的权利,也从不会做后悔的决定。
谢辞于是松开了眉头:“那便走吧。”
言下之意,自己也并未后悔。
谢辞说罢,便率先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他刚走了两步,就似又想起了什么,道了句“等一下”,便又转身回了房间。
莱安站在外面等他,没过一会儿,就见谢辞绷着脸,拎着一把颜色鲜亮、上面附着可爱涂鸦的小花伞走了出来。
这是房间内唯一的一把伞,谢辞嫌弃它花哨的颜色,又不想淋雨,只得带上了它。
“走吧。”他没有看莱安,径自朝电梯走去。
谢辞不笑的时候,本就看起来难以接近,沉下脸之后,眉眼处更是平添了几分冷峻,以至于路过的雌虫分毫不敢像之前一样搭话。
莱安跟在雄虫身后,瞥到了他掩在黑发下微红的耳廓,手指不动声色地轻捻了一下。
医院的门口不允许停悬浮车,所以他们出了医院之后还得再走一段距离。
谢辞撑开伞,瞧着莱安径直就要往雨幕中走,下意识抬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上一篇:论食用狗粮的正确姿势 下
下一篇:病弱男二对我蓄谋已久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