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洲摇头:“我还有事。”
他从兜里掏出这些日子攒下的灰色货币,把所有的灰色硬币都给了青年,然后转身走掉了。
他一直没有回头,自然也不知道在他走出小巷的那一刻,那个美貌的兔男郎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具白骨。
森白色鬼火自空洞的眼眶中冉冉升起,目视着于洲消失的方向。
他正是于洲在安全区之外遇到的那具白骨,他将他埋葬,让他入土为安,却不知他无意间一个小小的善举竟然激发了巫妖隐忍多年的欲望。
这是一个无比自由的时代不是么。
所有的教条和规则都被灰雾无情摧毁,再也不必被什么约束。
纯洁高尚的人类青年——向下的自由,也是自由的一种啊!
*
于洲回到了住处,他一打开房间的门,就闻到了一股动人心弦的甜香。
是那个青年身上留下的味道。
说实话,拥有蜜色眼眸穿着兔子套装的青年看上去真像一块可口的奶油蜂蜜小蛋糕,在这个末世,甜品的芳香已经成为了久远的记忆,再也不可能尝到这个味道了。
在这个悲惨的时代里,也只能靠着过去的快乐回忆支撑下去了。
人活在世界上,总要有一种支撑着他的东西。
若是麻木不仁地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他洗漱之后潦草躺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题,于洲甚至觉得被褥上也沾染了青年身上的甜香,并不是很浓郁,就像猫的爪子,撩拨的人心痒难耐。
于洲尴尬地发现自己又起了反应,他苦笑着舔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拿起了书桌上的哲学书。
“让我们永远坚持向上的路,追求正义和智慧。这样我们才可以得到我们自己和神的爱,无论是今世活在这里还是我们死后的时候。我们也才可以诸事顺遂,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将来在我们刚才所描述的一千年的旅程中。”
《理想国》这本书是他在废墟找到的,它的主人是京大一位学哲学的大三学生,这段话被黄色的荧光笔涂亮,于洲看了很多遍,已经能够一字不差地背诵下来了。
按理说看哲学书可以有效压抑身体的躁动,可是这一次居然不管用了。
长久禁欲也不是办法,强大的意志力也不能违背生物的本能。
于洲放下书,叹了一口气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于洲不太愿意自己手动解决这种事情,因为他实在是太持久了,每一次手活起码二三十分钟,在这种事情上浪费这么长时间真的很没必要。
男人的快乐也就这么点事,一道白光闪过,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于洲洗干净手,躺在床上睡着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天亮的时候他起床,吃了早饭之后继续去安全区外面采集食物。
这一次他在外面晃荡的时间比较久,反正一个大龄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回去玩点也没有关系,家里又没人等他。
夜幕到来,没有了阳光,安全区之外的灰雾更加浓郁了,灰雾里的怪物发出低沉的吼声,夜色中亮起一双双怪物的眼睛。
于洲在灰雾中看到了一具白骨。
它静静站立在五米远的位置,双眸里闪烁着森白色的鬼火,迷雾模糊了它的轮廓,它的身影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愈发厚重的灰雾中了。
这是于洲第一次被灰雾中的亡灵生物凝视这么长的时间。
银色的磷光开始闪烁,起初只是零星的几个光点,过了一会突然变多了,不知不觉中,雾气中突然出现了数不清的银色光点。
昆虫高速振翅的嗡鸣声响起,于洲急忙躲避在一棵树干后面。
谁也不知道还会出现多少怪物,所有的生命都在这场灾难中开始畸变。
银色的蜂群从于洲身边飞过,它们是非常美丽的生物,银色的翅膀闪闪发光,像一片飞过来的星星。
于洲安静地坐在树干后面等着蜂群飞过去,正在他眺望远处的时候,垂在身侧的左手忽然微微一痛。
他低头一看,左手的手背居然被这种银色翅膀的蜜蜂蜇了一下。
在安全区之外活动总是避免不了这样的事情,蚊虫叮咬很常见。
从口袋里拿出止痒的药膏涂抹患处,于洲又背着竹篓开始采集蘑菇和野果了。
于洲很喜欢吃蘑菇,变异的蘑菇真的非常鲜美,比肉都好吃,还很抗饿。
被银色翅膀蜜蜂蜇伤的左手手背一直在发热,连带着身体也热了起来,更有一种难言的躁动在体内翻腾不休。
“难道这蜜蜂还有催情效果?”
于洲无奈地甩了一下手,他是不可能在危险的野外做那种事情的,能忍则忍,再不济也得回去解决。
天黑时,他背着一竹篓的蘑菇满载而归,从漆黑寂静的野外回到喧闹的安全区。
身体那种躁动和灼热让他额头冒汗,于洲一隐忍地走在铺满霓虹的街道上。
站街揽客的流莺们穿着性感的服装,眼神顾盼地寻找着他们的客人。
在一个不断变幻灯光的广告牌下,于洲又看到了那个青年。
依旧是昨天晚上那身打扮,头上戴着兔耳发箍,身上穿着黑色连体三角皮衣,屁股后面缀着一个白色圆形毛球。
唯一不同的是他穿在大腿上的黑色吊带丝袜被什么东西划破了,露出大片大片雪白滑腻的腿肉,很容易激起人的凌虐欲。
于洲愣住了。
他的脚步也不受控制地停顿住了。
青年倒是红唇微翘,勾起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他甩了一下头上的兔耳,迈动着被丝袜包裹的修长双腿朝于洲走过来。
他握住于洲被蜜蜂蜇伤的左手,把于洲滚烫的左手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丝袜,掌心下是青年温热嫩滑的腿肉,于洲的手指忍不住痉挛了一下。
“你的手,好热。”
青年轻声细语,却是引爆炸弹的引线。
于洲全身血液瞬间逆流,脑子轰的一声,完全无法像苦行僧一样忍受拼命叫嚣的欲望了.
他的手掐住了青年的腰,把青年扛在肩上往住处走,青年趴在于洲的肩膀上,笔直修长的小腿被于洲按在怀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心满意足的、融化一般的叹息。
他被于洲带回那间小小的屋子,被于洲扔到那张一米二的小床上,大腿上另一只完好的丝袜被于洲扯破,黑色连体皮衣上的拉链被粗暴地拉开。
在这样的时代,人性恶劣的一面被无限放大,连保持善良都成了一种奢望,所有人只有剔除多余的感情让自己变得坚如铁石,才能踏着白骨艰难地活下去。
人们用酒精和有致幻效果的变异植物提取物来麻痹自己,在昏暗简陋的旅馆中与不认识的人肢体交缠,索取肌肤上的那点温度,在片刻的满足中入睡,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然后又在第二天的阳光中醒来。
那些温情都成了珍贵的易碎品。
不敢碰,也不能碰。
青年脸上的冰冷被于洲撞碎了,雪白的脸颊染了艳丽的潮红,他狭长的蜜色眸子迷离了,声音破碎了,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呜咽,眼泪和汗水淌了满脸。
于洲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都疯狂地沉迷于这种快乐了。
就像被戳的千疮百孔的心被人用温热柔软的舌尖小心舔舐,那些伤口带来的创伤都被这种温柔短暂地抚平了。
冰冷的怀抱第一次如此亲密无间地拥抱着一个人,即使再疯狂失控也被温柔地接纳着。
灰雾让所有人失去了太多太多,亲人和朋友都已不在,能够拥抱的人实在太少了,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一边被灰雾侵蚀,一边被孤独逼疯。
于洲发觉自己流泪了。
激烈的欢爱后,他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铁质烟盒,倚着床头抽着珍藏了许久的香烟。
烟盒上刻着一群企鹅,是经常去南极科考的爸爸送他的礼物。
青年潮湿的脸颊枕在于洲支起的膝盖上,像只倦怠又黏人的小猫。
在缭绕的烟雾中,于洲的眼泪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掉下来了。
他很快就面无表情地擦干了眼泪,抚摸着青年被汗水浸湿的柔软发丝,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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