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回头冲着沈星燎笑了,昏暗的夜色下眼眸却很明亮,“我没有说错,你就是永远强大。”
“但是我也很想帮你,强大的人也是需要依靠的。”
沈星燎的心脏像是忽的戳中,回想起刚刚没有聊完的话题,竟居然有些想要袒露脆弱的冲动,本来他觉得不应该在宁随的面前说这些的。
比起宁随的努力和陪伴,他其实更加宁愿得到宁随全身心的信赖和需要,想要什么自己就去帮他拿到,有任何困难阻碍的时候,都能够第一时间想到向自己求助。
但是宁随确实比之前成熟太多了,少年舒展开来的不单单是眉目和身体,还有他的思维眼界,心脏的跳动比起从前更加有力强壮,竟都会想着反过来保护自己。
“我拍《二拜香》的时候,其实是因为欠了资方一个人情,刚进圈的时候他帮我解决了点事情,直到最近几年才终于还上。”
这件事宁随早有猜测,忍不住回头去看,却有些困惑他怎么会突然提到这里。
其实这几年沈星燎隐约已经有不拍戏的趋势了,没什么太大的必要,家里面的烂摊子处理完毕,事业也顺风顺水的。
但是能让沈星燎欠人情,即便是刚进圈的时候,估计那件事情也是挺麻烦的,或许不单单是没戏拍,也有可能是来自家族的阻碍。
换句话来说,刚跟宁随分别的那几年,沈星燎也过的不好。
但是沈星燎只挑了其中几件事情来说,嗓音低沉咬词清楚,“在此前其实我手里面的事情非常多,周鸿对此应该印象会很深刻,三天两头不休不眠地跑通告,为了得到资源也会跑饭局。”
“我不怎么抽烟、喝酒很少,所以基本都是周鸿在喝。喝完就亮着眼睛问我这部戏能拍到什么程度,我说不拿奖以后就别拍了。”
“就是这么回事。”沈星燎侧头笑了下,“演戏这件事对我来说就像是本能?,所以周鸿的野心也很大,那段时间其实都还挺拼命的。”
他徐徐地把这些事情讲给宁随听,但是只讲了表面,还有更深层次的没有说。他出院的事情惹怒到了家族里面的人,原本都以为自己会在那里待一辈子的。
但是没有想到自己不但没待,甚至还把家族搅得天翻地覆,进圈拍戏反倒是成为了他排解的手段,有的时候深深沉浸到另外一个角色里面去,险些都会忘记原来日常的自己也是演的。
除了极其重要的场合,沈星燎甚至都不敢去见宁随。怕见到后会被家族残党发现端倪、知道他当时突然出院是为什么。
也怕见到后自己所有的面具突然就碎了,丢盔弃甲地泄气……顾虑很多。
但是偶尔见到了,沈星燎就会觉得那是漫漫长河里面最短暂、又最寂静的时间,他坐在咖啡厅里面看宁随在外面参加活动,或者是坐在成堆的家长或学生中听他在台上演讲……
这让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抚慰。
沈星燎就是这么脆弱,在年轻的时候无法拽住宁随让他别离开自己的身边,等到好不容易重逢了却又有很多话无法表达。
怕打破现在的状态,怕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感情有变化。
“随随。”沈星燎低垂着睫羽,漆黑的眼眸深深注视着他,片刻后忽的又变了想法,“或许你是对的,我就是很强大。”
“就连这些事情都能够经历过来,然后重新遇到你。”
宁随从头到尾都安静地听着,有些诧异他竟会真的暴露脆弱给自己,可听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却又觉得无比的滚烫熨帖。
“我知道,我就是这么想的。”宁随冲着他笑,嗓音温和,“但是我就不同,这些年没有见到你的时候其实我是哭过的。”
顿了顿,又怕沈星燎追问到底,脸颊泛着热意接着道,“但不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吗?哥,我愿意把我拿到的所有糖都给你。”
“我也很高兴能够听到你跟我讲这些事情,你的强大并不会因为偶尔的脆弱就消失,甚至偶尔的脆弱还会得到奖励。”
说话间,宁随真的从兜里面掏出来一把彩色的糖果,捧到沈星燎的面前,硬质的糖衣泛着绚烂的光泽,像是将他的眼底都染上流光。
“哥。”他的声音轻轻地,“我还是那句话,强者也是需要依靠的。”
“我想要成为你的依靠。”
河边寂静无声,只有风吹拂过水面。
倏忽间沈星燎觉得自己耳边的世界也寂静了,只有宁随的这句话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再次恢复正常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多久过去,但是宁随没有动,从下至上那样轻轻抬着睫羽看他。
脆弱的睫羽在颤抖,但是手很稳。
在等待沈星燎拿糖。
沈星燎伸手拿了,不知道怎的忽地笑出来,“……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花招,以前都没有见过。”
宁随的脑袋猝不及防被他按了按,差点踉跄低头,有些无语地道,“哥,你知道不知道频繁被压脑袋是长不高的,我应该还能再长点。”
“都多大了还长高。”沈星燎将刚刚剥开的糖塞到自己的嘴里,瞥他一眼,又剥开另外一颗塞到他的嘴里,最后把他掌心里面的全都没收了。
“就这样也挺好。”
宁随就是没话找话,其实也觉得现在挺好,比沈星燎矮大半个头正好让他的手臂搭在肩膀,不像以前只能够让他背让他抱。
水果味的糖在口中丝丝缕缕的化开,沈星燎琢磨半天还是觉得奇怪,“糖又是在哪儿买的?什么时候买的?”
“不知道了吧。”宁随笑道,“不是他们都爱喝气泡水吗,我买了好多箱堆在仓库里面,老板就送了好多给我们?,但是就我们吃。”
“嗯。”沈星燎看到他笑,自己也不自觉地笑,揶揄道,“所以他们吃的就是花钱的,我吃的就是送的,你这生意还挺划算。”
“当然划算。”宁随顿了顿,侧目认真地说了句,“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沈星燎的心脏倏地颤了颤,并没有说话。
从本质上来说,他跟宁随都算是没有家的。
所以在疗养院的时候他们就算是相依为命,但是那时候只有他们两人,现在陪伴在宁随身边的人多了,虽然他应该高兴……
但从真实想法来说,确实还怪讨厌的。
自己可以跟他们和平共处,都是家人。
但是总有个独特的身份名头,是只属于他的。
宁随说完后其实也有点忐忑。
这句话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也是现在他们真实的状态,但是内心深处各种复杂涌动的情绪交织,又让他觉得或许还应该跟沈星燎有点别的什么牵连。
对于彼此来说他们实在太特殊了,说挚友都是轻的,是血浓于水又好像太过平淡寻常,但是宁随一时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样去处理,只能够任由这些情绪汹涌,到后面甚至都有点焦躁起来。
他也不想让沈星燎看出他的焦躁,接下来在散步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话就少了些,好在沈星燎似乎也在想事情,彼此都安静得出奇。
直到周鸿突然给他们发消息,说可以回去了,眼下就要进行到资源挑选的阶段,他们俩还是听听比较方便敲定?。
宁随便跟沈星燎往回走,包厢内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名导们在聊了这么久后兴奋得满脸通红,甚至都能够跟石生金不计前嫌称兄道弟,叹息说以后一定要抓紧万界娱乐的艺人啊,可别被别人挖走了……
宁随看看这边已经发疯的名导们?,又看看同样喝了不少但是镇定自若的程古灵跟蓝绡流,坐过去低声问道,“刚刚聊得怎么样?”
“挺好的。”蓝绡流莫名地还有点憋闷,抱臂半天才委屈地道,“但是凭什么只有我有工作?,程古灵就怎么找不到工作??”
明明最喜欢玩的是他!要是晚点进组说不定还能再晚点综艺,多拍两组杂志呢?
听这意思应该是有合适的剧本找到蓝绡流了,而且周鸿肯定提前把过关,但是程古灵为什么没有?连这些名导都没有合适的本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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