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眼含泪光,满是感激:“郎君与夫人一样都是大善人!夫人在知道小的家中情况之后,便安排阿爹与妹妹去慈幼局做事了,现在已能养活自己,也不指望小的这点例银了。”
步故知并不意外张三娘的善心,杨府在内从来没什么森严规矩,但下人们却无一不服张三娘,想来正是因此。
不过,他提例银之事也只是不想让杨府吃亏,可若是真的因此让十一少了例银,反倒是好心办了坏事,不若还让十一照常领杨府的例银,他再将这份钱给管家便是。
“那便不需多言了,你只回去说,我要你来做我的书童,其他该如何便如何。”
十一现在是步故知说什么,他听什么,哪里还敢有什么意见,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小的先去将郎君学舍布置好,便回去与管家说。”
步故知将包袱递给十一:“去吧,也不需多精细,莫要耽误时间,等国子监落了钥,你可就进不来了。”
十一才想起来国子监有落钥的规矩,对着步故知拜了一拜,便往学舍去了。
而步故知则独身往敬一亭去,他才入学,有些手续需本人到场才办得,类似于现代开学报道。
敬一亭内人也有不少,国子监中的小吏们在院里摆了长长的桌案,俯身记着什么。
不过,院内明显站了两块,一块一看便是寒门出身的贡生举监,另一块则是各府的丫鬟小厮,想来是替荫监生跑一趟的。
许是步故知衣着不算华贵,又是孤身一人,旁人便以为他是新入学的贡生举监,并不多加留心。
但当他往荫监生那块站的时候,倒引起些许议论,这低声的议论传到小吏的耳中,其中一小吏站了起来,走到步故知身边:“步郎君,随我来便是。”
步故知见他面熟,略想了想,是年前办学籍那天的引路小吏,便也没有多言,依言跟了上去。
小吏直接领着他来到长案前,拿出几份文书,指了指空白地方:“步郎君在这儿写了名就可以回去了。”
步故知自然没有忽略旁人的议论,可他向来并不在意,只不过被小吏领着“插了队”确实有些过意不去:“不若我先去队尾排着?”
小吏一怔,后有一笑:“步郎君说笑了,若是旁的荫监生亲自前来,也是该如此的,只是他们并不会亲自来,才辛苦下人。”
步故知点点头,原来国子监中对荫监生的优待倒有不少,便不再纠结,爽快签了名,便去了学舍。
这一趟不过才一炷香时间,十一就已将步故知的舍号布置好,正在门口踱步,等着步故知回来。
国子监中学舍条件并不差,贡生举监乃四人一舍,而荫监生是两人一舍,且只是共用一堂屋,还是各有一寝居的。
十一远远看到步故知,几乎是飞到了步故知身边:“郎君,学舍里......”
“那你便回去吧,记得早些回来。”步故知知道十一要说什么。
十一咧着嘴:“是是,小的快去快回。”
说完,竟是一溜烟地跑走了。
步故知稍微看了两眼,暗自笑道,竟也是个体育生的好苗子。
余下的便没什么正经事了,步故知坐在堂屋里,拿出书在看,也是在等他的舍友,毕竟是初次见面,总要认识认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步故知的舍友终于露了面,可人未进屋,却是浑身的酒气先进。
步故知抬头看去,只见来人身着锦衣,头戴金冠,腰佩玉坠香囊,面色酡红,五官并不算差,甚至也称得上是端正,可满身的酒气却压下了这份端正,只余轻佻。
他身后还跟着一长相十分清秀的书童,正牢牢地搀着他,不过两人贴得是异常紧密,寻常主仆倒不会如此。
步故知站起身,正准备与那人招呼,却不想那人竟是推开了书童,大手一展,再指着步故知道,语气中有种说不出怪异:“我知道你,你便是杨家的亲戚!”
步故知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是,在下江州步故知,初次与阁下见面,敢请教阁下台甫。”
那人叉腰哈哈一笑:“倒真的与杨家人一模一样,只像个读书人,不像个当官的。”
他也没有为难步故知的意思,反倒是一个箭步坐到了步故知身边:“既然是新舍友,也莫要这么客气了,我叫范文成,字进奇,我爹是礼部左侍郎。”
酒气随着范文成说话愈发浓厚,步故知避了避:“在下字晏明,若是不弃,日后你我以字相称便可。”
范文成丝毫没有眼力见,又追着倾向步故知:“应该的应该的,以后你叫我进奇,我叫你晏明。”
说着,又向站在门口的书童招招手:“寿安,过来,见过步公子,以后,若你能得步公子青眼,说不定也能伺候到这位列松如翠的郎君呢。”
步故知正不解为何这个范文成要专门将书童介绍给自己,那个寿安便已经来到了步故知身边,他身上除了沾染了范文成身上的酒气,还另有一股香味。
寿安方才一直低着头,没叫步故知看清正脸,但现下他像是专门要给步故知看清楚一般,稍昂起头,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步故知,语出竟有几分吴侬软语的感觉,娇怯怯的:“奴见过步公子。”
步故知连忙退了几步,侧过头不再看那个寿安,而是问范文成:“进奇兄是何意?”又问,“他是个哥儿?”
范文成一把揽住了寿安,哈哈大笑:“寿安啊,你可是吓到步公子了。”又对着步故知:“晏明觉得是何意,便是何意。”
他抬起寿安的头,像是仔细端详着:“自然不是哥儿,若是哥儿可进不来这国子监的,寿安可是我祖母从江南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儿,没有人不喜欢他。”
说完,又看向步故知:“步公子喜欢吗?”
第107章 寿安
“你们是不知道, 那个步故知那天跑得有多快哈哈哈,后面连着几天清晨就走,夜里快到宵禁才回来, 除了博士授课外, 我都见不着他人影!”
范文成说着,还抿了一口寿安送到嘴边的酒, 辛辣入喉,啧叹一声, “还有他身边那个书童, 叫什么来着......”他嘶了声,抓住了寿安的手。
寿安俯下身来,在他耳边轻言一句,范文成恍然大悟:“对了,叫十一!”他一拍桌, “那个兔崽子, 跟步故知是一模一样的, 见了我和寿安便躲着走, 还被我抓到瞪了寿安一次, 要不是他跑得快,我可得逮到他好好教训一顿!”
旁边一人突然接话, 语出淫邪:“教训?范公子准备怎么‘教训’那个书童啊?”
范文成白了那人一眼:“可别想歪了,那个书童我可看不上。”
接话那人哂笑一声:“看来是长得不合范公子的意, 不然,我们范公子哪能这么轻易放过那个书童?”
范文成展臂揽住寿安,另手抬高寿安的下颌, 向那人展示着:“瞧瞧,这样儿的才能合我的意, 你倒是找找,能有几个这样式的?”
那人眼中垂涎一闪而过,转又面露艳羡:“也是,范公子身边有如此尤物,哪能再随便看上谁?”
范文成见那人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寿安,不知为何心下有些不舒坦,将寿安的脸转到自己怀里,又想再接那人的话,不过才张了嘴,就被雅厢内正座上的人止了。
“好了,有些无关紧要的话不必再说了。”说话这人身着玄色锦衣,金绣满身,气度不凡,只是脸上的厉色扭曲了周正的面容,显得有些可怖,叫人不敢轻易接近。
上一篇:斩情证道失败后
下一篇:渣了主角后我天天修罗场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