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一坨面团居然擀出了二十来张薄饼,纪淙哲感觉都够他俩吃好几顿了。
他灶膛内塞了几根柴瓣,用松毛点了,等到柴瓣火势起来后,去洗了把手开始摊饼。
他先在发热的铁锅里少少地抹了些猪油,又用锅铲把还未完全融化的猪油往四周涂抹均匀。
接着放下锅铲把擀好的面饼贴到铁锅两边,一只圆形铁锅,完全可以贴得下四五张饼。
纪淙哲琢磨不好要贴几分钟饼才能熟,怕时间短了吃一嘴粉,又怕时间长了全焦了,就只能沾点水泼洒到面饼上。
觉得差不多时,再翻个面继续。
不一会儿,屋子里全是葱油的香味,纪淙哲用锅铲铲出一块饼放在蒸架上,撕下一块尝了尝,顿时两眼放光。
也算是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吃到面食了,一块普普通通的饼都能吃出新奇感。
面饼摊的松软,葱油促进唾液分泌,加上热气腾腾刚出炉,好吃的停不下来,纪淙哲掰了一大块走过去拿给林臻。
林臻手上忙,只能就着纪淙哲手里的饼咬一口,他中午到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又消耗了不少体力,这一口香浓的葱油饼下去,感觉人都精神了。
“好吃。”林臻把纪淙哲手里的半块饼一下吃光了,还意犹未尽。
“你先炒着,我把剩下的饼给摊了。”
纪淙哲接着回去摊饼。
原本以为二十来张饼够他们吃几顿,结果他俩一顿就干掉了十来张。
吃完后,纪淙哲把剩下的饼放在锅里保温,方便林臻出门的时候吃着还温热。
林臻今晚也不睡,他炒完茶叶吃过饼就要出门去了,在临走前上了一趟楼,对着白天采一天茶,累的迷迷糊糊的纪淙哲说了
“我要去镇上了。”
“哦……”纪淙哲条件反射想睁开眼看他,然而也不知道是睡梦里还是真的睁开眼睛了,眼前就是林臻模糊的重影。
“那你跟严岑汇合。”
“嗯好。”
纪淙哲又睡过去了,接着感觉没睡一会,就被闹钟吵醒,新的一天,忙碌的生活又开始了。
就这样起早摸黑,绷着神经埋头苦干。时间过去了一周,接下来再辛苦一周,今年的采茶季彻底结束。
林臻那天回来后告诉他,今年茶叶的质量不错,价格并没有比早春时候的乌牛早茶低多少,炒制后的干茶也有四块钱一斤,林臻差不多每天平均下来能炒个八斤左右,所以短短一周时间,他们已经卖了两百多块钱。
有钱了俩人都高兴,只是高兴背后的代价就是日渐消瘦的身体和眼睛下面的一片乌青。
然而现在实在是太忙了,就算有钱了也没时间好好犒劳自己,只能等着忙完后再买点好菜好肉了。
他们自家的茶树采完了,就得上隔壁两家的茶地,陈虎抽空陪着纪淙哲一道上山给他指路,幸好他家茶地跟杨大爷家的挨着,省去了不少时间。
等到第二周的最后一天,纪淙哲结束采茶,而林臻在今天晚上去过茶市,也彻底收工。
所以在凌晨的时候纪淙哲也跟着他一块出门了,他俩准备在卖完茶叶后,到集市上买点物资。
严岑早在几天前就不去双彩镇了,他家的茶叶全卖光了,所以这些天林臻都是独自赶路。
今天有了纪淙哲陪着,他明显很高兴,一路上连话都说了不少。
“我打算把这周卖茶的一半钱给杨大爷和陈虎他们,这周能赚钱全靠他们地里的茶叶。”
纪淙哲点头赞同“我没意见,这钱该给他们。”
林臻又说道“另外买包桂圆干,送给那个木匠老师傅。”
纪淙哲咧着嘴笑“你看着办,你决定就好,不用跟我说。“
林臻深深看着他,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我暂时想不到,要不,咱们早上在镇上吃早饭吧?”
“好。”林臻满眼笑意。
纪淙哲跟林臻来到茶市门口,一如既往,门还没开就挤满了人,他俩又在中间被挤成豆腐干。
林臻略微侧头问身后的纪淙哲“要不你先去包子铺等我吧?”
“哎没事,一个人去那吃多无聊,反正也不差那么点时间。”
“你要不要靠着我休息会?”
纪淙哲严重睡眠不足,这会站的时间久了,确实有点打盹,他闭上眼,把额头抵在了林臻的后背上。
又继续站了大半个钟头,茶市终于开门了,纪淙哲在这一秒见证了林臻巨大的变化,记得三月初第一次跟林臻来茶市,他还扭扭捏捏不愿沦为跟这些横冲直撞的人一样。
而这一刻,纪淙哲甚至还靠在他的后背,都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感觉额头蓦地一空,林臻跟闪现似的,消失在了茫茫人潮里。
等到林臻卖完茶叶出来,纪淙哲都还有些怔愣在原地。
他讷讷地看着林臻,要不是这张脸依旧清冷矜傲,说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民也不为过。
纪淙哲惊叹“林臻,你开挂了吧?我简直都不敢相信刚窜得跟野猪一样的人是你。”
林臻窘道“没办法,要是晚进去,又得继续在里面挤半天,而且茶商收的差不多了,就会压价。”
他说完,掏了掏口袋,摸出几张纸币给纪淙哲看“今天卖了三十五,走吧,我们去吃早饭。”
纪淙哲看了眼钱,又看着林臻灿若星辰的眼睛,这一瞬间,他觉得,日子在越变越好。
有米有油还有钱,有一座可以遮风挡雨的屋子,更有一个人和他共患难进退。
天蒙蒙亮,包子铺前就站了不少跟他们一样卖完茶吃早饭的人,煤炉上的蒸笼一屉屉叠得半人高,弥漫的热气消散了清晨的凉意。
铺子老板忙得不可开交,他一边麻利地将面条擀成长条,两只手拽着两头轻轻一扭丢进油锅里炸,一边招呼林臻他们自己找位置坐下。
屋子里头坐满人了,他俩就在外面找了张矮桌,问老板要了两根油条和两碗咸豆浆,纪淙哲还要了一屉小笼包,林臻拿着小碟子去里边倒了点醋。
没一会儿,老板就给他们准备豆浆了,两只高脚腕里倒点酱油,撒些葱花,拎起长勺往大桶子里乳白色的豆浆舀满,一碗一勺,立即把酱油冲散,跟豆浆均匀地融合在了一起。
这边的小笼包每一只都是又小又胖,表皮面粉裹得多,在高温下蒸熟后迅速膨胀,咬一口有面粉的松香又有掺了葱花的肉香,连醋都不用沾,丝毫不腻。
一屉小笼包八只,豆浆还没喝完,俩人又叫了一屉,这顿早饭吃得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
凌晨出门急,忘记带事先写好的清单,林臻只能一边逛一边回想。
“红薯土豆的种子,再买点咸鱼干猪肉,还有西瓜苗……”
“还有瓦罐!“纪淙哲提醒。
“哦,对,瓦罐。”
纪淙哲又问“买红薯土豆种子干嘛?”
林臻“反正地里能种,那就什么都种一点吧,而且红薯和土豆我们上山的时候也好带。”
他们还是去了之前卖笋时隔壁的摊主那,摊主还关心问了句,之前送他们的油菜花长得好不好。
这次摊主又送了他们一些玉米种。
他们买好了种子,全都放进袋子里,又去旁边干货摊位买了几根又长又大的咸鱼,至于为什么买咸鱼,主要还是因为高山村离双彩镇太远,新鲜的荤菜几乎很难见,所以得多备一点。
纪淙哲见摊位上的香菇干品相不错,捏起一只放鼻前嗅了嗅,香气浓郁,于是又买了些香菇干。
虽说现在是四月份,但镇上有几家铺子还是有卖冬天的一些衣服,只是少且价格又贵。
这边人几乎都是自己买布料找人裁,又或者买些便宜的毛线团自己回家织。
一件铺子里售卖的冬天毛线衫价格,用毛线球都可以织四五件毛线衫和两双毛线鞋了。纪淙哲和林臻虽不会打毛衣,但还是犹豫了,于是买衣服这事改天再说,反正现在还早。
“哦对,我差点忘记买一样东西。”临走时,纪淙哲一拍脑袋,又往街道两边四处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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