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压下邪火听萧暥说完,道,“现在全城都在戒严,袭击如此重地,你想让我的人去送死?”
萧暥很干脆,“你不敢,我去找别人。”
阿迦罗瞳孔一竖,“你说谁不敢!”
他早就无可忍,起身一把按住那横在他身边的长腿,旋即擒住那纤细的腰,大力往下一压。
萧暥正在病中,猝不及防一阵天旋地转,后背就撞上酒桌。
唔!
阿迦罗的脸出现在视野上方。
萧暥袖中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短刃同时抵住阿迦罗的脖颈。
这一幕非常突然,酒馆里的人都纷纷回头看来。
不过这地方什么人都来,本来鱼龙混杂,来的人很大部分还都是匪气极重的老兵油子,每天打架斗殴耍酒疯,一言不合就拔刀死个把人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阿迦罗根本无视脖颈上的刀刃,又迫近了几分,眼中压着怒意,“你还想找谁?禄铮?让他自己烧自己的城?”
他一边说,随着怒气暴增,揉着萧暥腰间的手就不自觉地暗暗加力。
萧暥此时大病未愈,躺在酒桌上,毫无招架之力。
唔……疼!
连手中的短刀都微微颤抖着拿不稳。
阿迦罗嗓音低哑幽沉,“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酒馆。”
阿迦罗冷哼了声,然后靠近他耳边,声音低沉浑厚中带着暗哑磁性,“是寻欢的地方。”
萧暥心中一紧。
随即就一把抓住那只肆意顺着他修长的腿揉按的大手,喘着气道,“世子,你的目标是乌赫,我的目标是黄龙城,你要找人,我要夺城,我们的目的不违背。现在你拿不到名册,就算拿到了,也不能保证乌赫是不是用了化名,你现在身陷中原,骑虎难下,乌赫手中是不是掌握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你若不抓回他,就没法向单于交待,我说的对吗。”
阿迦罗目光顿时一凛,森然道,“你有办法找出乌赫?”
萧暥道,“找不到,只有逼他自己出来。”
阿迦罗紧接着问,“怎么逼?”
“你……你先放开。”
*** *** ***
都昌城
已经到了六月底,天气开始犹如火炉,到了申时,太阳都还悬在高空,半点没有落下去的意思。
刘武浑身汗臭,头发都湿了,脑袋跟个蒸笼似得全是汗珠。
他大步走进大堂,就见谢映之正站在桌案前,案上铺着一张图纸。
刘武也不避讳,一把揪住身上的甲片卸了下来,才勉强觉得松快了些,里面的中衣活像是水里捞出来。
再看谢映之,他依旧是一袭白衣,望之如山间遥映的冰雪,他手中一柄折扇,轻摇间,清风拂起衣袖如云雾般散开。
刘武心中真的佩服,谢玄首不愧谪仙中人,大热天的穿着两层的衣衫,裹得严严实实,依旧是仙风道骨,自清凉无汗啊!
刘武不由得想,这俗世常骂的臭男人应该是专指他这种。谢玄首就不一样,从他身边经过,不仅没有汗臭,居然还有一股清雅的气息。怡人心脾。
刘武灌了一大碗水,抹了把嘴,颇有自知之明道,“谢先生,你别嫌弃我臭,我这几天的差事整天都在日头底下烤着,能不一身汗。”
谢映之看了他一眼,了然的一笑。
刘武挠着头,“你说着主公什么意思?是不是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他给我穿小鞋了?”
谢映之悠然道,“怎么了?”
“这都七月了,他让我每天带三千士兵从广原岭下山,大太阳底下行军两天,到傍晚进城,然后都不给睡个囫囵觉。半夜里再带三千人出城,去广原岭,隔日再从广原岭带三千兵,走两天路径都昌城,你说这不是整我是什么?”
好玩吗?
谢映之轻摇折扇,道,“看魏将军是要准备出兵黄龙城了。”
“哎?什么?出兵?”刘武嘴巴张得老大,他是副将他都没看出来,谢映之怎么知道?
“刘副将这几天辛苦,我让厨下准备了冰镇的解暑汤,我估计你还得再跑一阵子。”
刘武大声道,“还要再跑?就算我受得了,士兵也吃不消啊!这得热昏过去!”
谢映之道,“若七月开战,我们热,禄铮的重甲武卒更加热。”
那么厚重的铠甲穿在身上,密不透风,别说是打仗,就是平时列队操练都要停下来了。
就在这时,魏西陵进来了。
刘武立即闭嘴了,连冰镇解暑汤都不需要了,看着那张六月霜降的脸,顿时冻得身上暑气全消。
魏西陵道,“谢先生,我听闻褚先生已经将机关城的图纸破解了。”
谢映之一让道,“将军请看。”
从图上可以看出,黄龙城的城墙是中空的,墙内可以伏兵,四门都有瓮城,一旦攻入城中,瓮城前后的闸门落下,城墙上密布着弩.机的箭孔,立即箭如雨下,将敌军歼灭在瓮城中。
即使敌军侥幸突破瓮城,进入内城,城墙中的伏兵还会从背后涌出,和城内守军一起,前后夹击敌人。
谢映之道,“除此以外,城墙上还有用复杂的齿轮铰链连接,利用护城河的河水驱动的二十九座箭楼的连/弩,不需要兵士把守,都会轮番射击城外的敌军。”
魏西陵凝眉,“可破解吗?”
“褚庆子正在想破解之法。”
魏西陵并不喜欢等待别人解决问题,他道,“可破解最好,即使无法破解,我们还是要拿下黄龙城。”
“但禄铮有十万人,我们才两万人。这兵力差太多了。”刘武插嘴道。
魏西陵冷冷道,“我打仗,不需要人多。”
只要能诱禄铮的军队出城作战,即使是十万人,也让他有去无回。
谢映之点头赞道,“士兵若有斗志,一万可抵十万,若军心涣散,十万人也不如一万。所以,我们要先让黄龙城内军心涣散。”
就在这时,外面前哨卫兵急报,“将军,黄龙城内火起。粮草辎重尽皆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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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映之闻讯蓦地一怔,心道,只是让他在里面搞点事情,没想到他竟然干脆把粮库给烧了!
“那我们要趁机进兵黄龙城吗?”刘武急忙问。
他这半个多月,已经快被每天太阳底下来回跑给整疯了。只求快点解脱。
“还不到时机。”谢映之道。
粮草烧了,只要粮道畅通,可以再运进来。绝薪才能止火。
魏西陵凝眉,“云越那边怎么样了?可有战报?”
谢映之道,“云副将已拿下涪陵了,估计这两天内,朱优就会收到涪陵失守的消息。”
然后他一拂衣袍站起身,“事不宜迟,我这就准备去襄远城会会朱优。”
*** *** ***
萧暥匆匆赶到禄铮府邸时,就见到里面人来人往,大堂上站着徐臻等将领,个个面如土色。
萧暥装模作样地跟他这些同僚点头示意,深表同情。
然后他才转向禄铮,关切地问道,“主公,我听说昨晚粮仓起火被烧了,怎么回事?”
禄铮脸色阴沉,“先生身体尚未康复,所以我就没有通知先生前来议事。”
萧暥道,“库中损失如何?”
禄铮面如铁色,“存粮全部烧毁了。”
萧暥不由心道,阿迦罗这家伙下手够狠,这事儿做得真够彻底的。这些北狄人,以往到中原边郡烧杀抢掠,让他烧粮仓,这算是本职工作?顺手地很?
萧暥无奈道,“那么只有立即请朱刺史这边调粮了。”
他这话一出,堂上的人脸色更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禄铮脸色擦黑,“朱优降了。”
“什么?”萧暥装作吃惊,“怎么就降了?降谁了?”
禄铮眼神阴鹜,“萧暥。”
萧暥瞪大双眼,满脸惊骇,“大梁离此近千里,萧暥怎么会来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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