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落松说:“今晚就回去。”
“?”旁边人一愣,看了眼时间,问,“这么晚了还回去吗?”
陈落松点头,说是。
——
A市
天还没怎么亮,放在床头的闹钟响起,坐在书桌边的人停下笔,起身向着床边走来,弯腰关掉闹钟,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
没有新消息。
周开霁打开了最顶上的聊天框,最新消息仍然停留在昨天晚上。
低头把手机放进口袋,他重新回到书桌边,把摊开的书收起放进书包,拿着书包下楼。
今天早上饭桌边依旧空无一人。
安静把书包放下的时候,端着早饭过来的周姨和他说了声早上好,之后笑说:“今天下雪了,外面可好看。”
周开霁顺着看向窗户。
他醒的时候天还黑着,没有注意到下雪,现在天亮了些,隐约能看到窗外树上的白色。
收回视线,坐在桌边的人慢慢喝了口粥。
不知道陈秘书那边有没有下雪。
“嗡——”
放在桌边的手机震动了声,周开霁伸手拿起。
原本空白一片的屏幕上多了条提示,是新消息提示。
【下雪了,衣服穿暖和点】
管家从走廊路过,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嘴角浅浅上扬的人。
冬天的早上,从天黑到天亮也就差那么一段说不上长的时间。
晚上下了雪,但是今天天气很好,出了太阳,从窗户照进室内,看着比平时要明亮了不少。
吃完早饭,周开霁背上书包出门。
今天确实冷,连带着门把手都冻,推开门就是一片的白。
亮金色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一片刺眼的光。在白雪中间,有个人影安静立着。
手还停在冰冷门把手上,周开霁看过去,略微睁大了眼睛:
“陈哥?”
站在雪地里的人转过头,简单一挥手。
周开霁背着书包跟着一脚踩进雪地,向着人影快速走去,松软雪地蔓延出一连串凌乱脚步。
站在雪地里,每一次呼吸都会呼出肉眼可见的白气。在安静站着的人面前停下,他说:“陈哥回来了。”
语气平稳中又透着那么点不平静。
“陈哥回来了怎么不进去,”看到对面人碎发中夹杂着的白色细雪,他又问,“陈哥在这里多久了?”
陈落松说没多久,之后说:“身上有酒味,在外面散散味。”
昨天晚上酒没喝多少,身上倒是沾了不少味,虽然在路上已经淡了大半,但他仍然不习惯带着这种味道回屋。
原本应该能更早一点回来,刚好洗个澡,结果因为天气复杂,航班延时,比预计晚起飞了一些时间。
高中生看着他,一时间睁着眼睛没说话。
相处了这么些时间以来,周开霁也知道一些陈秘书的一些习惯,比如工作结束后休息前,对方一般会去洗个澡。
现在身上还有酒味,说明他一直没有休息,晚宴结束后就直接赶回来。
趁着高中生愣神,陈落松对高中生着装进行了临时抽检。抽检完后他一拍人背,说:“不是让你穿暖和点。”
这个人消息回得快,衣服是一件没加。
周开霁被赶回去添衣服了。
他这次像是跑着回去跑着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还喘粗气,手上多拿了条围巾,看着终于有那么点这个年纪的高中生该有的活力。
围巾是红色的,很热烈的颜色,跟白色的雪对比鲜明。
这条围巾是他拿给陈落松的。
这还是高中生第一次给别人系围巾,手法很生疏,还带着因为紧张引起的迟滞感,硬生生在雪地里系出了一身的汗。
陈秘书没有拒绝他,还很耐心地等着他调整。
大功告成,陈落松夸了下高中生,之后一拍肩,说:“上车去。”
司机已经开着车在门口等着,车里暖气很足,进车瞬间就能感受到明显的温暖。
两个人在后座坐下,陈落松脱下厚外套,车辆开始缓慢行驶。
周开霁原本抱着书包坐着,之后一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人。
原来平时陈秘书厚外套里面都只是一件衬衫,领带还系在上面,松松垂着。
视线往下移,他开口问:“陈哥领带上的小夹子呢?”
“领带夹?”陈落松跟着低头看了眼,说,“掉了。”
并不太在意领带夹的事情,他转头看向高中生,视线在眼周点了下,问:“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周开霁想说睡得挺好,结果视线对上颜色浅淡的瞳孔,最终顿了下,说:“没睡着。”
没睡着,所以直接没睡,起来学习到闹钟响。
陈落松:“做噩梦了?”
周开霁点头。
陈落松半睁着眼睛看过去:“怎么不给我说?”
周开霁低头说:“那个时候太晚了。”
只是做噩梦,不管那个梦再怎么真实,但也只是做梦,只是一件小事。这种小事没有必要拿去打扰陈秘书。
然后他的头发就被狠狠薅了一把。
直到高中生的头乱无可乱,陈落松终于收回手,笑说:“下次再这样就来找我,我不在就发消息。”
“……”
车辆在路上驶过,车窗外是不断变化的一片白色,在太阳下反着光。
周开霁说不清是窗外的雪光还是半隐在红色围巾里的笑更灼眼。
他只更抱紧了怀里的书包,说:
“好。”
从晚上就开始下的雪一连到天光大亮也没有停歇的意思。
下了雪,路上滑,司机今天开车开得比平时还要更稳更慢,和往常一样停在下车的地方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上课的点。
时间快要来不及,高中生下车的时候仍然不忘打声招呼说再见。
陈落松笑着挥了下手。
高中生离开,车辆重新上路,刚驶离学校区域的时候,上课铃响起。
周开霁在上课铃响起的瞬间踩着点进了教室。
这个时候老师还没来,好同桌李华上下看了眼自己这个同桌,最后视线落在一头乱毛上,十分认真地问:“你来的路上是经历了龙卷风吗?”
“……”
接下来这两天都是讲卷子时间。
周五的时候,学生等了将近一周的成绩终于下发,成绩单贴在黑板边,下课的时候就迅速围了一圈人。
周开霁没去,李华去了,还有周围的一堆人也去了,几个人勇猛冲进人群。
勇士们英勇地去,虚弱地回来,出了一身的汗。
安静做题的周开霁被几个勇士无声围住。光亮被挡住大半,他抬起头来,看向站在桌边的几个人。
无声对视下,李华悲愤拍桌:“周开霁!你背着我们偷偷卷!”
他们看上去情绪很激动,尤其是后面的大兄弟,那么一个大块头,眼含热泪,梨花带雨。
周开霁没说话,低头看向自己刚做到一半的题,李华也跟着低头看过去。
“……”
李华沉默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来,这个人从来都没背着他卷。
他在尸体趴的时候,这个人在看书,他在偷偷啃零食的时候,这个人还在看书,他们去看成绩的时候,这个人还是在做题。
这个人从来都是明着卷,只是他自己没在意。
讨伐的话说到一半,李华没忍住抹了把脸。
一场讨伐最终变成了献出小零食,拜托隐藏的学爹带带周围邻居。
献出小零食的同时还不忘自己吃两口,李华嗑着瓜子,顺带还说了自己刚在门口听到的消息:“听说这学期期末有奖学金,年级第一五千,第二第三三千,四五六两千。”
他精简点评:“好大的手笔。”
他点评的时候,前面的邻居也转过来悄悄分了把瓜子。
“……”
周开霁没跟着一起嗑瓜子,低头看向手上握着的笔的笔尖和没做完的半道题,手指不自觉动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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