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一盘算起来:“一个人一百的话,10个人就有一千了。”
袁园:“……你在算什么,感觉很危险的样子!”
李十一笑了一下,袁园眼睛被晃了,有点愣神,看李十一笑是一件挺难得的事儿。
李十一:“开个玩笑。”
袁园愣了一下,跟着笑起来,举起大拇指:“第一次看到你还会开玩笑,还挺那啥的。”
李十一:“嗯?”
袁园:“挺活泼?挺符合咱们的实际年龄的,总感觉你最近好沉稳,我和你之间有一道很深很深的鸿沟,都快说不上话了。”
李十一:“……”你的话有少过么。
但李十一还是琢磨了这句话一会儿。
半个月以来,也发觉了自己的一些变化,他如有所思道:“人是复杂的,会变化的,在不同的境遇中自然有不同的表现。从前那样的是我,现在这样的也是我。”
袁园:“……”李十一难得说这么长的句子,但是他说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大概见袁园忧虑放学的事,看书中的李十一忽然轻声道:“我等会陪你去等公交车。”
李十一回家的方向和公交车站是相反的。
袁园愣了一下,感动得有些不知所措:“公若不弃,园愿拜为义父!”
李十一思索了一下才明白这个意思,嘴角又勾了勾,低头继续安静看书去了。
袁园趴在桌子上看着李十一,乐呵呵地傻笑起来:“真好。”
忽然,生活就好起来了,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上学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情!
都亏了李十一。
好厉害……不,是太太太厉害了!
袁园本来最近就对李十一有点隐隐崇拜了,经过今天,更是直接开始往顶礼膜拜的方向去了。
袁园很小声地靠过来道,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我、我暑假里也准备报班补课了,要不要一起?”
李十一:“好。”
袁园:“我、我也想跟着你晨跑,练格斗术……”
李十一:“好。”
袁园深呼一口气:“此情此景,我现在真的情难自已地想喊一声daddy。”
李十一:“喊吧。”
袁园:“……你还真不客气啊!”
袁园:“要不,还是先带我去你家楼下剪个头发吧。”
……
袁园做满了心理建设。
一路上,他成算在心,甚至预估了种种可能发生的分支,以及如何应对。
“如果对方只有一个人,那么哥,交给你。”
“不过通常他们都是成群结队来的,所以如果小于等于三个,那么我们两个人,也可以碰一碰,哥,我相信你的实力。”
“但是如果对方人多的话,大于五人,我建议我们还是观望一下,放下抵抗,小小屈服,小不忍则乱大谋。”
唯独没想过,对方玩的是空城计。
袁园震惊地看着公交车站:“嘶,怎么没人来呢?是我不够香了?”
李十一左右打量了一下,都是穿雅正校服的学生,氛围轻松融洽。
为保险起见,他还是站在这里等袁园上车才走。
袁园上了车,攥紧自己的一百块钱,隔着公交车玻璃冲李十一挥手:“哥,这一百块下周我们买好吃的一起吃!”
李十一半举起手,也学着他的样子挥了挥。
然后他骑上自行车,往家的方向骑去。
方才袁园诚心祈求的时候,天空抠搜得不愿意降下一滴雨。
现在,却有丝丝点点的水珠飘荡开来。
李十一回家要骑15分钟,并不算远,也不算近,但他不喜欢戴雨披的感觉,所以加快了速度。
雨丝拂面,微微凉,正解暑。
李十一忽然停了下来,望着眼前的巷口。
这个巷口狭窄,幽深。
但这里平时还算热闹,坐落在老城区里,是本地人会抄近道的好地方。
可是今天,这里特别安静,安静得有一丝诡异。
李十一下车,脚踏板吱吱呀呀地转了两下,淡淡的雨丝落在有些生锈的自行车身上,空气中湿润的泥草味混着屋檐上泠泠的湿光。
“挺敏锐的嘛。”
巷子里的阴影里走出几个穿着职高校服的学生来,为首的一人长卷的发梢挑染了一道红色,身形魁梧,校服上涂得满满当当的鬼画符,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的额头,脸颊上都有几道肉色凸起的疤痕,彰显着他很不好惹。
他开口朝后面喊道:“好了,出来吧,他已经发现了。”
罗林和他的两个小弟慢慢走了出来,他此刻自然是十分得意洋洋地看着李十一:“我建议,你现在撒腿就跑,说不定我们追不上你呢。”
职高那几个男生立刻有些夸张地笑起来,笑声又刺耳又愚蠢。
身后传来脚步声,李十一侧过头,用余光数到了他身后有三个人。
罗林摊了摊手:“有点遗憾,现在就不太好跑了。”
随即又是一段浮夸的笑声。
只有两个人没有笑,一个是李十一,一个就是站在最中央的挑染红毛。
挑染红毛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李十一,他见过很多学生被他们这样堵截时候的表情,大部分惊慌失措,小部分怒发冲冠,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平静的。
“辛苦,张哥。”
罗林走上前来,递给挑染红毛一根香烟,然后对着李十一笑了笑,一字一句道。
“你现在,跪下来,跟我道歉。”
李十一偏头看他。
罗林悠哉悠哉地指了指墙壁。
“不然回去想报警也没用哦,这一路的摄像头恰好就是坏了,怎么办?”
李十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屋檐上看到了摇摇欲坠的摄像头。
罗林没有立刻动手,他想看到的是李十一害怕、恐惧、求饶的丑态。
但是他只看到李十一在哄笑声中把自行车斜着停在墙壁边上,伸出手挽起了袖子。
雨丝落在他的睫毛,晶晶亮,天上闪过一道惊雷。
罗林看见李十一轻描淡写地扫过来一眼。
“啊,那太好了。”
……
陈无愁在老城区咖啡店的沙发上半躺着,懒洋洋地拿着手机在打时下最火的游戏。
“陈哥,有同学跟我们说十分钟前路过右边书店边那个小巷子里好像有一群职高的在找麻烦,被堵的人里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
有两个坐在咖啡店里的学生走过来搭话。
“靠,之前不是都不敢来么,不知道这里是陈哥的地盘啊,还敢动我们学校的。”
陈无愁的舅舅在这里开了一家咖啡店,每周末陈无愁早放学会来这里坐一会儿,请同学或者队友喝喝咖啡。
久而久之,他顺便承担了这附近的校外霸凌业务。
“知道了。”
陈无愁头也不抬,打完一波团后直接把手机扔给了沈辉。
沈辉:“我他妈怎么操作得过来两个号!”
沈辉看向那两个来举报的热心同学:“来来来,你们来一个。”
其中一个接到陈无愁手机的男生有点受宠若惊:“谢谢沈哥,我一定努力!”
另一个男生看着陈无愁的背影,小声问:“沈哥,陈哥一个人去吗?”
沈辉乐了:“他是雅正小霸王,职高那边懂的都懂。”
下雨了。
陈无愁看了看,拿了角落里一把透明的伞。
迈出去的时候他还皱了皱眉,今天穿的是新鞋,可能要弄脏了。
雨并不大,绵绵丝丝的。
陈无愁的步子不算慢,很快就走到了那条巷子口。
他侧耳听了听,倒是没听到什么打架或者吵骂的声音。
已经结束了?
陈无愁走进巷子。
然后,微微怔了怔。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几个人。
隐约有些血迹,混着雨水,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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