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从御书房回去,李崇就见宋离坐在院内的树下陪着小石头挖沙子,小石头见他过来,眼睛一亮,立刻张开了手臂:
“皇叔叔举高高。”
李崇笑着过去将孩子举了起来,一上一下地颠了好几下,小石头分外喜欢这个游戏,只是宋离身体不好,孩子小的时候还好,现在小石头两岁多了,真是应了这名字长得壮壮实实的,活脱脱一个小胖墩,这样飞飞的游戏便只有皇帝陛下陪他玩了。
宋离坐在一旁笑着看那一大一小,直到午膳后,孩子被带下去睡午觉,李崇这才和他们家侯爷迎来了独处的欢乐时光,他一大只挤到了宋离的软塌上,鼻子在那人的胸口嗅来嗅去,宋离被他弄的身上痒,抬手抓住了他的后脖领:
“闹什么?”
李崇笑眯眯地抬头,说出的话却让宋离有些脸红:
“你胸口有一股奶香味儿。”
这人每天和孩子待在一起难免身上占了些小孩子的味道,不过在李崇看来,奶香总比药味儿要好多了,宋离将人从身上拍了下去,李崇和人闹了一会儿开口:
“驿宣,我准备今年年后从宗室中选个小的孩子接到宫中来养。”
宋离的动作一顿,点了点头:
“也好,你过了年便而立了,宫中无后朝野不稳,选个小的从小教导想必也不会差的。”
李崇也是这个心思,过继宗室子承继帝业这不是个小事儿,若是过继个年纪大的,这孩子同从前的父母亲,必将助长其生父的势力,一个弄不好麻烦便不小,毕竟事关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不得不防。
挑个小的到宫中,他们从小养育,便能少了不少的麻烦,最重要的是这孩子日后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要肩扛这万里河山的,宗室子弟的养法和储君的养法必然是截然不同的。
想要江山稳固,想要大梁昌盛下去,需要的不止是一代帝王的努力,这需要国策的相对稳定。
李崇搂着他点点头:
“是啊,必须从小养,要是等到以后我快死了临时找个继承皇位的,万一找到个憨货,我这几十年不是白忙活了吗?”
宋离白了他一眼:
“嘴上说话有个把门的。”
李崇立刻捂住了嘴。
“好好,今年年节好好看看,好在这宗室都在京城,手中没兵没权,倒是没有那么大的麻烦。”
如今的局面真是要感谢正德帝,当年正德帝无后便是过继的宗室子为太子,也是从小养育在宫中,为了避免日后宗室生乱,便召了外地的宗亲回京,从此皇室宗亲只享俸禄并无封地,这倒是为李崇省了不少的事儿。
成武十年三月,成武帝接肃亲王的嫡次子入宫教导,此举平息了朝中连日来请奏皇帝立后纳妃的谏言。
成武十二年五月,闽浙从扶南出海的商船被海盗洗劫,此举引得朝野震动,成武帝下旨,以打击海盗为由,着东海水军入驻扶南沿海,陈兵扶雷加亚湾。
扶南三国自是不愿,与南境军小有摩擦,但是十几年的通婚,让扶南三国很多的子民与南境本地臣民早已经连成了血肉,面对陈青峰的十万大军,和那早已经接通闵河通向大梁的运河,扶南三国的臣民并不愿意真的兴起战端。
这一场似乎一触即发的战争,最后就像是重重湿纸下的火苗,最后还是熄灭了,再无燎原的可能。
浩浩荡荡的船舰顺着海岸线一路向南,兵陈扶雷加亚湾,扶南,干渠,蒲甘三国终究还是归入了大梁的版图,至此大梁便有了从南部通往西洋至关重要的出海口。
成武十三年春,成武帝亲寻南海。
清澈的海水犹如最上等的琉璃,干净,澄澈,透明,目之所及的海水与天交汇成一线,广袤,壮阔。
细白的沙滩上,有两个身影并肩而立,轻柔的海风将两人的发丝吹起,发丝在空中轻舞纠缠。
半晌其中的一个人蹲下了身,还做了一个和身份极为不相符的动作,扭了一下屁股:
“来,上来。”
一侧的人一身淡紫色广袖长袍,飞逝而过的时间让他眼角的纹路深刻了两分,但是这岁月的雕琢却分毫无损他通身的气度。
宋离垂眼笑了,眼前的场景和几年前在东海时的场景重叠,这一次他并未问出太多,而是上前搂住了那人的脖子,便趴到了李崇的背上。
耳边回响着当年李崇的话:
“等扶南三国彻底归属大梁之后,我带你去最南边看海,那里的海肯定比这里的还要好看。”
还不等他回神儿便听到了一个没长大一般的声音:
“飞喽。”
那位在朝堂上积威甚重的帝王,此刻就像是撒欢的孩子一样,背着背上的人在海滩上疯跑,宋离不禁搂紧了他的脖子,说出了几年前在东海边时一样说过的话:
“浪来了。”
这一次李崇并没有如上一次那样被海浪追着跑,而是迎着海浪跑了过去,南海的海水澄澈又温热,两个人具都被水花溅了满身。
过了许久李崇才放下背上的人,侧目的眼底像是期待表扬的小孩子一样:
“我是不是说话算话?”
宋离知道他指的是几年前在东海时说过的话,他的眼底也不禁生出了几分自豪感来,他极目远眺,声音不乏感叹:
“算话,廓然混茫际,望见天地根。这南边的海比我想象中还要瑰阔宏丽。”
理科生的皇帝陛下虽然不太懂诗中的意思,但是不明觉厉:
“还得是你们文化人儿,文化人,奖励一下呗。”
说着他便向身边的人将脸蹭了过去,什么好听的诗句都没有切切实实地奖励让人心动。
宋离笑了,对他这从不附庸风雅的性子太过了解,他转过了头,抬手揽了身边人精壮的腰身,在他的唇角印下一吻。
徐徐海风,滚滚白浪,这一吻柔软绵长。
天色缓缓暗了,但是天却不见凉下来,二人换了衣服坐在海边,一旁烤着刚刚猎来的野兔,夕阳最后滑下了海平面,只在天际边留下了一片灿烂的霞光。
李崇贴着身边的人坐着:
“哎呦,我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竟然是第一次一起看日落,第一次发现看夕阳原来这么浪漫。”
宋离不曾回头都知道身边的人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轻缓含笑的声音响起:
“是,和你看夕阳原来这么浪漫。”
这“和你”两个字真是说的深得李崇的心,他凑上去又要偷香,却见身边的人一躲:
“你方才吃了蒜。”
李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刚才旖旎还冒着粉红色泡泡的心瞬间碎裂,就在他准备默默走开的时候,身边人的笑声传来,下一刻他便落入了一个有些檀木香的怀中,刚刚想要说话的唇被吻封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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