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燃围着蛋糕转了好一会儿。
才跑回来,对着纪旻感慨道:“给大黄过生日,人也有蛋糕吃的吗?”
“不然你饿着肚子。”纪旻说。
陆燃:“……”
他心想也是。
总不能让人也跟着吃宠物的蛋糕。
然后便开始了一人一狗吃蛋糕的情景。
陆燃整个人都凑在蛋糕边上。
从周围的侍者切蛋糕开始,视线就没有移开过。
纪旻只坐在轮椅上看着,并没有要参与的意思。
只是趁着空隙,转头对陈管家低声道:“这是我五岁过生日的规格。”
意在嘲讽某个幼稚得不行的小孩。
但眼睛里却始终带着笑。
草坪上游戏设施很多。
陆燃带着大黄玩了个尽兴。
慢慢地,便把今天沈家的宴会忘了个干净。
直到他忍不住抱着大黄在草地上打滚时。
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啊”了一声。
他站起身,从草坪上退出来,回到了纪旻身边。
“不玩了?”男人问。
陆燃摇摇头。
刚刚跑起来太热,他已经把纪旻的大衣脱下来了。
现在身上穿的是那件带着暗金花纹的黑色高定。
少年拍拍身上的草叶,走到一旁端起饮料来喝。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里,叼着杯沿,突然想到了什么,弯了弯眼睛,道:
“今天顾宁启到场前,我就在洗手间里看到他了。”
纪旻侧眸,听着他说。
陆燃很少提起自己的事。
他会问纪旻喜欢什么,想要他做什么。
也会说起大黄,说起别人。
但是他没说过沈家,也没说过自己的心情,遭遇。
这会儿,似乎是因为敞开了玩了一场。
他终于像个普通的少年一样,爱憎分明地坦诚道:“我特别讨厌顾宁启,当时顺手就把他按进了厕所里。”
纪旻:“……”
他沉默了几秒,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一时间有些同情顾宁启,又止不住地想笑。
最重要的是,少年这大大方方说自己把人按进厕所的态度……
实在让人不知如何反应。
忍了半天,男人还是没忍住。
伸手抚了把脸,掌心露出一声短促的低笑。
“后来呢?”纪旻问。
他回想了一下宴会上顾宁启那趾高气扬的状态,又问,“你没成功?”
“当然成功了啊!”陆燃道,“你来那会儿,他已经把衣服换了。”
纪旻突然觉得自己今天好像去的迟了。
陆燃宣布完自己的战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
“以前我做这些事,从来都不带犹豫的。但今天……好像迟疑了一下?”
纪旻看了他一会儿,温声问:“为什么?”
陆燃看着树上的彩灯,没回答。
现在想想,根本不需要迟疑。
因为那明显是个下黑手的好机会。
顾宁启在换衣服,裤子一扯外套一蒙,不用什么力气就能直接把人踹到马桶里。
这种事陆燃从前做了不少。
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把人按完了,回来洗洗手,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甚至在心底,陆燃还有点不明白,这些人被按了马桶怎么反应那么大。
像沈鸿源和沈星染他们,明明只是脸上沾了点东西,就能恶心得好几天不吃饭。
在陆燃看来,这可太神奇了。
如果是他,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他放弃吃饭。
上辈子,他被沈家人弄得大学肄业,又被逼的找不到工作。
只能去做最脏最累的活。
打扫厕所的活陆燃也干了不少。
他只知道,就算干了那么脏的活,累了,到饭点了,人还是会饿。
陆燃还去过一些非法养殖场。
里面的猫和狗一辈子都关在笼子里,吃喝拉撒都在里面。
笼子里很脏。
但看到人类路过的时候,它们还是努力地叫着乞食。
后来,陆燃觉得自己的待遇也差不多。
他躺在病床上,跟关在笼子里的狗有什么区别。
狗还能叫两声呢,他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
所以陆燃并不是很在意这些。
洗干净了就好。
他也并不能理解沈星染、林伊以及张麟等人那些过激的反应。
并觉得这些人真是矫情。
直到在洗手间遇到顾宁启的时候。
陆燃想动手,却停了一下。
他看看身上的衣服,突然有个小小的念头冒了出来。
那一瞬间,他破天荒明白了沈星染等人为什么对脏污那么厌恶。
一切结束。
热闹了一通的湖心岛又恢复了平静。
只有成片的彩灯还在亮着。
纪旻坐在轮椅上。
陆燃抱着大黄在他身边走着。
纪旻转头看看小孩额头的汗珠,刚想提醒人把外套穿上,别着了凉。
却听小孩低低地说了声没头没尾的话:“因为我不想把衣服弄脏。”
纪旻怔了一秒。
等他回神,陈叔已经把车开到了这边。
车里的暖气很足。
上了车,便不用穿外套了。
空旷的商务车里一如既往的黑暗。
却不像一开始那样,神秘到危险。
这时候,这种带着危险的浓稠黑暗,却成了让人最安心不过的保护层。
像是幽深却温暖的洞穴,隔开了所有纷乱。
车开上路没多久,纪旻便听到了身后均匀的呼吸声。
纪旻将轮椅转过来。
便见车子最后面那排座椅放了下来。
少年躺在上面,睡得正香。
因为疯跑了一通,他鼻尖还带着汗珠。
脸颊上也透着运动过后薄且健康的红。
纪旻垂眸扫了一眼陆燃身上的西装,又看看少年精心做过造型的额发。
的确很漂亮。
漂亮到他仅仅是躺在这里,便像是车中偷藏了个珍贵的宝物。
让人心里止不住泛起一种,想将其起来偷偷占有的隐秘愉悦。
纪旻移开了眼,看向车窗外。
车子进了城,外面各色的灯光逐渐多了起来。
这些朦胧又暗淡的光晕,透过车窗,划过纪旻的眼角,落在他身前沉睡的少年身上。
光晕打在少年清隽的眉眼上,又落在鼻尖、唇角。
最后划过柔软发丝间的白皙耳垂,又悄悄溜走。
纪旻只看着车窗外,看着光。
估计是因为太累了,后座又窄。
少年睡得拧巴着,不是很舒服,皱着眉扒拉了一下。
他手指没扒拉到东西,又垂下,睡梦里气得哼唧了一声。
纪旻这才把目光移了回来。
轻笑了声,心想脾气还挺大。
陆燃又扒拉了两下。
纪旻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扒拉的是领结。
这套高定配的领结是个小巧的蝴蝶结。
用丝带固定在衬衫的领子下。
估计因为一开始玩得太疯,这会儿领结已经移位了。
卡在脖子上,应该不太舒服。
纪旻便大发慈悲地弯下腰,手指勾了下领结。
他想把领结解下来。
将那个精致的暗金色领结拉开,才发现陆燃衬衫的领口已经开了。
不知道是他自己解的,还是蹭开的。
黑色丝绸衬衫最上方的两颗纽扣轻轻敞开,露出被包裹着的细白脖颈。
车内灯光昏暗。
但依旧能看到,在纪旻的指尖下,凸起的小巧喉结已经被磨得通红。
不知是被这看似精致却不怎么舒适的领结磨的。
还是被他的手指。
纪旻愣神的一瞬间。
少年睡梦中吞咽了一下,已经被磨红的喉结,便轻轻上下滑动了一下。
紧贴着纪旻的指尖。
“是睡了吗?”陈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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