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卖萌指南(88)

　　不过，冷战并没有像肖涯想象的那样一直持续下去。
　　白起被昭襄王召回咸阳之后一直闷闷不乐，肖涯虽然也有所觉察但是却并没有十分在意，只认为白起这次又是三分真七分假的在演戏给旁人看，但是……回到咸阳几个月了，白起依旧是这种状态，这就让肖涯心里有点没底了，演戏也不用演那么久吧？白起这是真的生气了吗？没必要吧？上次围攻魏都的时候被直接召回他都没有生气，这次是怎么了？
　　就在肖涯心里犯着嘀咕，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开口问白起时，一件意外打破他们二人之间的僵局。
　　“嗷呜——？”肖涯刚刚睡醒打了个哈欠，但是身边突兀的气息却让肖涯做到一半的动作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甚至不需要转头肖涯便知道，这道出现在他身旁的气息不是别人，正是白起。毕竟除了他熟悉的人其他的人想要轻易靠近他的身边还是不太可能的，而且，白起的气息他也是很熟悉的！要知道，他可是追随白起十多年了！
　　十多年了啊！肖涯心底突然多了一丝感慨，虽然他现在和白起关系不比从前了，但是他毕竟是接受了白起近十年的教导啊！肖涯不得不承认，即使白起身上背负着尸山血海，但是他的个人魅力依旧不容置疑，即使平日里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人，但是当他想要展现自己的风采时，无论什么人和他站在一起都要失色三分。他，毕竟是秦之武安啊！
　　肖涯的目光缓缓落到了榻上的白起身上，他老了，十多年过去了，即使他们初见的时候他还是风华正茂的壮年将军，但是十多年的时光逝去，他的两鬓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霜色，眉间不知何时深刻下了岁月的深痕，曾经虽然算不上英俊，但也曾棱角分明的脸庞不知何时也已显得削瘦了。
　　白起……将军……武安君……肖涯的目光一时不由痴了，他能给白起的帮助少得可怜，但是白起为他所倾注的心血，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或许长平之战时白起一反常态的冷漠令他感到畏惧，但是在他冷静下来之后，他同样看得清楚，白起对他，是真的把他当初了传承衣钵的弟子在教导，他想将大秦的未来都交到他手上，他想让他代替他继续镇守这大秦的河山。
　　日夜相伴的欺骗哪是那么容易的，所以，即使他相同这一切时感到多么的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如此，白起给了他亲情，这是就连当年没有穿越之前他都很少能享受的奢侈。肖涯知道，他和白起的冷战，未尝没有他对白起的希翼太高了的缘故，因为，长平之战将白起在他心中宛如父亲一样的形象打碎了，让他认识到，他面前的不仅仅是那个会耐心地熬夜陪他推演兵法的白起，更是那个铁血无情的杀神！人屠！
　　肖涯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惆怅，从什么时候开始，白起都有白头发了？肖涯一时不由忡怔，他真的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件事情，他记忆中的白起一直停留在那个意气风发的年龄，褪去了青涩，尚没有衰老，当他披上战甲时，显得是那么的威武，那么的强大，那么的不可战胜……
　　可是如今的他褪去了铠甲，已经不复当年的威武，或许正因为日日相伴，肖涯那么多年几乎没有离开过白起多久，因此，对于白起身上所发生的变化，他几乎毫无所觉，直至今日，才突然惊觉时光的残酷，当年那个在庭中舞剑身姿矫健的男子如今已经变成了清瘦的老人，虽然他的手臂依然有力，虽然他的剑刃依旧锋利，虽然他剑指天下仍然令敌人闻风丧胆，但是……他终究是瘦了，老了……
　　肖涯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是那么的过分，就算他怨恨自己的无能，不喜白起的残酷，但是，这依旧是教导了十多年的长辈啊！他这样的疏远他，对于白起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呢？即使白起足够坚强，即使白起不会兀自悲伤，但是，这些都不应该是他肆无忌惮地伤害他的理由。
　　肖涯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股愧疚，即使观念不同其实也是可以做朋友、亲人的吧？先辈们教导过我们要求同存异不是吗？看到白起斑白的鬓角，看着他深刻的皱纹，他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和这位悉心教导了他，将他视作亲子的老人闹翻呢？他会永远记得长平之战的悲楚，但却也不应该疏远白起，毕竟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他所应做的本就应当是陪伴好白起，抹去他的遗憾。
　　至于长平之战的三十万亡魂，他永不敢忘，但，他也只能在日后的日子里尽他所能帮助所有他能帮助的人，乱世如此，人命草芥，生不逢时，奈何命薄。他不知道他要救多少人才能替白起平息这三十万冤魂的怨念，但是，他不会停止，他或许难以改变一个世界的历史，但是他相信他绝对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他愿意尽他所能去珍惜他眼前每一个生命，他不会抗拒杀伐，不会拒绝战场，但是，只要不损害国家的利益，他会去善待他所遇见的所有的生命，权当是对他的良心的慰藉罢了。
　　肖涯默默地在心底许下宏愿，呆愣着久久无法回神，但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立刻感觉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白起……为何还不醒过来？
　　肖涯终于注意到了他方才心底的那一丝异样到底从何而来了，白起从来和他不同，他若是夜间化回人形，那么一般是会日夜颠倒的，可是白起无论夜里什么时候入眠，他永远都会在鸡鸣不久起身练武，至少在肖涯陪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以来，他从来没有在睡醒的时候见到过还在睡梦中的白起。
　　而且，白起也是武将，并且是绝不逊色于任何以武力闻名的将领的武将，向他们这些常年在战场拼杀的人对周围任何轻微的变化都异常敏感，即使他和白起已经熟悉到记住了彼此的气机，从而保证不会在其中一个人醒来的时候就惊醒另一个人，但是也绝对没有肖涯盯了他那么久，他却依然没有醒的理由！这要是白起正常的警惕性，他早就不知道被刺客杀死多少次了！
　　要知道，对于其他六国而言，现在的秦国，最大的威胁不是昭襄王，更不是范雎，而是他白起！所以说，现在白起的情况，绝对不对劲。肖涯顿时慌了神，急忙伸出爪子想要把白起叫醒，但是，入手便是一片滚烫！肖涯立刻意识到白起发了高烧，肖涯连忙晃了白起两下，却发现他根本毫无反应，肖涯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情况不妙啊！连意识都丧失了，白起这病来的可是很凶啊！
　　肖涯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立刻扯过一块包发的方巾，扔进了放了一夜的凉水中，勉强稍微拧了一下水之后他便将方巾盖在了白起的额头上，转身便冲出了房门，将院外戍卫的士卒拉了进来，让他赶紧去帮白起找医生，而他自己安排好这些后，转身便向着城外的山上奔去。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记得城外的山上有好多草药，他万花的记忆用的不多，但是并不代表他会忘掉啊，他脑袋里还有着许多孙师亲自改进过的特效药方呢，他要赶紧去自己把药配好，给白起送去才行，他可不会寄希望于白起自己好起来，或者是那位不知道是从哪里请来的医生的能力。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高热可是很可能会要人命的病啊！
　　即使知道，历史上的白起是死在秦王的旨意之下的，肖涯依旧不敢有丝毫懈怠，历史怎么写是历史的事情，让他看着教导他的白起重病垂危而毫不作为，那他还有没有人性了？！他不会袖手旁观，他要赶紧想办法帮白起把烧退下来才行。肖涯一边飞奔在山林之间，不时停下刨上一两株药材，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着怎么给白起用药更合适一些。
　　他刚刚也是太急了，所以没有仔细给白起搭脉，但是，万花杏林门下的弟子医术又怎容小觑，即使只是在推白起的时候顺手搭了一把，但是，肖涯也大概感受得出，白起的情况并不怎么乐观，那种脉象，就好像……气血两亏？！
　　肖涯不由摇了摇头，收好药材转身回城，这些药材应该差不多了，配上两副药应该够了，气血两亏什么的，肯定是错觉吧，毕竟真要是气血两亏的人，如果不用上好的药材和药方调养着，大概离死也不远了。白起可是练武之人，怎么可能气血两亏呢？而且，白起平日里也没少和他在一起，他可没有看出任何气血两亏的征兆。大概是他用兽形不太习惯，搭脉的时间又太短，摸错了脉吧。
　　肖涯一边想着，一边飞快地向武安君府奔去。


第85章 百战玄甲狮 十五
　　“……甲？”白起撑起身，看到伏在他床边浅眠的玄甲男子, 不由愣了一下, 说实话, 肖涯跟他闹了好几个月的别扭了，猛不丁地一变回人形, 他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随着白起起身，额头上突然落下的方巾让白起立刻想起了发生了什么。他竟然发了高热？如果不是有肖涯陪在他身边及时发现的话，恐怕他就要凶多吉少了, 毕竟他这武安君府虽然不比其他王公贵族的府邸华贵, 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敢往里闯的。如果肖涯一直在他身边, 恐怕他发热上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没有能发现他出了什么问题。
　　白起不由轻吐了一口气, 抬了抬手, 感受了一下身体现在的状况。嗯, 热度已经退下去了, 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但是只要他想也很快就能把身体调整回原来的状态, 毕竟沙场征战的将领要是没点独门的恢复秘诀, 恐怕也经不起那么多年的戎马颠簸。
　　不过，他也知道，就算他能恢复到病前的状态, 但有些事情也不能再拖了，这场病来势汹汹又毫无征兆, 他近年来虽然威名更胜往昔，但是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才是最清楚的，以前他可以带兵如尖刀一般直插入敌人腹地，领兵时也时常亲自下场拼杀，比起人屠之名，杀神更多的也是因为他的武力而产生的。可是如今，他和肖涯一同奔赴百里长城的行程对于他而言已经有些勉强了，他能时刻在人前维持着往日的状态的代价便是每每独自一人时总会感到陌生的疲惫。否则他也不会那么着急对赵国动手。
　　索性，肖涯这段时间被那场大屠杀给刺激了，对他并不如往日那般亲近，这才让他能够瞒得过肖涯。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连他自己都刚刚察觉就被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病给放倒了！不过幸而发现救治的及时，对他的身体其实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白起心里也已经明白了，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衰老了。
　　沙场战将若是能一直维持自己的状态那倒还没有什么，但是一旦他们的身体开始衰老、状态开始下滑，那么他们的身体状态甚至都不如一个普通人！毕竟战场不是过家家，他既然能走到这个位置，那么他的战功必然是用鲜血浇筑的，不仅仅是敌人的鲜血，更是他自己的鲜血。他受过多少伤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但是不记得并不代表不存在。
　　他的身体沉疴已固，这些年来积累下来的暗伤并不少，他经此一次还能保持得住状态不得不说已经算得是万幸了。白起悄悄地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虽然外面很明显是夜里，但是他敢肯定他至少躺了一天了，再躺下去他这把老骨头可要躺不住了。
　　“将军？”白起的动作虽然轻，但是肖涯的感官还是很敏锐的，毕竟他也知道白起的病没好，需要人照看着些，虽然是肖涯亲自看着大夫给白起喂完药，他自己也给白起把过脉确定他不会有事他才能安心休息一下的，但是现在亲眼看到白起醒过来，肖涯还是十分开心的。
　　趁着白起愣神的工夫，肖涯连忙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给白起道：“喝口水吧。你不知道你突然生病把我可是吓得够呛。”肖涯虽然说着抱怨的话语，但是白起又如何听不出来他声音里的欣喜呢？
　　白起愣了一秒随即接过了肖涯手中的杯子，苦笑道：“意外，纯属意外，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绝对。”白起一边安抚着炸毛的肖涯一边笑眯眯地抱着肖涯倒给他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