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蔺楚熙抱臂看着他们依依惜别。
他面上的表情冷静,也许,是被冬霁在吃饭时的“家人”称呼哄得高兴, 满心快活;又或者, 他已经掌握一个大人该如何做——不要擅自插手孩子的社交圈,毕竟, 一旦孩子生气,那后果相当严重。
蔺闻惜打来电话。
他接起,“什么事?”
开门见山,没有客气的称呼,两人的关系已经步入最稳定的状态。
对话平铺直叙地展开。
“冬霁生日的蛋糕——”
这是他们在未知一切真相时,通知蛋糕店将年龄改成“十岁”。现在, 错误年龄需要改正。
蔺闻惜是来通知他的。
蔺楚熙“嗯”了声,他看着冬霁松开和友人的拥抱,转身朝他的方向走来。
“知道了,你联系就行。”他匆匆说完,挂断电话。
十九岁的大男孩,再过几个小时, 就要二十岁了。
夜幕深深,月光微茫。
衬得冬霁那双圆亮的眼眸晶莹澄澈。
蔺楚熙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向他走来的冬霁并不是成年人, 而是很小的、仍在成长的孩童。
再一晃神。
冬霁站定在他面前,他亮出虎牙, 笑:“回家!”
蔺楚熙:“回家!”
他鹦鹉学舌般,学着孩子的口吻,两个字在舌根咀嚼,轻柔吐出,诸多温情,灌溉其中。
冬霁笑眯眯,这几天他笑起来的次数很多,每时每刻都是开心的!简直像是补全上一次任务的所有伤心失意那样!
坐上车。
蔺楚熙:“今晚我还住你家,好不好?”
冬霁痛快答应下来:“可以呀。”
蔺楚熙瞟了眼副驾驶的青年,他好奇问:“你有邀请你的同事来参加你的生日宴吗?”
冬霁:“我邀请了。”
他确实邀请过尉陵。
不过,尉陵说自己有事,他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空。他只答应,会给他送上礼物。
这两天,冬霁没能招待好任务者尉陵,内心愧疚。
他忐忑地发去道歉消息。
尉陵回他:【请不要说道歉。这段时间里,谢谢你的招待。】
冬霁歪脸,回忆不久前的消息,答:“他没空。”
蔺楚熙不打算了解冬霁的同事为什么没空,又在忙些什么。
他是个知足常乐、随遇而安的人。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什么“世界本质”啊,什么“主神空间”,什么“任务者”的,对他来说还不如明天要吃的生日蛋糕好不好吃重要。
蔺闻惜和他一样。
两人的生活重心都在冬霁身上,他们想要呵护、关心、照顾他,哪里顾得上了解超脱现实的那些事呢?
“噢。”蔺楚熙没太关注了。
他随口一应,打着方向盘,驱往公寓。
车程一小时。
到家时,接近晚上十一点。
洗漱完毕,就过了零点。
冬霁刚走出浴室,蔺楚熙便冒出,捧着他准备好的礼物——他今晚留宿的真相,他要做第一个给冬霁送上生日礼物、生日祝福的大人!
一想到,因为工作不得不就近留宿,不能来冬霁公寓过夜的蔺闻惜……蔺楚熙得意洋洋。
“生日快乐!二十岁快乐!”
冬霁用毛巾擦着头发,他的动作僵住,他看到蔺楚熙捧出来的一摞礼物时,惊喜且惶恐:“怎么这么多?”
蔺楚熙唤他坐下。
他将礼物一一陈列摆开,从一数到二十。
然后,他告诉他:“我要给你补上过去的生日礼物。”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新颖的送礼方式。
可是,现实里,只有珍惜、喜爱谁时,才会如此费心地去想,该怎么补上生日对象过去错失的、没能送上的生日礼物。
冬霁喉头发酸。
他安静地听蔺楚熙说话,大人开始臭屁,开始得意,认为自己是第一个送他礼物的,“现在刚过零点,我第一个送你礼物。”
非常有仪式感的蔺楚熙,在意和冬霁相处的瞬间,希望自己总是冬霁生命里的“第一个”。
“明年、后年,将来的每一年,我都会送你礼物。”
以及,他要做冬霁生命里的“每一个”“最后一个”。
冬霁湿润着眼。
他的鼻子红了,眼泪掉下,吓得蔺楚熙诶呦诶呦直叫,“不要哭,没什么值得哭的,又不是值钱玩意。”
年长者用纸巾给他擦脸。
“要不要拆礼物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蔺楚熙逐渐擅长转移话题。
他育儿的经验得心应手,策略相当有效。
冬霁难掩好奇。他盘腿坐着,又高又俊的漂亮大男孩听着年长者的话,拿裁纸刀拆开礼物——按照序号,从一开始,拆到最后。
第一件,金灿灿的平安锁。
第二件,乐高积木。
……
第十件,游戏机。
第十八件,马莎x蒂车钥匙。
第二十件,一份公证遗嘱。
冬霁盯着最后一件,他抓起那份公证遗嘱。
蔺楚熙漫不经心地笑了下,他还不知道大祸临头的道理,笑嘻嘻道:“等我死了,所有遗产都归你——”当然,他还活着的时候,名下的财产也会逐步挪给冬霁。他才不是那种傻瓜家长,攥着手头里的资产不给孩子,他要给孩子最好的 !
譬如,冬霁正值青年,森*晚*整*理毕业后需要房产、车子等不动产权。蔺楚熙会挑选最合适的地段房过户给他。
他没说这些。
蔺楚熙真心实意地为孩子打算。
他知道,除非自己想要生小孩(跑国外用科学搞一个),不然,他这辈子也就只有冬霁这个小朋友了。
目前,蔺楚熙没有生小孩的打算。
他只想全心全意地爱冬霁,让冬霁得到最好的——他理应得到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一切。
“遗嘱是什么意思?”
冬霁的声音冷了下来。
他说着说着,委屈起来,“你会很长寿,为什么要提前搞这些?”
蔺楚熙愣住,他看着冬霁气得眼睛瞪圆,他声线颤抖,“你会活到很老很老,九十岁!根本不需要这么早做公证。”
公证遗嘱在上流阶层并不是一件稀奇事。
冬霁清楚,他确实有点无理取闹了。
可他一看到这份公证内容,开始鼻酸,喉咙剧痛,立刻想到上一次任务里,蔺楚熙无比信赖地转移了所有资产到他名下……步骤不同,法律程序不同,可最终的结果雷同。
冬霁哀哀看他。
他的眼睫浓密漆黑,一双璨璨眼瞳里浸满了泪。
“你和蔺闻惜都会活到九十岁——对吧?它跟我承诺过的。”
冬霁还没有问过两个大人,他们上辈子经历了多少岁月,来到这个新的、重启的世界。
他对死亡有着本能的胆怯,望而生畏,不敢主动说,不敢主动碰。
蔺闻惜和蔺楚熙没有说起。
真相剖析,仅过几日。
他们还不到谈“冬霁死亡时的痛苦”,谈“他们活了多久”等深入话题。
蔺楚熙警铃大作。
他不安地挪动屁股,同样盘腿坐在地毯上的冬霁湿着一双眼看他,呜呜咽咽,像委屈的小动物。
“我……和蔺闻惜活了很久。”
蔺楚熙揉了一把脸,他尴尬地盯着地毯看,没说具体的岁数,只说,“你觉得我的心态年轻吗?应该不是百岁老人那种……朽迈、枯槁吧?”
这正是为什么,冬霁没能在最初发现蔺家兄弟俩的异样。
他们并不是老到自然死亡时,重来一次的。
某种意义上,这两个老练通达的成年人相当精明,他们掩饰得很好。再加上,冬霁经验不足,过于青涩,这才没能在最初发觉他们身上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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