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云离蓦然瞪大眼:喔……这张脸看上去好眼熟哦。
“这是……”
尘文简眸光闪烁,捏着布帛的手轻轻发颤,心绪剧烈波动,却分不清究竟是哪种情绪更多。
他心里分明已经有一个答案,却还是忍不住看向尘云离,想从他这儿得到确认。
可尘云离认出那张脸后,整只蝶都麻了——尴尬得头皮发麻。
他该怎么说?他能怎么说?
说这张脸曾经长在我身上,可惜我现在是原型你瞧不见。而且这幅小像既然能被我感应,就说明上面的人大概率就是你心中白月光……那个与我同名的云离的小像?
不行,再多想一个字,他都要脚趾抠地抠出一座松风学宫了。
“呃……”尘云离硬着头皮反问,“你觉得这是谁的小像?”
“我觉得……”
尘文简忽的一顿,目光意味深长地在他身上转了几圈:“上面的人像你。”
尘云离:“?”
他慌张地问:“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我在梦中见过你化作人形的模样,小像上的人与你面貌相似,只是着装较为朴素,发上衣上也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饰品。”尘文简语气含笑,也越发肯定。
“……我是蝴蝶,花哨一些怎么了?”尘云离叉起翅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弃吧,我在现实中变不出那副模样,没法儿给你确认!”
“现实中变不了,那就再入一次我的梦吧。”尘文简道,温柔又坚决,“黄粱造梦是你的天赋能力,别告诉我这也用不了。”
跟聪明人打交道真烦啊,他自己都不记得黄粱造梦这个天赋了,尘文简利用起来比他都熟。
好在他有张良计,尘云离有过墙梯,倘若躲不开“与白月光长相相同”这一点,他也自有辩解之法。
想着,尘云离旋身一转,银色浮尘自尘文简头顶洒下,一瞬将他带入梦中。
还是那个黑白交融的梦境空间,只是原本凌乱的墨迹变得整齐了一些,能看出线条变得有规律了,流动的频率与节奏也轻快不少。
梦里的雨停了,但脚下多了一条河,尘文简行舟而来,所过之处开满摇曳生姿的水墨荷花。
船停在尘云离身前,尘文简垂首望他,眼中惊起剧烈的波纹,平静的河面也开始水浪翻滚。
“你……”
尘云离踏着明镜般的水面,波光自他脚下一圈一圈地漾开。
他低头去看,水中映出的人一袭青衫,蓝绿色的细枝藤蔓缠绕在繁复的衣摆、袖口和衣襟处,交错着绞住一把长发垂在胸前。
精巧又华丽的饰品别在鬓边,贴着耳廓,流苏长短不一、高高低低地坠在旁侧,略微动一动,便折射出斑斓的光彩。
……系统给他设计的什么造型?
尘云离深吸一口气,尘文简的目光存在感强烈到令他无法忽视,只能主动迎上去。
“那幅小像……大概是‘云离’的吧。至于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夙先生随身携带的玉刀里,那你得等他醒了再问他。”
尘文简慢慢地问:“所以?”
“我诞生于与他有关的史料,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化形成他的模样,不足为奇。”尘云离叉腰扬头,理直气壮,“你认为呢?”
尘文简愣了许久,突然轻笑出声。
“呵……哈哈哈……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好,好一个自有安排。”
尘云离心虚地别开眼。
他真不是故意要骗人,只是白月光的故事大概率在下一个环节才开启,他现在也不清楚,总不能毫无证据就贸然认领吧?
尘云离正出神,身下的梦境空间猛地崩解消散,他变回了蝴蝶,尘文简也在他面前睁开了眼睛。
尘文简将小像塞回刀柄,把玉刀复原,放回原位。
“你……没事吧?”尘云离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神色。
“没事,我很高兴。”尘文简粲然一笑,确实满怀愉悦,不带半点勉强。
他朝尘云离摊开掌心:“今晚要委屈你陪我打地铺了,来,我们休息吧。”
尘云离犹豫着问:“真的没事?”
尘文简无奈,一把将他捞进掌心。
“睡觉。”
第079章 青简月光(八)
次日一早, 天刚蒙蒙亮,尘文简便出门为夙阑珊请大夫治伤。尘云离照旧留在屋里看护,蹲在碗沿喝蜂蜜水。
外面还在下雨, 今天是没花露喝的, 有蜂蜜也不错。
松风学宫的钟声响起时,雨势小了很多。尘文简的竹屋位于上山的必经之路, 尘云离坐在窗台上,可以听到赶考的学子们走过泥泞的山路的脚步声,以及雨水拍打伞面的轻响。
他想了想, 飞出院子, 扒在泉边一朵野花上,透过雨幕查看每个经过的学宫弟子。不多时,路桁的身影便出现在他视野里。
路桁没有打伞, 而是穿蓑衣, 戴斗笠,和另外几名同窗结伴而行。
他和平常没甚两样,甚至状态还要更好些, 说话时手舞足蹈,笑容满面,有种莫名的豁达自信。
他的一名同窗见状,忍不住问他:“路兄似乎并不紧张,想来对今日的考试胸有成竹?”
路桁哈哈一笑:“我的成绩你们都清楚, 再好也拿不到高名次。反正我只盼着不做吊车尾, 又何必紧张。”
“路兄好心态,这一点我们皆不如你。”
尘云离看着几人有说有笑地走过, 雨水落在身上黏腻腻的,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略显恶心。
尘文简是在学宫考试钟声敲响之后回来的, 同行的还有一位年轻大夫,是最近常在这一代问诊的女游医,名叫青轲。
青轲走南闯北见识广博,医术没得说,只略检查一下夙阑珊的伤口,就断定那是被重物多次撞击留下的创伤,所幸袭击他的人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每一击都敲到了不同的角度,而且都是落在颅骨上,严重,但并不致死。
起码救治及时的前提下不致死。
“头颅是人体要害之一,颅骨却又是人身上最坚硬的一块骨头,他也算命大,三次重击都没有击中致命之处。”青轲熟练地掏出针囊,“不过照袭击他的人的敲法,他的大脑会有严重的震荡伤,以及留下颅内瘀血,我先施针为他散去血瘀,先生还请在门外替我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好,有劳大夫了。”
尘文简依言退出房间,离开时右手不着痕迹地扫过桌面,尘云离抓住机会跳上去,和他一起离开房间。
一蝶一人站在檐下观雨,远山连绵,青黛如烟,近处风动苍竹,音色俱美。
房内窸窸窣窣的动静不停,隐约有药香散出。直至风止雨停,房门才再次打开。
“好了。”
青轲跨出门槛,转了转手腕,疲惫地长舒一口气:“他应该还要昏睡半日。接下来七天时间,我每天都会过来为他施一次针,药方也已写好,给你搁在桌子上了。”
尘文简拱手道谢:“多谢大夫。马上就是饭点了,大夫可要留下用饭?”
“好意心领,但是不必了。”青轲摆摆手,“正好雨停了,我要到另一位病人家里复诊,便不多留,告辞。”
尘文简将人送至门外:“慢走。”
青轲提着药箱脚步利索,三两步便走出了他的视野。
尘云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问:“诊金付了吗?”
“自然,所幸青轲大夫收费不高,恰好在我一个穷学生的负担范围之内。”尘文简笑着应道。
回到屋里,他拿起桌上的药方粗略浏览一遍,皱了皱眉,旋即无奈摇头:“这位大夫过于贴心了,开的大多是山中随处可见的药草,唯有一味药引需要到药铺里买,份量也不多,花不了多少钱。”
“你都说你是穷学生了,人家既要顾及伤者情况,又要考虑你荷包的状况,也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才斟酌出这么一份药方。”尘云离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医者仁心啊。”
上一篇:大佬谢绝当炮灰[快穿]
下一篇:惊!听说你们这退休发老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