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帆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比较内向,被同班一个男生欺负,季殊跟孟川知道后,直接进学校把那小胖子堵在教室里恐吓一顿。从那之后就再也没人欺负过季帆,除了这俩时而犯贱的哥。
季帆还是有点怕他俩的,因此被欺负了就只能找姐姐告状。他姐的威慑力可不是一星半点,小时候季殊跟孟川没少被她揍,以至于长大后见了她还是会犯怵。
吃饭的时候两人尽量减低存在感,但还是逃不过一顿念叨。
“小川再过个生日就三十了,小殊也是,该谈个对象了。”周露一边给他俩盛汤一边说。
季殊装听不见。
孟川则敷衍点头:“明天就谈。”
他爸看他一眼:“你找谁谈?”
“随便找一个谈,不然被你们念得耳根疼。”孟川说。
“不准随便。”他爸说,“跟你说认真的,少在这给我嬉皮笑脸。”
孟川无奈道:“我不谈你们非逼我谈,我说要谈你们又不让,多矛盾。”
季殊扑哧笑了一声。
两人迅速吃完饭,然后找了个借口溜了。
季殊开着车,孟川坐在副驾驶。
难得清闲的一个晚上,季殊说要去酒吧,孟川不太想去,说:“先送我回去。”
“你回去干嘛?”
“睡觉。”孟川说。
“睡觉?这才几点你就睡觉?”季殊打转方向盘,跑车嗡一声冲上马路,他降下一半车窗,明显兴奋起来,“孟大少爷,夜生活才刚开始,你能不能有点精神?当年通宵蹦迪你都没喊过困,现在怎么不行了?”
孟川的头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忍无可忍地把车窗升上去,没好气道:“你上一天班试试,你姐就不该让你这么闲。”
话音刚落,中控台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季殊歪头扫了一眼,惊道:“我靠,你乌鸦嘴啊。”
“回去吧嘉然。”温钟意坐在休息区,看着杨嘉然手里又多了两个手提袋。
杨嘉然还没逛够,兴致勃勃道:“你别在这坐着,跟我一块挑去。”
温钟意又被他拉进了一家鞋帽店,杨嘉然拿着鸭舌帽在他头上试来试去,成功把温钟意的头发弄得一团糟。
“你戴这个好看。”杨嘉然示意他看镜子,惊喜道,“太帅了吧。”
镜子里的温钟意戴着深蓝色的鸭舌帽,帽檐遮住了一半眉眼,这个颜色把他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淡色的唇角轻抿着,显得清冷不可靠近。
温钟意把帽子摘下来看了眼标价:“……算了。”
杨嘉然也看了眼,惊道:“他怎么不去抢?!”
帽子被原封不动地放回去,杨嘉然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给温钟意发过去,凑近他耳边嘀咕:“你去识图买个同款,肯定有便宜的。”
温钟意笑了笑:“你真聪明。”
两人又在商场里逛了二十分钟,杨嘉然终于逛够了,提着一堆袋子满载而归。
这是家濒临倒闭的商场,里面的东西大多便宜,当然也有不识时务的商家。温钟意只买了几件衣服,这几天降温,薄毛衣已经抵御不了风寒,需要换上厚衣服了。
电梯下到一楼,杨嘉然路过娃娃机的时候忍不住手痒,买了二十个游戏币,最后只抓出来一个很丑的兔子。
还是温钟意帮他抓的。
杨嘉然拎着兔子耳朵,不太喜欢的样子:“好丑啊。”
温钟意见他失落,说:“我再给你抓一个吧。”
“别了,费钱。”杨嘉然把兔子塞进袋子里,问温钟意,“你坐地铁回去吗?”
“嗯。”温钟意走到门口,把帘子撩起来,让他先出,“你呢?”
“我打车吧还是,不然赶不上宿舍楼门禁了。”杨嘉然撇撇嘴。
商场外面是宽阔的马路,地铁站在对面。
杨嘉然打车走了,温钟意目送车尾灯驶远后,走上天桥到了对面。
这一侧基本都是休闲娱乐场所,一家灯火辉煌的酒店巍峨矗立,明亮的灯光有些刺眼,与周围的昏暗仿佛是两个世界。
温钟意的手指被袋子勒得有些疼,他把东西换到另一只手,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见酒店门口出来几个人。
走在中间的是一个很明艳漂亮的女性,黑色长发披在肩头,穿着白色西装,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很清脆的响声。
她边走边跟身侧的男人交流,面带笑容:“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王总。”
“季总合作愉快。”
两人友好地握了下手,季颖目送男人上了车离开。
人一走,跟在她身后的季殊就装不去了,搭着孟川的肩道:“没啥事我俩也先走了啊。”
“这么晚了上哪去?”季颖瞥他一眼,问。
“那不能告诉你。”季殊说。
季颖毫不客气地伸手拧他一下,“敢去些不三不四的地方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季殊吃痛“嗷”了一声:“我没说要去!”
“姐,我不跟他去。”孟川适时浇油,“我回家。”
“还是小川让人省心。”季颖朝他笑笑,伸出手,搭着孟川的手臂迈下台阶。
季殊满脸怨气地跟在他俩身后,比起自家不学无术的弟弟,季颖明显更青睐孟川,不然她也不会特地把孟川叫来跟合作伙伴一起用餐。
温钟意离得远,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能看到孟川脸上的笑容,还有绅士体贴的举动。
浓郁的夜色包裹着他,温钟意站在树影中,寒凉的晚风把他的侧脸吹得有些白,垂在身侧的手指已经被勒到失去血色。
孟川为季颖打开车门,俯身跟她说了几句话,最后跟她挥手告别。
红色车尾灯很快驶远,季殊双手插在兜里,哼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她亲弟弟。”
孟川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说:“可别,消受不起。”
得亏季颖走了,不然听到这话估计会连他一块拧。
服务员把季殊的车开了过来,孟川打开副驾的车门,要坐进去的时候视线无意一瞥,身形顿了下。
前方的路面没有那么亮,看不太清什么,风吹掉了一片枯败的树叶,孟川的视线就随着那片树叶落在地上,地砖上原本静默的影子似乎微微动了下。
再眨眼,影子又一动不动,像是错觉。
季殊系上安全带,见他还杵在那,纳闷道:“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孟川收回视线坐进车里,看了眼后视镜。
季殊发动车子,眨着眼睛问他:“你真要回家吗?确定不跟我共享这么美好的夜晚吗?”
“不去,少跟我腻歪,赶紧送我回去。”孟川说。
等到跑车的轰鸣声逐渐消失,温钟意才回过神。
他从树干后走出来,掌心的勒痕触目惊心。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直到走进地铁站,松开手过安检的那一瞬,迟来的刺痛让他攥了下掌心。
尽管温钟意很不愿意回忆,但孟川和那个女人相处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下地铁后还有一段距离要走,温钟意心不在焉,快要进小区的时候一不留神被台阶绊了一下,好在他反应够快,一把撑住了一旁的树干。
陡然跳空的心脏安安稳稳落回胸腔,温钟意吐了口气,缓慢地站直身子。
粗粝的树干让手掌的痛更加钻心,温钟意借着路灯低头看了眼,已经出血了。
以前在战场上多重的伤都受过,现在仅仅是手心出了点血,温钟意的心里就烦躁得不行。
他回到家,没有去处理伤口,孤零零地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他在回想一些事情,不只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还有很久之前,孟川向他求婚时说的话。
是在最后一场战争结束后。
孟川与他并肩而立,站在一片废土之上,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鲜血混合的味道。
远处的火光染红天际,胜利的号角已响彻这片苍凉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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