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中带着探究和审视,温钟意别开视线,掩嘴轻咳一声。
“感冒了?”孟川很好心地给他倒了半杯热水,递过去,“喝口水润润。”说完又道,“你知道我失忆这四年发生了什么,对吗?”
他用的是问句,但语气很肯定。
温钟意拿起他递来的水,垂眼喝了两口。
他连句“谢谢”都没有,好像孟川给他递水是理所应当。
孟川微微挑眉。
温钟意喝完水,嗓子舒服不少,开口道:“我说了你可能不信。”
“你先说说看。”孟川把手里的餐具放下,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思索两秒后,温钟意说:“你穿越了。”
“……噗。”
孟川没忍住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什么很离谱的笑话。
在看到温钟意皱起眉头之后,孟川轻咳一声,佯装很感兴趣地问:“然后呢,我是穿越到了哪个朝代?”
“你应该是穿越到了其他星球,另一个平行世界。”温钟意说,“那里跟这里很不一样,首先性别划分就不一样,那里一共有六种性别。”
“…………”
孟川用一种“你在逗我”的表情看着他,又有点想笑,但憋住了:“你接着说。”
温钟意瞥他一眼,简单介绍了alpha,beta,omega的区别,然后说:“你是beta,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军队的,反正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演习场,我选择你加入了突击队,当时战乱刚刚爆发,到处都是战火和废土,你和我……算了。”
温钟意没说下去。
“嗯?然后呢?”孟川说,“怎么算了,我没听够呢。”
温钟意没好气地瞪他:“说了你又不信,浪费口舌。”
“不是,”孟川低头笑了两声,觉得温钟意不愧是爱看狗血小说的人,这种扯淡的事都能编出来。
他笑了好一会才止住,说:“又是穿越又是打仗,还六种性别,你是不是看小说看多了?不如这样,你先跟我说实话,然后我再听你编,怎么样?”
温钟意没理他,刀叉用力划在瓷盘上,发出刺耳的响。
孟川莫名觉得他此刻想切的应该不是牛肉,而是自己的脖子。
“我没骗你。”温钟意说。
孟川看着他神情淡漠的侧脸,思考片刻,很给面子地说:“行。”
温钟意抬眸看他一眼,视线触及到他强行压下的嘴角,脸色更不愉快了,说:“爱信不信。”
之后孟川又拐弯抹角地问了几个问题,企图从温钟意嘴里套出这四年的真相,奈何温钟意根本就不搭理他。
“好吧。”孟川叹了口气,面对眼前冷掉的食物没什么胃口,他再次打量温钟意,说:“你好像很介意我忘了你这件事。”
温钟意眸光一动,没说话。
他应该也吃饱了,放下刀叉,抽了张纸巾慢慢擦嘴。
孟川盯着他,没放过他任何一丝反应,试探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温钟意对上孟川的视线,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知道被孟川全心全意爱着的眼神是什么样子,也知道孟川怀疑一个人的时候会流露出怎样的目光。
温钟意没办法在这样满是审查、探究的视线里说出他们的关系。他说不出口。
那会显得他很难堪,也很可怜。
温钟意深吸一口气,满腔情绪沉淀下去,脸上仍保持着平静无波。
孟川见他一声不吭,进一步问:“朋友关系还是敌对关系?”
温钟意默然半晌,见孟川仍在盯着自己,抿了下嘴角说:“算是朋友。”
孟川了然点头,结合温钟意编的故事,他促狭地笑了下:“你还是我的领导?”
温钟意略抬下巴,没什么表情地“嗯”了声。
孟川笑了笑,觉得他这架势端得挺足,看上去还真像个领导。
不过他对温钟意的话仍持怀疑态度。他没那么傻,不至于毫无保留地相信一个陌生人。
孟川刚想再说点什么,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神情认真了些。
温钟意掰了半块板栗酥慢慢吃着,听不太懂孟川在说什么,应该是工作上的事。
看得出来,孟川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应该很高,属于有钱有势那一类。跟桑卡的孟川不太一样。
在桑卡,孟川虽然军功赫赫,军衔晋升得很快,但总归是比不过温钟意。
现在倒是反了过来。
孟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和果断,说:“好,我知道了,先给各部门发通知,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对温钟意说:“公司出了点急事,我得过去一趟,抱歉不能继续陪你吃饭了。”
温钟意没什么异议,点头说:“去吧。”
孟川一笑,抓起外套穿上,说:“本来想送你回去的,现在看来只能麻烦你自己打车了。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没有的话我去结账了。”
桌上的食物吃了多半,温钟意的手搭在腹部,看上去是吃得很饱。
孟川穿好衣服,扣上扣子,正要走,听见温钟意说:“等一下。”
“嗯?”
温钟意说:“再要两盘板栗酥,打包。”
他这么不见外,孟川倒是有些诧异,他弯了下嘴角,摁铃让服务员再加十盘板栗酥。
温钟意很满意:“你可以走了。”
“哦对了。”孟川刚走两步又折回来,“留个电话吧,方便联系。”
温钟意没拒绝,他掏出自己的破烂二手机,把孟川的手机号添加进去。
联系人变成了两个,一个杨嘉然,一个孟川。
“走了。”孟川跟他挥手再见,走出电梯后,给秘书拨了个电话。
“孟总。”秘书恭敬道,“您有什么吩咐?”
“去给我查个人。”
孟川边走边点上一支烟,在烟雾缭绕中眯了眯眼,说:“叫温钟意。”
-
两天后,杨嘉然拎着两兜炸串来找温钟意。
“这什么?”杨嘉然先是看到桌上整整齐齐摞着的塑料盒,然后惊奇地发现所有的盒子都贴着桌边右上角,棱角与桌角对齐,没有一丝偏差。他呆了一下说:“你强迫症啊?”
“没有吧。”温钟意给杨嘉然递了一副手套,说:“板栗酥,你尝尝。”
杨嘉然坐在他对面,尝了一块就没再吃,评价:“没滋没味,不如炸串。”
“……”
温钟意觉得他年纪这么小就丧失了对美食的鉴赏能力挺可惜,没跟他计较,只用一种“你没救了”的眼神看着他。
杨嘉然带来的炸串太油腻,温钟意没吃。他打开窗户,秋末料峭的冷风徐徐灌入,他深吸一口气,把翻涌上来的恶心强行压下去。
怀孕已经一个月了,温钟意还没有做过孕检。
这里的医院做检查必须要身份证件,他没有这个东西。
而且温钟意也意识到,在这个世界,能生孩子的只有女人。如果他怀孕的事被其他人发现,难保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纸巾吗?”杨嘉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温钟意看向窗外,头也不回道:“在抽屉里。”
杨嘉然拉开抽屉。
这张废旧化妆桌改装的桌子已经破败不堪,随着“嘎吱”一声,桌腿紧跟着晃了晃,杨嘉然眼疾手快地护着那一摞塑料盒,松了口气。
“你还要在这旅馆里住多久啊,要我说你就赶紧去补个护照,别在这破地方呆了,租房子住多好。”
杨嘉然一边念叨着,一边从里面拿出一包抽纸,随后目光扫到另一样东西。
他愣了下,拿起来翻了翻,里面居然有认真标注的笔迹。
“温钟意……”杨嘉然先看看手里的《孕事一本通》,再看看温钟意,脸上带着茫然和震惊:“你怎么还看这种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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