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非边走边问:“他们怎么打架的?”
明夷道:“呃……主子掐他,快把人掐死了,然后我情急之下喊了一声,他就去亲裴钰给他渡气儿,把裴钰给救回来了。”
弈非越听越奇怪,问道:“主子先动的手?”
“……是,是!是主子先动的手,不是这重要吗?!现在重要的是咱们去救他,你是不知道——”
明夷停下步,越说越激动,对着自己的脖子和手腕比划。
“这里,还有这里,都被锁给圈着,像圈囚犯一样,不对,像拴狗一样!然后,然后裴钰就来看他,俩人又吵起来,吵着吵着就说要上床,我他妈人还在场呢,我就赶紧跑出来了!”
明夷一口气把来龙去脉给解释清楚了,弈非听得脸上阴晴不定,看着上蹿下跳的明夷沉默了半晌,问道:
“那他们……现在是在上床吗?”
明夷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点了点头,道:“是吧,主子应该,没这么快……吧?”
弈非迟疑道:“那你确定,要这个时候去?”
明夷顿时惊道:“对啊!我他妈怎么没想到这个!万一咱们闯进去,他们正在做.爱怎么办,我可不想看见那个场面!”
“冷静,”弈非拍了拍明夷的后心,安抚道,“至少裴御史目前不会有什么动作,主子的安危应当没事,我们要做周密的计划。”
“好好好,冷静,冷静。”明夷掌心沉下,长舒一口气,“趁他们上床的时候,咱们想想办法。”
弈非道:“你慢慢说,还听到了什么?”
明夷回忆道:“还听到,他们聊什么前世今生,说上辈子怎么怎么了,还说到萧大帅,说萧大帅死了,这是什么话,咱们前几天还送她出城呢,估摸着是开玩笑的……”
听到这儿,弈非不但没疑惑,反而愁容更深,他抓过明夷的肩,紧张道:“不,不一定是玩笑,听我说明夷。”
“京州,要变天了。”
明夷跟着眉间蹙紧,道:“什么意思?”
弈非面色沉重:“你们这几日不在府上,裴御史将神机营的大半兵力全部都调去了外城,京州的风言风语不少,都传这是主子的意思。”
“什么?”明夷面露惊色,“他要做什么?”
“不少人说,主子这是……这是要反。”
在这一声里,天际白光烁动,一道疾电劈开了沉郁的黑云。
子时,骤雨大作。
靖台书院和东街玉坊的门同时被叩响了。
许观撑了把伞出来,将书院的大门细开了条缝,恭谨道:“书院这几日闭门,若是学生,可等白露之后再来。”
“也算是半个学生吧,”萧楚勉强地扯了个笑出来,朝他作礼道:“许才子,好久不见了。”
许观一听声音,立刻将门拉开了,见外头站着浑身潮湿的萧楚,赶忙将伞搁到他头顶,把人迎了进来。
“侯爷,”许观忙道,“屋里有炭火,我替您把衣服给晾着。”
“不用了,过会儿我就回府。”
萧楚摆了摆手,径直和许观往书院的茶室而去,临了门槛,萧楚在外边拧干衣服,甩了甩头发,这才踏进去。
他从东一长街走到西街的书院,半道上就下起雨来,一路被浇了个彻底。
许观替萧楚沏上热茶,又递了块巾帕过来。
见萧楚模样实在太狼狈,许观心中赧然,惭愧道:“今日仓促,没备上什么好茶,侯爷见谅。”
“怎么还这么见外,秋临,”萧楚散着头发,把巾帕一叠搁到头顶,随后磨了磨茶盖,微笑道,“也不麻烦你多久,我说几句话就走。”
许观于是在萧楚对过坐下了。
“侯爷请说。”
萧楚抿了口茶,说:“弈非应当来寻过你,说钱庄的事情。”
许观点头说:“是,他想借钱庄来买债,从豪绅手里把白银重新填进国库,不过办法粗糙了些,近日来我一直在同他协作。”
萧楚说:“我原本想着,只要拿掉了白樊楼,梅党的根基就能动,但白樊楼焚毁那夜,我才知道没这么容易。”
许观说:“侯爷不必担心,至少京州的财库正在慢慢挪动到您手里,我也会竭尽所能的。”
“这正是本侯今日来寻你的目的。”萧楚面色严肃起来,稍倾了身子,低沉道,“秋猎中,我已经拿到了三大营的兵符。”
许观面色微惊,说:“侯爷,您这是……”
“目下京州暗潮涌动,我只说一句。”
萧楚打断他,收敛起了方才的笑意。
“我要往蜀州去,这段时日,希望你能入主神武侯府。”
这是个相当大胆的决定,但也是极为谨慎的一步棋。
他将许观的姐姐许秋梧引荐给萧仇,一方面当然是看中秋梧的才能,想借机在雁军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用她来牵制许观。
许观是如今京州太学的文笔所向,也是他日稳定住京州局势的定海针,是萧楚必须要用的人。
许观思量得很快,他的面色转瞬就从惊愕转为了沉静,萧楚要造反这件事,虽然没同自己直接说明过,但他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些。
他沉默了半晌,说道:“侯爷的吩咐,我自然是要做的,正巧我也有一事要告知侯爷,不知侯爷可愿听个一二。”
萧楚拿起头顶那道巾帕,往发上揉了揉,笑着说:“本侯来寻你,自然是要管你讨些想法来的。”
“那我便直说了,”许观为人谦逊,见萧楚这般没架子,更是推心置腹,“侯爷知道,大祁唯一的皇嗣是皇妃裴婉之子,自天子遣散后宫以来,便常年在东宫闭门不出。”
“是,”萧楚颔首道,“连裴钰也没见过真容,宫中也有传闻说这皇子已经病死东宫了。”
“对,也不对。”许观说,“这位皇子的确不在东宫,应天子的旨意,他被暗中藏匿起来了,内廷便称,皇子已经病故。”
他顿了顿,又说:“但此事如今被内阁次辅裴广知晓了。”
萧楚拿下巾帕,心念一动。
恐怕这就是裴广的最后一步棋,他要找到这个皇嗣,扶持他登顶人极,如此一来朝中便再无分庭抗礼,而是裴氏一家独大。
屋外暴雨如注,一声闷雷乍响,惊灭了一盏烛火,室内顷刻就阴沉下几分。
“侯爷,天子的癔病愈发严重了。”
许观盯着萧楚的眼睛,意味深长道:“若您真的有决心改朝换代,就务必要解决掉这个皇嗣。”
他是和裴钰血脉相连的李氏独苗。
许观说得不无道理,他若想登九五之尊,李氏的血脉就必须要斩草除根,况且京州的“财”和“兵”两权如今皆已落入萧楚之手,得到或消灭所谓的“正统”,就是变革的最后一步。
“这皇子如今身在何处?”
“内廷的消息说,正在蜀州,”许观说,“论年岁,小皇子今年刚过十八,后腰上有一块胎记,侯爷可凭这个去寻人。”
萧楚没应答,转而问道:“秋临,我先前问过你,如若有朝一日我会与裴钰敌对,你会如何选。”
许观立刻搁置了茶盏,起身拱手道:“侯爷与家姐有提携之恩,救命之恩,无论如何,这份恩情在下都是要报答的。”
随后他迟疑了一下,这才继续开口:“容在下斗胆一问,您和御史大人是要……分席而坐了吗?”
萧楚也顿住了动作,眼神闪烁不定。
见萧楚不回话,许观心中了然,收起手,回身往书架上寻了份卷轴过来,双手呈递给了萧楚。
“侯爷,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这东西。”
萧楚诧异地接过来端详了会儿,这画轴被养护得很好,除了一些落灰外便看不出年代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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