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下意识瞥了眼站在秦嘉望身后的秦玉言,又看看英俊有为的韩重,看来这秦老爷子身体是真不好了,急着要给自己女儿找个靠山,打算跟韩家强强联手呢。
大家笑笑揭过这个话题,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倒是一旁的秦玉言看着韩重那张沉稳的脸庞凝了凝眉,她前些天确实听到方知意到处跟人说韩重和他身边的那个小明星闹掰了,小明星已经搬出了紫园的别墅,两人没再见过面。
但韩重刚才那句“秦伯伯”却又让她起疑,这场联姻本就是她求助于对方,他是不可能为了这场联姻放低姿态的,她更觉得他单单是为了那幅曹无约的真迹。
想到这里她偏头看向那画上的人,莫名觉得那画上人有点眼熟,尤其是侧着身一头高束长发随风扬起的样子。
不等她细想,那边韩重已经跟着她爸往收藏室走去,她下意识要跟上去,却忽然接到了安保那边的电话,说监控看到了可疑人影。
她表情变了变,吩咐了管家几句后连忙向安保那边赶过去。
韩重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抬手敲了敲左耳上的微型蓝牙耳机,轻声道,“秦玉言赶过去了,动作小心点。”
耳机那边传来荣安州散漫的声音,“放心,就算真抓到了她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倒是你,真要为那么幅画去卖身联姻啊?”
刚才那一番对话荣安州都通过耳机听见了,也很好奇那幅画里到底画了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行,有事敲三下。”
“嗯。”
电话挂断,韩重跟着秦嘉望往长廊走去,墙壁两边都是一个个简约素净的壁灯,上面挂着一张张裱好的照片,从一开始的彩色高清照片到黑白照片,再往前就是油画水粉、炭笔素描,以及画工精湛的工笔画,都栩栩如生。
“这些都是我秦家的历代先祖。”
大厅外的喧闹声逐渐远去,幽静的长廊中除了拐杖敲地的蹒跚脚步声中响起秦嘉望苍老的声音。
韩重本以为秦嘉望这样喜欢古董字画的人会在墙上挂名家字画,没想到会挂着秦家历代家主的自画像,而且仔细看去,每张照片和画像的右下角都标着时间,跨度从最近的五十年前一直到一千多年前。
一千多年前……
他脚步忽地一顿,驻足在这幅布满风霜痕迹的古旧画像上,这是一幅颇精细的画像,画上人身披重甲,高大魁梧,一双吊梢眉十分符合近代演义小说里的武将标准,他腰间那把长刀更是被特意摆放在身前,应该是什么荣誉的象征。
然而吸引韩重的却不是画上人的相貌,而是右下角的时间:大周天许八年。
“他是秦家第一代先祖,官拜一品骠骑将军,天子近卫,那把剑是拜将时昭武帝所赐。”秦嘉望浑厚的声音里透着几分难以掩饰的自豪。
韩重看着画上的人莫名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身后那些画像,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些画像上的人物生平时间跨度很统一,甚至是一模一样,都只活了五十五岁,无一例外。
他觉出了几分诡异,偏头看向秦嘉望,却见对方那双浑浊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微不可查地往后退了一步,同时说道,“收藏室看起来有点远,或许可以等一等我弟,他脾气不好,找不到我,会闹翻天的。”
秦嘉望像是听不到他的话一样,依旧直直望着他,声音也透着几分虚无缥缈,“从他开始,秦家人都活不过五十五,因为当年他死的时候也只有五十五,世世代代,无一善终,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韩重开口,他就自顾自说道,“因为诅咒。”
韩重长眸微眯,往后退了几步,“看来今天不太适合赏画,告辞。”
说完他转身就走,下一刻就听身后喊了句,“慢着。”
下一刻走廊两边尽头就冒出来十来个穿黑衣的保镖,将两边的路都堵死,韩重却依旧大步向前走去,只是右手已经摸上后腰,那里鼓起一块,是个有棱有角的硬物。
“你不想知道姜鹤归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
韩重拿枪的手一顿,停在那里,而后突然转身拔枪指向走廊中间的秦嘉望,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走廊里。
“带我去收藏室。”
第170章 乌鸦
“嘎——嘎——”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嘶哑的鸟叫声,荣安州透过长廊的窗户往外看去,恰好看见一只漆黑的乌鸦扑棱着翅膀从夜色里飞出来,落在他跟前的窗台上。
这只乌鸦大的很,足有一只小猫大,一身纯黑羽毛在月光下折射出斑斓的色彩,黑色的小圆眼睛像两颗黑宝石,倒映着他的身影。
荣安州有点好奇这个天气怎么还会有乌鸦出现,难道是秦家养的?
“嗒!”
他朝乌鸦弹了下舌,乌鸦歪了下头,飞快掀了下眼皮,然后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傻鸟。”
荣安州嘲了句,而后继续踱步在跟前这条幽静的长廊上。
长廊两侧的墙上挂满了人的照片和画像,甚至还有黑白的,还有西方的油画,再往前还有卷轴画,上面画了个穿铠甲的将军,手扶着腰间宝剑,目似鹰隼,十分威武。
荣安州在这幅画前多看了几秒,不知是不是走廊壁灯接触不良,他总觉得眼前的画看得不大清楚,模模糊糊的。
不过他对艺术不感兴趣,他的目标是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整个秦家只有这扇门从外面看不到窗户。
收藏室?
他看着眼前紧锁的房门,试着伸手拧了下把手,居然动了,这时他身后忽然传来冷冷的一声,“荣先生是迷路了吗?”
荣安州手上动作一滞,而后缓缓转过身去,那张桀骜不驯的脸在看到秦玉言身后那一队黑压压的保安后瞬间扬起灿烂的笑容。
“啊,是未来表嫂啊,你家洗手间好难找~”
“……”
秦玉言对身后安保队长下令,“送荣先生去洗手间。”
荣安州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不用不用,我自己多找找就行,秦家挺好看的,表嫂应该不介意吧?”
“我既然是主人,没有不陪客的道理。”秦玉言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他跟前,厚厚的地毯寂静无声。
“好啊。”
荣安州一边笑着回道一边放下双手,下一秒突然转身拧开房门把手往里面冲去。
秦玉言双眼圆睁,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当着自己面闯入房间,当即一把抓住他外套,想将人拉住,然而她哪是荣安州这个兵痞的对手,愣是被连着一起拽进了房间。
“肖飞——”
她惊怒之下只来得及喊一声安保队长的名字,下一秒就便被荣安州捂着嘴带进了房里,反手锁上了门。
她见挣扎无用,索性靠在荣安州怀里抬头冷冷睨着他。
荣安州一边松开她一边笑着解释道,“我不喜欢那么多人陪着,有表嫂你一个人就好。”
“这是家父的收藏室,没什么好看的。”
“那倒不——”
后半句戛然而止,片刻后玩笑的语气难得认真起来,“嫂子,你确定这是你爹的收藏室,而不是你小时候玩的……迷宫?”
秦玉言皱眉转头看去,口中要问的话一瞬间僵在喉间。
眼前是一条宽阔幽静的走廊,走廊两旁的墙上挂着一幅幅的画像和照片,壁灯明亮的光线将走廊照得通亮,和他们刚才走过的那条长廊一模一样。
……
空旷昏暗的收藏室内,一幅灰扑扑的古画静静挂在墙上,画上还是之前在客厅看到的那个长发华服的俊美男子,唯一不同的是,这幅画上的人几乎和姜无一模一样。
无论是眉眼间的淡漠,还是仰头的角度,站立的姿势,衣摆被风掀起的弧度,都是姜无的模样,他就这样站在这间昏暗的房间里,熠熠生辉,像是隔着无法触摸的遥远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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