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眼前只剩下黑暗。
…………
呼——
呼————
耳边有风声吹过。
伊野颤动着眼皮醒来,可这次眼前的不是黑暗,而是一片盛大明媚的阳光明。过于刺目的光芒让他不得不重新闭上眼睛,很久之后才逐渐适应。
他坐起来,看向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黄水仙花海里。花海的边缘有一道分明的界限,这道界限外是荒凉的枯地,寸草不生,但界限内却种满了鲜花,随处可见蓝色蝴蝶振动着翅膀。
“这里是……”
伊野踉跄站起来,看清楚四周和头顶,恍然明白过来。
——这是荒城里的一座温室花园。
可他好像没见过哪个星球是长这样的。难道他的方法错了了?
伊野在花海里到处走,想要找找线索,但这块地方除了黄水仙什么都没有,比自己以前的裤兜子还要干净。他走得有些疲惫了,停下来休息。
这时候突然又一阵风刮起来,漫天的黄水仙花瓣飘荡,如同一场花雨。他掩住双目,再次睁眼时,隐约看到前面有个身影站着。
那是名很高大的男人,戴着纯白色的面具把整张脸遮住。
伊野眯眼走过去,快到四五米的距离时,那人开口:“别再过来了,你的味道令人感到恶心。”
“……你是?”
“一枪射中我胸膛的是你,现在认不出我的,也是你。”男人指了指自己的右胸口,“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
伊野站直身体,面色冷下去:“是你。”
那只银白虫族。
第175章
“你该高兴点。能见到我,这证明你费尽心思想要寻找虫母不是没有效果,”他张开手向两侧,“至少你来到了这里。”
“这是哪儿?”
“你在指望你的敌人告诉你答案吗?”男人温柔的笑声冰凉刺骨,“伊野,别和你的敌人撒娇,这会让我觉得你很恶心。”
“……”伊野厌恶地皱眉,“那倒是最好,你被恶心死的话还能省我不少力气。”他看向四周,“拥有种植黄水仙的温室花园,帝国应该很快就能锁定目标。那只虫母看起来可怕但听说不堪一击,看来,你没有多少能笑的时候了。”
“是吗。”
虫族丝毫没有被威胁的感觉,反而格外泰然。伊野对他这种不合常理的姿态感到有些疑惑,接着听到他反问:“伊野,你真的认不出这里吗。”
这里是……
伊野看向四周,但附近除了这个温室外,没有任何标志性的建筑。
“哦对,”虫族想起什么,恍然,“我忘记了,你还没见过种满黄水仙的这座星球。看来被先驱军团的人从海盗团里带走时,他们都没来得及让你多看一眼这里。”
伊野微微睁大眼,一股极其强烈的不祥预兆从心里涌起。
“我提示的还不够明显吗?”虫族抬手摘过一朵黄水仙,在手里捏碎飘落,“伊野,这里……是启星啊。”
启星……启星?!
“你胡说!”
伊野声嘶力竭地怒喝,身体剧烈颤动着。怎么可能…虫母怎么可能会在启星!他在这里那么多年,如果这里有虫母为什么会完全没人知道!
“你只是想故意用这件事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虫族没说话,漠然地望着他,那双银色的眼珠里流露出森森的冷然。他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言语来让伊野相信这件事,他很聪明,当然能想到原因。虫族的巢穴必然深居底下,启星多年来因为气候环境恶劣,又位于偏远星系,所以没有任何人会想到来这里找虫母,他们只会觉得,虫族一定藏在梦域那样危险莫测的地域内。
“伊野,启星有很多对你而言重要的东西吧。守卫镇,你的邻里乡亲……你可以在梦醒之后派人赶过来,但我完全有时间在你赶到之前把这一切都毁掉,你的所有东西…包括,你的家。”
伊野双目赤红,呼吸发抖:“疯……子,你觉得这些能威胁到我?”
“换成元老院的其他人自然不可以,我和那群家伙周旋过六年,他们没有一个会为了家乡牺牲自己。但你不一样,我最了解的恰恰就是你,重情重义,把朋友和家人看得比自己重要,永远走在牺牲的第一条路上。所以为了启星做出一点牺牲,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他似乎想要走近青年,刚跨出两步却莫名又停住,将手背到身后握紧,语气自然道:“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拯救家乡的机会。”
“机会……哈…”伊野仰起头露出冷白的脸,听到他这句话只觉得幽默,“我还没有蠢到会相信敌人,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虫母那具破烂的身体,应该撑不了多久了吧。”
虫族沉眉不语。
“蓝花星的时候,你说我很适合当载体,看来……是你们现任的虫母要死了,但虫族内部又找不到能够承接它成为虫母的人,所以打上了我的主意。虫母一死,虫族自然会灭亡,你难道以为…我会帮敌人繁衍生息?”
“虫族是会灭亡,可那之前先死的会是帝国所有人。”男人语气阴沉,“伊野,我希望你考虑清楚。我只给你一天时间,一天后,你独自来这里见我。我不仅可以放过启星人,还可以把治疗白川的解毒剂给你。很多人发疯都想成为虫族的一员,他们不惜毁掉自己的亲人和血脉,只为能够获得轮回的生命,但你不需要像他们那样经历异化的丑陋过程。”
“成为虫族对你没有坏处,你可以活得更久,甚至可以亲手将那些把你推到前线送死的帝国人毁灭。这不好吗?他们有对你做过任何一件好事?根本没有,帝国人骨子里只有极端的卑劣、自私、残忍,他们没有一点值得你付出性命。可虫族不一样,只要你属于我们,所有虫族都会成为你忠心耿耿的附庸。”
“虫族的忠诚,是宇宙间没有任何东西能撼动的存在。”
虫族的忠诚?
听起来真是可惧又可笑的东西。
“就算虫母是我,你也会忠诚我?”
“……是。”男人点头。
伊野没作声,他努力站直身体,一步一步,走近虫族。
虫族本能地试图后退,却强迫自己停在原地,只是控在背后的手青筋可怕得根根凸起。
青年的腺体里散发出的信息素,是对于Alpha而言致命的催情药,但在虫族的大脑里却是痛苦到极点的折磨。虫族一生只忠诚虫母,只爱虫母,无论虫母是什么样的形态,无论虫母会因为濒死而变成多么丑陋的模样,虫族的心脏都只会为虫母而加速跳动。
他们这样的种族,从出生,到死亡,都只为虫母而奉献。
可现在的伊野仍旧只是人类。
如今的他已经摆脱了裴德的身份,也摆脱了那个愚蠢的人设。扮演裴德的时候,他要尽可能对伊野表现得温柔和善,对他好是作为“裴德”这个假面的合理行为。
但他现在不是裴德了。
在伊野还没有成为虫母前,他们是彻彻底底的敌人。他不该对伊野的动作产生任何心理波动,任何一点犹豫和迟疑,都是对虫母乃至整个虫族不可饶恕的背叛。
可是……
当他看着青年缓慢朝自己走近,一步,又一步,那些被风吹动的墨黑长发,就像一根根能将心脏贯穿缠死的丝线。剧烈的疼和疯狂的背叛感让他一时间有些不能呼吸,面具后的脸绷紧到扭曲,藏在背后的手几乎硬生生要把自己的指骨拧断。
“不要再过来了。”声音喑哑低沉,透露出强烈的厌恶,“你的味道…令人作呕。”
伊野充耳不闻。
他的腺体在梦中依然阵痛不断,但那不重要。他只知道他要扒下这只虫族的面具,等离开这里,亲手将这个幕后凶手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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