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娱乐圈之男神有毒(114)

    于是，当《千阙》第45集开播的时候，方正传媒的数据监测部门看着实时收集的数据信息，简直要怀疑自己眼睛花了：

    “6.2了！才开始就有这么高？！”

    “我的天，照这么下来，大结局该不会突破全剧最高收视吧？”

    “结局有个突高也是正常的，毕竟最后一集……”

    “但到这一集了，基本上大牌明星的角色要死的都死光了。祁影帝的角色不说了，早就没了，到这儿，男二男三男四男五全挂，女二女三全灭……啧啧啧，你说关导这是怎么想的呢？越到后来‘星味儿’越淡，撑到这儿的只剩下莫一笑和徐影后了……”

    “也亏得是影帝的投资、关导的作品，不然可能这么玩都没人敢花这么大价钱买。”

    某个技术小哥说了一句，同事们都忍不住心有戚戚地点头。

    可不是？

    这年头，虽然很多制作精良的剧作名声好，但就是不涨收视啊。想要收视？怎么着也得请几个大牌明星吧？

    要是换了别的剧组，能请来祁影帝，那可不是让他能多演一秒钟是一秒钟吗？这部剧倒好，明明是影帝自己的投资，他有大把心力可以注入，导演偏偏特立独行，一路死人……

    皇帝故意设计让将军怀疑摄政王（一杀），然后弄死将军嫁祸摄政王，诛摄政王（二杀），下嫁的公主悬梁自尽（三杀）。爱慕摄政王的宠妃因摄政王之死仇恨皇帝，与皇帝政敌合作里通外国，同时对皇帝百般挑拨，让皇帝疑心皇后和外戚，皇帝关押了小舅子，小舅子一介文弱书生，扛不住牢房阴冷，死了（四杀）。国家定海神针一般的摄政王死了，统御千军万马的将军没了，外敌虎视眈眈，进攻。蛊惑皇帝使计同时弄（neng）死摄政王和将军的济王上战场，结果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死了（五杀）。

    现在到了大结局，神特喵的主要人物就活着俩！一个皇帝，一个皇后！——哦，这集结束之后就死没了。

    皇帝在城破之日拔剑自刎；皇后一身只有封后大典、祭日才穿的朝服，端端正正坐在她的宝座上吞金自杀，留下这个国家面临虎狼之敌、洪水滔天。

    这其实是个让人很憋屈的故事，皇帝让人也觉得很讨厌：为了弄权，妹妹可以牺牲，大局可以不顾。疏远了让他“忍”的老帝师，听信济王谗言，采用不光明而且后患无穷的手段害死了将军和摄政王。而最后，因为他亲手毁去了这个国家一文一武两道屏障，他国再无顾忌，终致国家倾覆。

    这样的剧情，这样的主角，其实是很不讨喜的。

    包括方正传媒，在购买播放权的时候，想的也更多是赚个名声和奖项，顺带消费一下祁影帝的人气，本身对于这个剧的受欢迎程度是不看好的。

    但谁能想到呢？

    这样一部剧情不讨喜又制作昂贵的权谋古装剧，竟然一路高开高走，数据好得不像话。

    即便是祁景言饰演的摄政王死了，都只是造成了收视短暂的回落，最后还是一路稳中有升，保持在5以上的惊艳水平——哦，对了，对别的剧，5就是惊艳了，但对于《千阙》，到了后期，全剧平均数都是5.3了，这个数字只能让人麻木了。

    而这一集结局，更是了不得。一开始就是6.2起跳，技术小哥们多少年没有看到过这样嚣张的数字了，简直呼吸都要不稳了。又是担心这是昙花一现、空欢喜一场，又在心里暗暗期盼着涨啊，涨啊，最后完美收官——比看着自己买的股票还患得患失呢。

    观众们比起他们，就没那么多幺蛾子了。

    他们已经陷入了激烈的讨论和感叹当中，完全陷在剧情里，无暇关注其他。

    “敌军已经达到京.城城门，皇帝居然不调九城司马过去拦一下？”

    “别说调兵了，他干脆坐在那儿写写画画了——不过话说，都达到这儿了，拦也没用了。”

    “不知道他是逃还是自杀或者被俘啊？”

    “我觉得会是自杀，皇帝虽然从小就开始学着弄权，但你们别忘了他当年还莽撞的时候跑到摄政王府邸，摄政王威胁杀他，他说‘要动手就赶快’，血性与骨气都还是有的。”

    “我倒觉得会逃跑。你也说了那是当年，这么多年权力的腐蚀，他早就不是当初的小皇帝了。我觉得这部剧呈现的就是一个少年在权力的道路上逐渐迷失的过程——这是皇帝个人的那条剧情线，而大的剧情线是国家一步步走向衰败，这两个是相辅相成的。”

    “对啊，所以最后国家覆亡，皇帝身死，这才是合理的结局，是大的世界和小的世界相互照应，最后归而为一。这样的命运是一致的。”

    伴随着网友们激烈的探讨，皇帝嗓音粗嘎地将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赶到了殿外。

    整座大殿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龙椅看上去还是那么高不可攀，雕梁画栋依旧是美轮美奂，但光影的效果已经将衰败的气氛表露无遗。

    皇帝在殿里踱步，翻来覆去，脸上时笑时哭。镜头跟着他动，拉近又拉远。

    他似乎在哭，却无泪；似乎在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一幕其实很无趣，因为没有台词，没有对手戏，就只是这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殿里走着。

    却没有什么网友分神去写评论。

    不是因为被无聊得干脆换台离开了，而是一个个都近乎屏息地凝视着哪个人。他的影子被拖得很长，袍袖宽大，那唯我独尊的明黄下，却让人发现，原来他竟已经很瘦了，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他脸上的表情变幻着，合着光影一同变幻不定。

    那些肌肉的变动和睫毛的颤动之间，能叫你分辨出痛苦、哀嚎、狰狞、不甘、怯懦、痛恨……但那些最终都归于沉寂，死一样的沉寂。

    这短暂而又漫长的镜头里，他的表情仿佛带着吸铁石一样牢牢地吸着你的眼睛，让你从胸臆间感到悲凉，感到痛苦，也感动沉重。似乎有那么一刻，观众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何为“共情”。

    你看着他，你就能明白他。

    然而这样的时刻很短。因为镜头里的皇帝表现出来的情绪太过深沉而层次丰富，他很快停止了无意义的踱步，急促地转身——袍角都因此飞了起来，而这个动作也一下子唤回了观众的神智——走到龙椅后面去，抓出了一把略染锈色的剑。

    他慢慢将之拔出。

    “朕……无颜见祖宗啊……”

    那把剑伴随着一线微闪的寒光没入胸口。

    鲜血的颜色喷涌出啦，浸透了明黄的锦缎，也喷溅在青砖的地上，渲染出妖孽一般美丽的荼蘼景象。

    那血迹缓缓晕染开来。

    镜头慢慢拉黑，似乎是皇帝逐渐阖上的眼睛。

    ——而远远的，背景音里，响起了金戈铁马的喊杀声。先是一点点渐强，然后渐弱，最后融化在慢慢跌宕而起的主题曲当中。

    当行楷的金色“全剧终”映上屏幕，人们才一个恍然，意识到这个故事已经在最高.潮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剧情讨论群里也在片刻的岑寂之后重新热闹起来。

    “果然还是死了啊。”

    “感觉心里闷闷的……”

    “已经哭完了一包纸巾，正在向第二包进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呜呜呜呜呜……”

    “哭得直打嗝，现在老妈在帮我顺气。囧。”

    “关导的手法是越来越好了，最后的情景交叠，还有宫殿内外的对比，都用得火候刚好。手法虽老，但效果棒才是第一位。”

    “……”

    也有新加进来的、很多都是看了《预备家庭》才来看这部剧的观众，不解或者有些失望地问：

    “冲着莫一笑来的，真人秀综艺里头不是很好看很温柔的一个小哥儿吗？怎么剧里看着这么孱弱阴鸷？虽然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就觉得感觉不到美了。”

    “感觉不到美+1，但是又莫名其妙特别地心疼他。看他疯子一样大笑的时候，明明一点也不好看，我也没看之前几集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就是舍不得换台，我是不是中毒了？”

    这样的疑问有不少，当他们被提出来的时候，认认真真追剧的剧粉才恍然发觉，真的，这一部戏里，颜值最亮眼——甚至能把徐影后和齐彤比下去的“男.色”莫一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随着剧情的进展，让人注意不到他的容貌了。当你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不会意识到这是个多好看的演员，而是第一刻被他周身的气息攫住了。

    帝王威仪，亡国败象，两种似乎判然相别的气息同时笼罩在他的身上。

    他俊美凌然，说一不二，又阴鸷多疑，仿佛神经质。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这个少年颊上带着婴儿肥，虽然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鲁莽稚气，但一颦一笑皆天然，看过去都是能让人会心一笑的美貌少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一步一步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衣服还是帝王服饰，妆容有一些改变，但也仅仅是一些。然而，他整个人的感觉都已经不一样了。你不会再觉得他是个少年，不会再意识到他的年纪或者姿仪。你看到他，就本能地知道他是一个皇帝，野心勃勃但是又压抑。

    可是你无法讨厌他。因为他孱弱，从一片险象环生中杀出一条血路，将权力一步步收拢到手中，熬干了每一滴心血，这才敢于酣睡而不担心被人如提线木偶般摆布。他变得冷血阴险，可那些怅然若失的神情又让人非但恨不起来，还会觉得心疼。

    直到结局，当新的观众们惊讶地提出种种问题的时候，那些一集一集看下来的观众才意识到——这个皇帝，和开头相比，竟然变了这么多。

    很多时候观众对于演技是说不出一二三四的，他们能感到某个演员演技糟糕——比如说直着脖子干嚎、面瘫脸没表情什么的，但是对于好的演员，却不太明白对方的表现手法演戏节奏。

    放到《千阙》里，观众们大多时候根本没有关注莫一笑的演技。如果不是因为《预备家庭》新加进来的观众提，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说“啊，他好厉害，四十多集的功夫就活生生演出了皇帝的成长”，而只是完全融入了剧情，跟着剧情的发展在走。

    但当这些人提出来的时候，他们就突然发现，原来这个演员的演技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