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131)
——万岁爷,您刚才自个儿在这屋里头抱怨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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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胤祺的软磨硬泡下,这娶福晋的事儿总算是被搁置了下来,可阿哥们开府的事却是耽搁不得的。秋狝回来就开始热热闹闹的准备建府分佐领拨银子,七月初九的那一日正式出宫,大阿哥、三阿哥升多罗郡王,四阿哥五阿哥封多罗贝勒,预备着等这府邸一建好,就要各自开府领事了。
胤祺其实没怎么多留意这件事儿——对他来说封贝勒出宫都是迟早的,不过是为了出去的一个名头罢了,至于住在哪儿、分多少佐领,倒是懒得太多操心。他这些日子的精力除了盯着太子,大多都分到了八旗火器营的建设上头。
自打从噶尔丹那儿套出了话,胤祺就始终没撂下过这个心思,撺掇着自家皇阿玛兵压尼布楚,又领着理藩院那一群大臣们跟俄国的使臣纠缠了小半个月,揪着沙皇暗中支援噶尔丹的小辫子不放,硬生生讹来了五千条新式火.枪和十门火炮,又回忆着当年演特种兵的时候那些个惨绝人寰的训练方式,不容置疑地给定下了一套非人的章程,就这么开始了自个儿短暂的教官生涯。
给他打下手的是佟国纲,这位性子耿直的大将军对准格尔部的洋枪怨念颇深,二话不说地鼎力支持着这位小阿哥折腾。胤祺起先还有些担忧自个儿的章程配上佟国纲的铁腕方针会不会把丰台大营给逼得哗变,小心翼翼地跟着自家皇阿玛旁敲侧击地问了了两次,才如遭雷击地知道了这火器营的八旗子弟竟都是从自个儿被分下来的那几番佐领里头挑出来的。
因着胤祺到了也没肯要正白旗,康熙索性就直接从他外祖家那儿把三番镶黄旗的佐领拨给了他,就算胤祺再不上心,对着这事儿也是多少有个印象的。如今居然发现被自己魔鬼训练的就是当初被他们爹妈殷殷切切托付在外祖父手里头,又被外祖父殷殷切切托付给自个儿的那一群人,一时只觉着自个儿在镶黄旗里头的形象只怕已经成了个残忍狡诈令人发指的笑面虎,郁闷地几乎一头撞在丰台大营的营门上,也再没什么心思耍教官的威风,匆匆领了个差事就直奔江南去了。
四阿哥胤禛八月十二大婚,迎娶的是乌拉那拉氏的嫡女,内大臣费扬古的千金,正黄旗出身,据说性子也是极温和贤淑的,是一门实打实顶好的亲事。都知道这是位年纪轻轻就伴过驾主过事儿的阿哥,又刚封了贝勒,下头也没有敢不尽心的,刚住进没多久的四贝勒府被一片大红色布置得喜气洋洋,前来贺喜的人水流似的不断,这亲还没结,倒是收了满满一院子的贺礼。
胤祺在江南赶不回来,贺礼却是提前三日便派人送到了的,规规矩矩的按着礼数送满了五抬,任谁都挑不出半点儿错处。收着贺礼的那一日,胤禛在外头静静站了一夜,天刚明时才回了屋子,净面更衣出了门,神态自若地迎来送往操办事宜,看不出哪怕一点儿的异样,只有夜里伺候的几个仆人丫鬟知道,四爷书房里头的那盏灯,每一宿都是亮到深夜才熄的。
大婚前的那一宿,胤禛照例读了一夜的书,至天将明才略略歇息了片刻,便由下人紧张地围着收拾打扮。他于这些事一向不过心,只是坐着任他们摆弄,偶尔轻轻抚上为了穿喜服而退得空荡荡的右腕,眼中便闪过些许怔忡的茫然。眼见着就要到出门迎亲的时候了,撑起身子正要吩咐,目光却忽然定在原本空无一人的院角,呼吸便隐隐急促起来。
贪狼快步走过来,将一个玉质的茶壶双手呈给他。胤禛却像是全然不曾留意到他的动作似的,只是紧紧地盯着他,嗓音竟显得有些喑哑:“五弟……他人呢?”
“主子人在江南,实在赶不回来,命臣将此物与四贝勒提神,还说——叫四贝勒一定好好儿的,主子回了京一定最先过来……”
胤禛的目光这才缓缓移到那精致的玉壶上头,迟疑着捧在手里,掂着分量里头竟当真是装了东西的。试探着抿了一口,有冰凉甘甜的味道在唇齿间绽开,茶香怡人,却又仿佛带着淡淡的香甜奶香,竟叫他恍惚想起儿时在灵堂前的那一颗琥珀牛乳糖,柔和的甜意冲淡了一切的苦涩,也叫那个原本冰冷灰暗的世界,头一次照进了温暖明亮得叫人忍不住落泪的阳光。
那个仍带着稚气的柔弱身影仿佛就还在眼前——究竟是什么时候,他们竟都不知不觉得长到了这么大了呢?
“代我谢谢他,叫他也要平安,要多注意身子,莫要太辛劳了……”
努力地勾起唇角,眸光一寸寸柔和下来,投在未知的某处角落,神色温然纵容一如往昔。
——凡是你想要的。
缓缓地挺直身子,向府外走去,去迎娶那一个钦定了的福晋,去走他必须要走的路。
——四哥都一定会做到。
街角的树荫下,月白色衣衫的少年释然一笑,翻身上马,朝着与迎亲的队伍反向的官道疾驰而去。
一声清越的鹰啼和着马嘶,在秋日的微风中悠悠散开,再寻不到半点儿的踪迹。
☆、第121章 回京
康熙四十二年三月,恒郡王府。
听说自家爷可算是舍得打下头回来了,郡王府上上下下的一早儿就都忙活了起来。虽说平日也是尽心操持,可这爷好容易回来一趟,自然是洒扫的把地扫得恨不得锃亮反光,收拾的把屋子收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连厨房都热热闹闹地张罗着,摩拳擦掌地说是一定要好好儿的煮一碗接风面才成。
外头守着的小侍从兴奋地回来报信儿说是爷已到了街口,一群人忙拾掇好了手头的东西,站在院子里头规规矩矩地候着。清亮的马嘶打街口远远地传了过来,这是条净街,平日里绝没有人敢随意纵马的,今儿却见着一匹雪色骏马大摇大摆地一路溜达过来。马背上是个儒雅俊秀的青年,眉眼清隽柔和,仿佛天生便含着三分笑意,身量高挑挺拔,虽显清瘦,却不见半分的羸弱疲态,叫人看了便觉眼前一亮,只觉着没来由的便想要与之亲近交好。
他身后差出半个马身的位置,稳稳地坠着一匹通体墨色的骏马,上头的青年也是一身的墨色锦衣,剑眉星目气息沉稳,身侧配了一柄玄铁的长剑。两人一路到了王府门口,自有人早将门敞开了候着,也不用停马,径直进了前头的三进,过了白玉拱门才下了马,早有人候着将马牵去喂水。府内虽仆从甚多,却井井有条丝毫不乱,显然是得有着那极懂治家之人操持方能给整治出来的。
“贪狼,你这妹子倒是本事——前年我还发愁咱俩都出去了没人管呢,这可不是给管得井井有条的?”
胤祺一路赶得有些热了,随手脱了披风抖了抖,冲着身后的青年轻笑了一句。贪狼笑着应了一声,将那一领披风接过来仔细叠好,又冲着下头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倒了盏凉茶给他:“主子看得上她,是她的福分,自然是得比自个儿家里头还尽心的。”
“诶诶,人家可是有妇之夫,别说得跟我强抢了民女似的。”
胤祺摇摇头笑了一句,接过凉茶一饮而尽,却又觉着不解渴,索性直接连着壶抱过来,一气儿灌了半壶下去才总算舒了口气:“我算是发现了,每回皇阿玛给我选的地儿都得绕最远的路,这可真是逼着我纵马招摇过市……”
当年住在老祖宗那儿的时候,他要去一趟尚书房都得走大半个时辰,后来可算是搬进了畅春园,分的那个园子要去清溪书屋恨不得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每回走一趟都觉着像是横穿了个原始森林,如今这恒郡王府更是直接给他放在了什刹海边儿上,虽说这地儿实在是不错到几乎有点儿越制,可每次一回来都得横穿大半个北京城,却也实在是够累人的。
“京中的那些姑娘们倒是高兴得很,一听说主子要过道,头两个时辰街边儿的茶楼可就都坐满了。”
贪狼笑着打趣了一句,又拿了件坎肩给他穿上,不等他抗议便及时道:“主子,这倒春寒最是容易入骨,稍不留神便要着了风寒,可还不是贪凉的时候。”
“在你嘴里,这一年恨不得十二个月都不是贪凉的时候。”胤祺无奈地撇了撇嘴,只得扯了扯坎肩老老实实地披了。这功夫掌家的谢谭氏跟夫君谢琏已过了来请安,这一对小夫妇本是当初放在贾家掌家的,后来把纳兰给塞了进去,眼见着家大业大,便不如刚凑起来的时候过得那般自在了。恰好那时胤祺府里正缺个掌家的,扯着贪狼跟他们俩一商量便一拍即合,就把夫妇俩接了过来。
说来也是凑巧儿,贪狼那妹子恰是个性情泼辣爽利的,夫君又名琏行二,怎么着都叫人想起《红楼梦》里头那位王熙凤来。夫妇俩一个手段果决为人泼辣,一个心细沉稳处事精明,放着这么两个人在家里头守着,却也实在叫他这个一年里大半年都在外头晃的正牌王爷轻松不少。
“前儿主子传信儿回来派下的差事,叫把送回来给万岁爷祝寿的东西拟好了礼单,还请主子过目。”
谢谭氏恭敬地福了福身子,由一旁的谢琏将礼单呈了上来。胤祺这一回匆匆忙忙赶回来就是为了给自家皇阿玛贺寿的,将单子接过来细细看了一遍,点了点头浅笑道:“退下吧,府里头操持得很好,这些日子有劳你们了。”
二人连道不敢恭敬退下,胤祺这才将礼单递给贪狼,自个儿放松地靠在椅子里头,半点儿都不见了方才的正经端肃:“你帮我看看,我不懂这些个东西的好赖花样儿,大致差不多就成,反正皇阿玛也不真看……”
平心而论,他前世就觉着礼单这种东西就是为了存起来好留档的,送的那些个都是摆的看的,千篇一律的东西,收礼的人也未必真就都能仔细看过了。这一世算是彻底从自家皇阿玛那儿验证了这个怀疑,自打他自个儿能挣钱了不用再花内务府的钱,每回送礼都得备上两份,一份是走公账尽礼数的,一份则是私下塞过去尽孝心的。
——说起来,这两年他那位皇阿玛却也实在越来越难伺候。上回好容易托南大人代购回来,又发挥自个儿所剩无几的理科知识给改造的西洋燃气灯都没能叫他老人家满意,居然还只得了个“不过尔尔”,这一回他可是卯足了劲儿攒了个大招,要是再不合意,他就得想想明年是不是要央告着要自家皇阿玛点菜了。
才在府里歇了片刻,胤祺就又忙着要进宫去。上一次不过是路上累了倒在榻上睡了半个时辰,梁九功就来回跑了三趟,居然还扯了个太医回来非要替他诊脉,说是万岁爷急等着回话儿呢,可也叫胤祺彻底长了记性,再不敢在府上多耽搁半点儿。贪狼却含笑拦住了他,朝着外头张望了一眼,正巧赶上下人匆匆送了那碗面上来,便亲自接过来端了给他:“送行饺子接风面,这一碗面历来都是保平安的,得在家里吃才行,主子少说吃上两口再走。”
“其实你们也犯不着这般紧张——我这几年不都是好好儿的?”
胤祺嘴上虽说着,却还是接了那碗面简单吃了几口,又喝了两口面汤才轻轻放下。他这些年虽常年在下头跑,却不知是不是不用因着京里头那些琐事牵心费神,身上虽依旧小病不断,却一回大病也没起过,也正是因了这个缘由,康熙才越发的纵着他随着心意四处逍遥。只是当年噶尔丹的那一句诅咒到底还是进了这些人的心里头,毕竟这世上只怕也寻不到第三个有这般奇遇的人了,那噶尔丹又实在算得上是横死,故而到了他这儿也是一直紧张得不行,各种各样的规矩讲究个没完,生怕再冲乱了他那不堪一击的脆弱命数。他虽不信这个,却也从来都顺着身边人的心思老老实实地守着那些规矩,只求叫大家一块儿落个心安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