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甜味道(8)
唉。
我注定没有姓名。
江一六忧伤地想。
游北说:“别跟着。”
江一六忧愁地看了眼陈其年。
陈其年站在游北身后,对江一六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
唉,等你被北哥打一拳就知道有没有事了,北哥赢过多少拳赛你怕是不知道。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初生牛犊不怕虎。
江一六忧愁地转身走了。
游北继续和陈其年往家走,走着走着,游北的语气硬邦邦,问:“手,还好?”
陈其年看他一眼,把手伸过去,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游北在心中松了气。
陈其年却说:“内伤。”
游北:“……”
陈其年问:“给不给揉?”
游北凶着一张脸:“不揉。你以后,别跟着,不然,还绑你,还打你。我不管,你想,干什么,别,再来,这套。”
“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喜欢你?”陈其年问。
为什么?因为我不值得你喜欢,没有你能喜欢的地方,我什么都没有,也就有这一点自知之明了。虽然这一点自知之明很微弱。毕竟如果再多一点自知之明,就根本不应该喜欢你,连喜欢你都不配,连喜欢你都是在侮辱你。
游北垂着眼,继续往前走。
“游北,你特别好。”陈其年说。
游北的心跳都停止了,僵站在那里,疯狂地思考陈其年究竟是想干什么,他疯了吗?学习压力太大了吗?
陈其年问:“所以你和我一起写作业好吗?”
游北:“……”
是不是老师威胁陈其年了?!
“给你两个选择。”陈其年说,“第一个选择是从今天开始和我一起写作业。第二个选择是和我谈恋爱。”
游北:“……”
我看你是想我死。
“无聊。”游北冷冷地说。
陈其年笑着说:“你选吧。”
游北冷酷地说:“不选。”
陈其年说:“必须选。”
“不选。”
“不选就天天去你班上找你。”
游北:“……”
陈其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睛就酸了。
之所以能这么“欺负”游北,是因为知道游北那么喜欢着自己。否则换一个人,这完全就是无理取闹了。
游北却不这么认为,甚至除了在飙车那时故意当着外面的混混撇清关系外,他怎么都不对陈其年说一句重话。
陈其年知道游北害怕自己会惹上混混,他也有分寸,认得和游北赛车的男生是班上学习委员秋雨的双胞胎哥哥秋芒,毕业之后同学聚会见过,是个妹控。在山脚和秋芒说话时,陈其年暗示了自己是秋雨班上的班长,秋芒的态度显然好了很多,并不会对他怎么样,因为秋雨和陈其年的关系很不错,经常为了班级活动而开小会,陈其年猜测秋芒应该是听过自己名字的。
但是游北不知道。
游北只知道,要保护他。
人心非草木,陈其年想起上一世的游北,又看着如今的游北,心里面最柔软的位置像是泛滥了似的,酸酸的,涩涩的,又满溢着温柔。
游北要被吓死了!
为什么会哭?!
他惊恐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我不写,作业,你会,怎么样?”
陈其年红着眼睛说:“你就考不上专科。”
游北:“……”
陈其年说:“你就找不到稳定工作。”
游北:“……”
陈其年说:“你就会觉得你不配和我在一起,你就会一直默默地喜欢着我,特别惨。”
游北:“……”
“你想,太多了。”游北梗着脖子否认。
陈其年:“你至少看着我说这句话?”
游北艰难地看着他,说:“你想,太——”
游北的眼睛兀的睁大了,看着放大的陈其年的眼睛。
离得太近了,近到差一点点,他的嘴唇就可以吻到陈其年的鼻梁了。
只差一点点。
但他和陈其年之间的距离不是只有这么一点点。
就像沙漠里面的海市蜃楼,看起来近在眼前,其实在非常遥远的地方。
他这一辈子也没有办法到达的地方。
陈其年的脸又红了,但仍然坚持着,说:“你再说一遍。”
游北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害怕自己说话的时候会有温热的气息到达陈其年的皮肤上面,害怕抽过烟的口气不清新,害怕到甚至不敢呼吸。
他的手攥得特别紧,手背和手臂上面的青筋特别明显。
“快一点,选一个。”陈其年催他。
游北狠着心往后退了一步,终于可以呼吸了。他疯狂地呼吸新鲜空气,满是戾气地瞪着陈其年,许久之后,他拔腿就跑。
看着人影一晃而过的陈其年:“……”
又跑?!
“晚上我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啊!”陈其年大叫。
飞快奔跑的身影顿时僵在那里。
陈其年站在原地不动。
拉锯了半分钟,游北缓缓地回过身来,脸上写着“我很凶我随时打你”。
陈其年想着自己今天反正把脸已经扔完了,干脆彻底一些,往路边的长椅上一坐。
游北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走回来,沉声道:“走!”
“你背我?”陈其年心想,自己也是豁出去了。
游北怀疑眼前的不是陈其年了。
陈其年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怎么可能会整天都在缠着自己?怎么可能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但这明明就是陈其年,他不可能认错。
像是很多年前的陈其年。小时候的陈其年很活泼,越长大越斯文,也越来越沉稳,没有了小时候的顽皮。
游北曾经怀疑陈其年只是不对自己顽皮了而已,后来发现他在学校里面对着别人也一样正经。
而今天的陈其年,就像是很小时候的陈其年。
那个时候的陈其年也喜欢逗自己玩,不会令人讨厌的逗,会令游北心里面痒痒的、心甘情愿并且兴高采烈的逗。
可是他不能够接近这样的陈其年。
无论是什么样的陈其年,他都不能接近。
因为他早就不是小时候的游北了。
是小时候那个游北也不行,那也只是一个小结巴而已。那个时候,就有小朋友拉帮结派地冲陈其年扮鬼脸,说他和一个小结巴玩,害羞羞。
虽然长大之后会百思不得其解和结巴玩有什么好害羞羞的,但在小时候,这足以成为一件在小孩子群体里面引以为羞辱的事情,就如同现在元一六他们叫陈其年嫂子来羞辱陈其年。
游北只从中得到了一个结论,就是陈其年和他在一起就会被别人嘲笑。
游北觉得自己快要被陈其年逼到绝路了。
半晌,他恶狠狠地说:“你想,让我,选,是吗?”
陈其年点点头。
游北冷笑了一声,说:“你,今晚,陪我,睡。我干你。”
游北问:“你,敢吗?”
游北心想,我他妈真是能耐了,给我插个窜天猴我就能上天了,这种话我都敢说了,这是人说的话吗?陈其年就算给我一巴掌都是正常的。
他已经准备好了迎接陈其年的巴掌或者拳头。
陈其年:“……”
仿佛玩脱了。
游小北破釜沉舟了,瞧那写作凶狠读作绝望的眼神。
游北心想,这总能吓到你了。
甚至会吓到陈其年从此看到自己的影子就跑得远远的。
“你好像已经过了十八岁生日。”陈其年斟酌道,“是不是这样,你就写作业?”
游北:“……”
游北:?????????????
游北:你醒一醒啊!
长久的沉默之后,游北心如死灰地说:“我,写作业。”
陈其年点点头,起身,也不让他背了:“那我们快点回去吧。”
游北有些惊恐地看着他步履轻快地往回家路上走。
我的意思是说我选择写作业,只选择写作业!别的你不要想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北哥:老子,要,干你。
北哥:江一六救我!陈其年他朝我走过来了!
第十章
两人回到家门口,互相看着,谁也不动了。
游北:快回你家啊你看着我干什么!很方!你如果碰我我就叫了!
陈其年催促他:“你开门啊,站在这里干什么?都到家门口了,很安全,不用看着我回家了。”
游北僵硬地开了门,火速进去,把门关上,反锁,防止陈其年跟进来。
陈其年站在门外,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笑就忍不住了,扶着墙笑了很久。
游北靠在门板上,听着门那边的陈其年的笑声,抬起手搭在自己的眼睛上面,有些急促地喘着气。
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死。
过了会儿,外面没有声音了,游北仍然靠在那里,维持着那个姿势,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就在这个时候,陈其年敲了敲门,靠在门板上的游北整个人惊到一跳。
“记得写作业啊。”陈其年说,“明天我再和你一起写,今天你先自己写。”
游北:我们今天留了作业吗?今天上了什么课?我家有笔吗?
陈其年这才转身去开自己家门,刚掏出钥匙,门就打开了,他爷爷笑着说:“听到你的声音了,和小北一起回来的?在家里都听到你笑了,很久没看你俩这么亲近了。”
“嗯,刚逗小北。”陈其年放学之前就给家里面打过电话,说放学之后和游北打球,一起在外面吃晚饭。
他回了自己家,心绪飞到了另一个方面。
又眼睛酸了起来。
上一世,崔烈做了那么多事情,终于让他的爷爷和奶奶都知道了,两位老人家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一病不起。
如今,他俩还在眼前,十分的健朗,爷爷逗着阳台上挂着的鸟,奶奶则坐在客厅里面一边看电视,一边拆陈其年的旧毛衣,说要改成电视机罩子。老人家总喜欢给一切东西都穿上衣服。
陈其年希望他们能够安度晚年,不因为自己的事情而难过。
他一定会远离崔烈的。
……
对于学霸而言,写作业就是刷题,刷题就是刷消消乐,陈其年的作业在学校里面利用课余时间都写得差不多了,剩下一些卷子都是基础题目,看一眼就能填选项。因此他耽误了放学时间到现在也不着急,放好书包,泡了一杯茶,有些怀念地看着自己高中时期的卧室,然后拿手机给游小北发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