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哥哥的要对弟弟负责吗(21)
第35章 咬你
不知道是出于好玩还是幸灾乐祸,纪回川把白菟逃课被师太逮着批了半小时这件事添油加醋转告给钟情,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直到晚上十来点,钟情才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我知道”,再没有别的话。
纪回川仰躺在床上,正纳着闷。
浴室门拉开,凌长意湿着头发,热气腾腾地从里面走出来,进了房间。
纪回川一翻身,从手旁的柜子里拿出吹风机,插上插头。他示意哥哥坐到自己跟前,拿手试了试风的温度,边随口和他聊天:“小兔兔挨训,钟情怎么这么冷淡?”
凌长意转头看他一眼,淡淡地说:“白菟挨训她干嘛要对你热情?都快十一点了,你少去吵别人休息。”
“十一点算什么晚?”迎着风筒开启时嘈杂的噪声,纪回川拔高了音量喊,“哥,你能别拿你的老年人作息要求我们年轻人好吗?”
凌长意听罢不作声,扭过头盯他,手往后伸去捏他的脸,被纪回川攥住手腕,贼喊抓贼似的抱怨:“哎,你别动!”
热风偶尔会蹿到后颈,扫过时有点痒痒的。一只手在他柔软的黑发间穿梭,手的主人也许是觉得好玩,得了趣,又或者单纯是摸着舒服,没有什么章法地在他脑袋上来回拨弄。也不难受,凌长意就随他去了。
吹完后,纪回川探过身子,把吹风机放回原位。
感觉头发软篷篷的,凌长意坐在床边,微低头晃了晃脑袋,接着就被身后的纪回川揽着肩头抱住,额头顶着额头蹭了蹭,在哥哥微凉的脸颊印上一个吻。
凌长意回头望着他,眼里藏着浅浅一层笑意,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偏偏纪回川坐得比他高些,见他抬眼望向自己时眸光微闪,像是一副勾人而不自知的模样。
纪回川一声不吭地盯着他漆黑的睫羽看,几秒后反身把哥哥扑倒在床上,房里的灯光把纪回川落下的阴影都盖在凌长意身上,这股压迫感逼得他心里一颤,有点恐惧。
他偏头想躲,却没想到接着纪回川埋下头,只是在他脸上嗅了嗅,没头没脑地说:“橙子味的。”
陡然松了口气,凌长意压着笑问他:“你干什么呀?”
纪回川两手撑在他身旁,无辜又坦然地答道:“看看你好不好吃呀。”
凌长意笑了笑,轻声说:“闭眼。”
纪回川依言乖乖闭上眼,和着嘴角微微上翘的弧度,看着有些可爱。
凌长意静静看着他,曲肘仰起头,一手扶住他的脸,鼻尖相撞轻轻摩擦几下,他们交换了一个橙子味的吻。
几分钟后,纪回川压在哥哥身上,故作凶狠地小声说:“这是你先动的手啊。”
凌长意朝他眨眼一笑,像是巡视领地的骄傲小国王,他的指尖从纪回川脸上一路往下,滑过脖颈、胸口和小腹,最后撩开他睡衣的下摆往里探去。
纪回川吸了口气,全身都紧绷起来,他瞪着一双圆眼睛,威胁道:“我咬你哦。”
凌长意探起头,柔软的舌尖在他喉结处舔了舔,接着张嘴,轻轻咬了一口。
纪回川终于按耐不住想还击,客厅传过一声开门的响动,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是一愣。
方才凌长意进来时没关房门,客厅里“啪”地一声,灯亮了,他的房间离客厅近,外头的光一并落在在房门外,被两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凌长意猛地起身。
不一会儿纪云泉放下包,趿拉着拖鞋出现在房门口,她一脸长途后的疲惫,强打起精神去看俩儿子。
房间里凌长意坐在床上,被子上搭了本化学教材,他恍若未觉草草翻过几页。
纪云泉指了指他身旁盖过脑袋的鼓包,小声问:“川川睡着啦?”
凌长意点了点头。
纪云泉不疑有他,对凌长意说“别看太晚,你也早点休息”,便退了出去,替他合上房门。
刚松一口气,一只手从被窝里探出来,摸索着关了灯。
凌长意刚一抬头,纪回川揽着他的腰一把将人拽进被窝里,他猝不及防,手旁的化学书径直掉落,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纪回川在黑暗里磨着牙,泄愤般的在哥哥肩上咬了一口。
不多的三天假转眼就到了头,中午一起吃完饭,凌长意想送纪回川去机场,被他拒绝了。五中到机场来回要两个多小时,就算赶得上下午的课,也够折腾的。
他还要回家收拾行李,再等钟情一起出发,只得在校门口就和哥哥告别。
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趁着中午门口没几个人经过,非要讨一个吻。
纪回川不依不饶:“亲我,不然我就不走了。”
就算没几个人也是公开场合,更何况监控还在角落里闪着红光,凌长意不想理他:“那别走了,联考过了也能上个本科院校美术系,参不参加校考无所谓。”
纪回川才不管他说什么,嘿地一笑,凑上前在他唇上碰了碰,不等哥哥动手他自己很快跳开,活泼地朝后挥了挥手,意思是“我走啦”。
凌长意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步往前,逐渐变成个黑点,一点一点离开自己的视线。
支撑着他的那口气骤然一松。他缓缓蹲**,一动不动地和自己待了一会儿。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站起身,若无其事地进了学校。
路对面一家叫“老上海馄饨铺”的店里,透过光洁的玻璃窗,有个人不错目地盯着他看。
徐凯结完账出来,踩过斑马线回学校之前,他先站在街旁点了根烟,咬着烟嘴,这才烦躁地想着:这些个小兔崽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尤其是这个凌长意,妈的他是麻烦精转世吗?
第36章 侧击
徐凯原来也关注凌长意,但仅限于关注一下,所有老师对学霸都有一种天然的信任,觉得他们心里有数,做什么事都不算出格。
黎闵理解不了这种信任,他的想法很简单,徐凯就是一双标狗。同样是睡觉,自己课间眯两秒叫“你看看你考的那几分够换一壶醋吗还有脸在学习时间睡觉”,而到了同桌凌长意那儿,明明他更过分,上着课就趴下去了,姓徐的狗贼两眼一闭就开始说瞎话“你看看人家凌长意做梦都在学习”。
黎闵很委屈,但他不敢说。
所以周二的晚自习,他亲眼看着徐凯当场拎走了晚自习开小差的凌长意,并缴获作案工具手机一部,第一时间贱了兮兮地表达他的幸灾乐祸。
徐凯照常想带凌长意去办公室,走了没几步便停下了,掉头往楼梯方向走,并示意凌长意跟上。
路过的几个班里,座位靠窗的几个人不经意间扭头看他,适时露出微妙的“怎么又是你”的表情,凌长意目不斜视,走过这一段走廊。
不管身后的人心里怎么想,徐凯不带他进办公室是有私心的。众所周知,比起班里前后排的小团体,教师办公室才是八卦的集中地,早在“凌长意的悲情身世”在学校传开前,办公室里就已经听到风声,一众女老师们都心疼坏了,每当凌长意进办公室,就会被她们以各种理由塞巧克力,喂小橘子,再抓几把圣女果,凌长意本人面不改色,一口一个“谢谢老师”,乖乖巧巧的小模样把一众女老师看得心花怒放。
但徐凯不干了,他拎凌长意过来是要批评教育再改造的,不是看他被宠成宝宝。
想到办公室里那几个等待投喂小动物的女老师,就很糟心。
凌长意跟着徐凯七弯八绕拐进教学楼后面那片静谧的情侣圣地小树林的时候,眼神不由复杂了一下。
其实也不难推断,高中那些个热衷于抓早恋、剪姻缘线专业户的男性班主任,哪个不是钢铁直男。
徐凯找了个干净的木椅坐下,两肘支在膝盖上,盘算着先开口:“你自己算算,成绩单好看了才几天,你又给我尾巴翘天上去。”
凌长意一脸“这傻.逼又在扯哪门子淡”,好在天色够暗徐凯什么都看不清,只听见他没大没小地说:“徐总,直接点,有事说事,别铺垫了。”
徐凯扭头瞪他:“晚自习玩手机你还有理了?我不找你你就真当我眼瞎看不见?”
凌长意诚恳地问道:“你不是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意思是今天又抽什么风没事找事?
之前的确是这么想的的徐凯尴尬地沉默了几秒。
不当班主任不知道学生烦人,那些女老师就该来带带他,什么破性格也配宠着?
凌长意坐在一边,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晚风吹了几遭,刮得叶子沙沙作响,除此之外他再没听到徐凯的声音,就起了想走的念头。
徐凯要说什么,凌长意隐约能猜到,毕竟传得人尽皆知,他是自己班主任,其实早该聊这一遭,偏偏这人磨磨蹭蹭开不了口。
除了最开始那几天问过题,后面他就没主动进过办公室,无一例外都是被这人给叫过去的,正经事没听他说几件,无关紧要的闲话扯一堆,任谁听都烦了。尤其是这几天,他自己坐在一边,默许一群他连姓都喊不出来的老师轮流给他做思想工作,说什么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随时找他。
凌长意当时没说话,他们便以为是他害羞,兀自友善地笑着,没人知道他其实是烦透了。
早过去八百年的事情颠来倒去拿出来说,抓住点浮光掠影的往事就控制不住地情感泛滥,许下点虚无缥缈的承诺还当自己做了天大的好事沾沾自喜……好像真的有人会拿这当回事一样。
多年前那个14岁的少年无路可走,强装不在意地卖了自己去换一个所谓的表面和平,那时候他就知道,指望别人来救你?从桥上跳下去说不定能赶上投胎转世的末班车。
只有纪回川那个傻子会一遍一遍问他“你就不生气吗”,他能怎么回答?说不在乎那是圣人,和他凌长意没关系;说生气……显得他还有过期待似的,太丢人。
徐凯思忖半天了没想出合适的说辞,憋了半天只含糊地问出一句:“被人这么说,会对你有影响吗?”
凌长意眼睛都不带眨的:“没有。”
徐凯不信他:“瞎话。”
“不然你要我怎么说?”凌长意问,“影响大发了,恨不得挨个堵上他们的嘴?有这个必要吗?”
徐凯接手凌长意那天就看过他的档案,除了相当好看的成绩和奖项,剩下一个他关注的就是单亲这一块。他是见过纪云泉的,那么温柔的一个女人,说话细声细气的,脸上不带半点愁苦焦虑,看着不像个单亲妈妈,倒像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千金小姐。她细细听着老师对凌长意真心实意的夸赞,笑着摆手说没她什么功劳,都是孩子自己懂事。凌长意一直跟在她身旁,温顺得不像个麻烦精,是个说话好听的吉祥物。要不是纪回川默不作声地把自己挂在走廊外,半个眼神也没给她,他还真发自内心地以为这对母子感情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