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终于成了盛世白莲[快穿](61)
不一会儿,萱萱端了刚熬好的药来,要喂给谢遗。
傅宸看那药还腾腾冒着热气,心下叹了一句“小丫头不知轻重”,忙伸手接了过来,转而放在了床边的矮桌上,对谢遗道:“冷冷再喝,烫。”
萱萱道:“麻烦傅公子您照看下姑娘,我在厨房煮了点儿粥,去看看火候。”她说完,也不管傅宸是什么反应,便匆匆忙忙跑出了屋子。
傅宸看着萱萱风风火火地离开,忍不住问了谢遗一句:“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冒失的人在身边,不怕耽误事么?”
谢遗失笑,他伤得太重,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力气,听上去软绵绵得如撒娇:“本来也不想找,那天看着月月红买丫头,小姑娘太可怜,就收下了。”他顿了顿,又道,“那时候,还以为是谢忌想要插到我身边的人,谁晓得不是。”
他们闲聊了两句,眼看药已经不烫了,傅宸便扶了他起来,端起药递到谢遗的唇边喂他。
谢遗就着他的手把药喝了。
“苦么?”
谢遗点了点头。他虽然喝惯了药,早就不将那些苦味当回事,但也并非意味着他尝不到苦味。
傅宸见他点头,就拿了松子糖喂他,道:“这药里头加了黄连,肯定是苦的,你再喝两天,就可以换一帖服用了。”
谢遗含着松子糖问他:“也苦吗?”
“自然是苦的,只是没有这个苦。”
谢遗本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傅宸会回答的这般详细,不由怔神一瞬。继而回过神来,他低声笑道:“便是苦也无关系的,我早就习惯。”
傅宸动作不由僵硬了一瞬,微不可觉地一蹙眉——谢遗已经喝惯了药了吗?
他本想问一句谢遗这些年身体是否一直不好,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问了也是徒劳,便熄了心思,道:“时候不早,我也当离开了,你好生休息。”
谢遗微微颔首,与他告辞。
傅宸才出了屋子,门扉刚合上,沈归穹就从窗外翻进来了。他进来的时候动作很轻,因为怕谢遗受寒,一进屋就忙转身掩上了窗户。
谢遗靠在床上,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见沈归穹进来,也只是懒倦地道:“你来了。”
沈归穹走进了床边去看谢遗,灯火从他的身后照过来,在床榻上拉开一片深厚的阴影,整个地罩住了床榻上的青年。
谢遗有些不适,出声:“你让一让,挡着光了。”
沈归穹却不动,也不说话。
谢遗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抬起脸看向他,问:“怎么了?”
沈归穹的面孔隐没在一片阴影之中,谢遗瞧不清他的神情,只是察觉到他是有些恼火不悦的。
半晌,沈归穹终于出声,嗓音有些艰涩:“你叫谢忌动的手?”
谢遗轻轻点了下头,道:“自然,我需要一个更好的身份进入正道,去找鲛珠。”
沈归穹紧抿了唇瓣,额上绽起了青筋,他像是用了极大的力道才控制住自己心中情绪。他瞧着谢遗不见血色的面孔,既觉得心疼,又觉得恼火——这个人又何必要这样做?明明只要他一句话,自己就能为了他赴汤蹈火,更别说只是寻找鲛珠。
“你想要鲛珠,我帮你找。”
“单凭你一人,恐怕是不行的。”谢遗道,“我有别的事要你去做。”
谢遗如是这般向沈归穹交代了一番,最后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倚着垫在腰后的软枕小憩。他伤的太重,便是说话也是耗费精神的。
沈归穹得他嘱咐后却不想离开,站在床边垂眸盯着谢遗看。
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谢遗这幅模样了,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平日里那般高不可攀的一个人,一旦病了就鲜活上许多,仿佛瞬间从云端跌落,只要伸出手去,就会轻飘飘飞进你的手心。
可爱可怜。
他看谢遗看得正有些出神,门外忽然响起了两声敲门声。
沈归穹瞧了谢遗一眼,见他似乎对此没有察觉般仍旧闭着双眼,便走到门边开了门。
萱萱正提着一个食盒等在门口,里头一碗粥并两三样小菜,见有人开门,还以为是傅宸,然而一抬头,对上沈归穹的面孔,顿时惊讶失声,半晌说不出话。
沈归穹接过了她手中的食盒,正要关上房门,又想起什么一般,冷冷斜睨了萱萱一眼,低声道:“他休息了,你下去,不许声张。”
萱萱只觉得那一眼冷得如刀,呆呆站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跑了。
第61章 破春寒
次日清早谢遗醒来的时候, 沈归穹已经不在了。
他也记不清自己昨天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隐约想起来,他在和沈归穹说完话后本是想要闭目养神片刻,谁知道后面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本想再睡一会儿, 外面却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只听见月月红尖着嗓子喊:“这不合规矩啊,姑娘们都睡着呢……您今儿个晚上来!大侠……您慢些走,枕花魁还在休息呢……”
一个人粗声粗气地打断了月月红的话:“什么枕花魁?!那是好人家的姑娘!”
月月红连声应着:“是是是, 好人家的姑娘……哎, 您且在外头等一等, 五妹这时候不晓得起来了没, 我叫人去请她。”
“请什么?”那人道, “五妹这时候伤着,别叫她行动,我叫人抬了轿子来接她……这地方, 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谢遗看不见月月红此刻的神情,然而猜想应当是不怎么好看的。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伸手在床榻间摸索出了一把匕首, 做出将要自刎的模样。
尖刃刚抵上自己的喉间, 房门就被推开了。
进来的那人一看屋中场景,匆忙屈指弹出疾风,雪亮刀锋一晃,便被打落在床上。
他三两步走过去, 忧心忡忡看着谢遗, “五妹, 你这是要做什么?”
谢遗面容平静,仿佛已经心如死灰,道:“我如今堕落至此,仍旧是没能一雪深仇……活着,也是叫沈家蒙羞罢了……”他说完这句,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心口被动作牵扯地发疼,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
那人本还对他的身份有些疑虑,然而见他这幅病恹恹的模样,心上那些怀疑也不由抛诸脑后,道:“五妹,你如何我们都是知道的,事情错不在你。你既有报仇的心思,何不好好活下去?终有一日可以杀了那谢忌魔头偿命……”
他放轻了声音细语安慰,只希望谢遗能断了自尽的念头。
谢遗被他劝了会儿,脸色缓和了些,似乎颇为动容。
那人趁热打铁道:“你可还记得我?我是你陈叔叔,你幼年时我还去你家看过你,只是可惜,那时候……”他说到这,忙止住了话,斜眼觑向谢遗,只希望他不要再被刺激到。
谢遗仍是一脸平静,目光却不似之前那般沉滞如死水,终于起了些涟漪:“我当然记得,陈叔叔,你是要为我沈家报仇的吗?”他这样说着,目光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带着几分希冀地看向陈珂。
陈珂目光游移一瞬,掩饰性地轻轻咳了一声,才又看向他:“报仇一事从长计议,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他只当谢遗真的是“沈五妹”,本着男女授受不清的念头,不敢去碰他的身体,合掌轻轻拍了两下,叫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粗壮的女人,道:“阿金,你来抱着五妹下去。”
那女人垂首应了声,没等谢遗出声,便上前拦腰抱起了谢遗。
他虽然消瘦,但是毕竟是男人,要比同体型的女人重上些,只是这个叫做阿金的女人抱起他来似乎毫不吃力。
谢遗还是第一次被女子这样抱着,心下顿时生出些别扭与羞耻,他平静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正有些手足无措之间,就听那女人道:“您搭住我的肩膀,小心摔着。”
这声音……
谢遗隐约觉得熟悉,再一看,那人眉眼虽然是陌生的,但是眸中神采却是谢遗所熟悉的。
——沈归穹。
他虚虚搭在对方肩上的手终于找到了可以着力的点,勾住了沈归穹的脖子。他对沈归穹倒不用担心什么男女之防,这人又是他养大的,如今他又走不了路,被对方仅是这样的抱一抱似乎也没什么。
只是……
他抬眸看去,从这个角度只能瞧见对方掩盖在层叠衣领之下的颈子,和弧度优美的下颚——没想到沈归穹这样的人也会假扮女子。
白白仗着人看不见自己也听不见自己,在一边碎碎低语,谢遗凝神听了会儿,什么“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之类的。
沈归穹抱着谢遗径直出去,月月红见了,忙上前象征性地阻拦。陈珂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银钞,点也不点就塞进了月月红的怀里,“赎身!赎身!”
月月红接了钱,脸上露出了一抹谄媚的笑,道:“瞧您说的,五妹是好人家的姑娘,这是家里人接她回去呀。”
陈珂懒得和月月红讲话,领着伪装成阿金的沈归穹大步离开。
陈珂雇的轿子已经等在外面了,沈归穹将谢遗抱进了轿子里,正要退出去,却被他轻轻扯住了衣角。
“嗯?”沈归穹低头看他。
谢遗轻声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担心你。”沈归穹顿了顿,又不知出于何种心情地补充了一句,“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会去做。”
谢遗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伸手替他牵了一下领子,遮挡住了喉结,叮嘱道:“小心。”
沈归穹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没做声,出去了。
轿子一路平稳地抬到了一处府邸,又是沈归穹将谢遗从轿子抱了出来,抱进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