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穿书](31)
宋俨明没有想到宋逸舟也在,但有外人在场,并不好质问他为何不去当差,只点了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而对面的徐昌宗本来已是战战兢兢地坐着,此刻看见宋俨明,一张惨白的脸更是血色全无。
容玉心间不由得恼怒,怎么一个个如临大敌般的生怕他给老侯爷戴绿帽子?
哼!来便来了,怕什么。
容玉心间敞亮,面上不动,只快步走了过去,给宋逸舟福了福身子,一副鹌鹑状,柔声道:“二爷安,您竟也来了?”
宋逸舟哪里见他这般模样,一下子愣在那里。
又见容玉走到徐昌宗身边,眼波柔软,似是弱柳扶风地福着身子:
“徐大官人见谅,我本自己来,可侯爷跟二爷嫌我是个没见识的,生怕被骗了银两去,我都说了,徐大官人不是那等骗人钱财之人,可这二位爷却是怎么的都不放心,便跟着来了,只望大官人不要介怀。”
宋逸舟差点就将嘴里的茶给喷出来,这,这人还是那痞赖小子么?而宋俨明早已见惯了容玉这样扭捏作态的时候,心间好笑,只瞧着容玉矫揉造作。
徐昌宗心里叫苦:我的乖乖,你这般单纯良善,自是以为这宋家兄弟怕你被骗钱,岂知他们虎视眈眈来给我下马威来了!
面上却是尴尬地笑了笑:“哪……哪里会,宋侯跟宋都督这般自是人之常情,小可不……不会介怀。”
容玉笑得娇媚,“我就说徐大官人就是气度好。”
他风情万种走到徐昌宗对面,坐了下来。
徐昌宗吞了吞口水,拿着余光觑着那一张美若天仙的脸,当真是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了,可两边偏偏坐了两个煞神一般的人物,徐昌宗心里突突突的跳,感觉座位底下仿佛一把火在灼烧,令他惶恐得想跑。
第32章 茶室
容玉美滋滋地从身后拿过一个锦盒打开,从里面哗啦啦掏出一堆,有笔墨纸砚红印台等物。
他将纸铺好便提起一支笔垂首速写,容玉性子燥,成年后练习过书法,字迹虽不至于游龙惊凤,但也端正可识,这协议的腹稿他早已拟过千百遍,自然一口气行云流水般写出来。
宋俨明兀自喝着茶,目光落在他书写的内容上,不由得微微惊诧,虽他未曾经商,但至少看得出一份契约的严谨性。
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许是沉浸其间,他脸上的神情很是专注,无意识地吐着丁点香舌抵着下唇。一双微微上翘的桃花眼全然没有平日里的狡黠痞赖,倒像是一位端正守礼的书生了。
对面的徐昌宗自然也是看呆了,心间惴惴想着今日若是没有两尊如狼似虎的宋家兄弟该有多好,这样玉一样的人,又是彼此属意,怎么着都得寻着机会好好吃一吃他那条团软香滑的小舌。
徐昌宗本就是色中饿鬼,当即下腹一热,然而很快他心间一凛,立刻便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巨大的压力。
宋逸舟微微眯着眼睛,眼里的冷光四射。徐昌宗看得心惊胆战,若不是双腿发软,他几乎当下就要拔腿而逃了。
不敢再看,唯耸着肩膀低下了头。
容玉将毛笔一丢,美滋滋地站了起来,将他草拟好的协议递给徐昌宗,
“徐大官人瞧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添加或是商酌的?”
徐昌宗哪里还会细看,只略略看了几眼,立刻提了笔画押了。
又见容玉笑意盈盈地拿了印台过来,站在他旁边,一只雪白的玉手纤纤,
“官人,还有手印呢?”
容玉身上沐浴过,一股清香钻入徐昌宗的鼻子,时远时近的,徐昌宗浑身一凛,抖着手赶紧按了手印交了屋契,等容玉美滋滋地回到自己座位上依样花下押摁了手印,交给他一张的时候,徐昌宗已经是捂了鼻子,竟是流鼻血了。
他立刻站了起来:“各位……我、我先行一步。”
容玉叫住了他:“你的五百两银票还没拿呢!”
徐昌宗捂着鼻子折返回来,竟一眼不敢往他身上瞧,拿了银票便落荒而逃了。
宋俨明不着痕迹地轻笑一声,端起了茶水,喝了一口。
宋逸舟仍还没有从方才那阵纷乱的心绪中回过神来,怎会有人变脸变得那么快?简直匪夷所思,又见容玉美滋滋地将剩余的银票清点着,收进怀里,搓了搓手,兴奋地拿起那张商契上下扫着,活脱脱一个奸商的模样。
他黑沉着脸:“竟不知道你有好几副面孔的时候!”
容玉正满心开怀,自然不理会他,只将商契仔仔细细地对折好,小心翼翼揣进怀里,又听得宋逸舟不咸不淡的声音讽刺着:
“咱们平阳侯府没有缺你吃穿吧,一个双儿,不好好在后院待着,去外头抛头露面作甚么?”
话音未落,膝上猛地一痛,容玉已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美目含怒:
“宋逸舟,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呢!你少他妈招惹我!”
“你——”宋逸舟简直想拍案而起,他明明一只手就可以将眼前这个有着好几副面孔的小子直接给丢到楼下去,可那一双大手紧紧握了半天,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这边还没平息心头莫名其妙的怒火呢,那边宋俨明已经找他算账了:
“昨日你便脱营私自归府,今日如何又在这儿?”
宋逸舟没好气地道:“小爷我不过过来个把时辰,又不会误事。”
“若是北安朝子弟个个都像你这般懒散,京城的护卫便如同一旁散沙,那要巡防营作甚么?”
宋逸舟剑眉一拧:“难不成巡防营里个个都尽忠职守?就是庞统那老儿还不是当差期间去满香楼狎妓吃酒!小爷我溜出来一会儿怎么了!”
宋俨明已是冷了脸色:“不思保家卫国整日怠惰因循,还不知错?”
其实方才话一出口,宋逸舟便知道错了,只他年轻气盛,自然不肯好好低头,只将剑放在桌上,恼恨道:
“保家卫国,呵,满朝文官个个之乎者也,光动动嘴皮子便可加官进爵,咱们前线将士拼死拼活还不如一个督军来得功劳大,南台十六州已丢失快十年,可朝廷不思收复失地,仍还提防贼子似的对前线将领削权夺贵,你叫人如何保家卫国!”
容玉见状不妙,一脸娇笑,打着哈哈,“侯爷,你们兄弟聊天,我就不打搅了,这儿的糖水不错,今儿我做东,给你们点两份,就这样,我这就不打搅你们兄弟了。”
他已经麻利地收拾了东西准备开溜,宋俨明早已经叫住了他:
“等着!”
随即站了起来,他垂眼看着那个面带不忿的青年,只淡淡道:“你说我自然也晓得,我朝沉疴良久,绝非一朝一夕可改,但决计不是你随波逐流的源头,回营去,好好想明白吧。”
话毕,目光落在容玉身上:“我们走。”
走?去哪里?容玉缩着脖子正要问,可宋俨明已经大步流星往楼下去了。
容玉跟着宋俨明上了马车,看着宋俨明略有些清冷的脸色,他吞了吞口水,自不会在这时候招惹他。
马车很快驶离了闹市,往郊外去了。
等马车一停,容玉跳下车来,面上不由带了惊叹,京城竟有这样的世外桃源?
只见眼前青山镜湖,虽离京城不远,可却不见一点喧嚣,不远处一片竹林,掩映其间,影影绰绰似乎有一座建筑物。
宋俨明已经往里面走了,容玉嘻嘻哈哈跟了上去,“这么个渺无人烟的地方,你不会金屋藏娇了吧?”
等走到那座建筑前,容玉更是啧了一声,竟是一个极雅致的茶室,门口有道童在清扫,看见宋俨明,当即上来作了揖:“侯爷,您来了。”
宋俨明颔首,驾轻就熟地走了进去。
道童将二人带到茶房里面,二人坐定,道童便退了出去。
容玉看了一圈,瞧着窗外的镜湖,啧啧称奇:“好地方啊,怎么找来的。”
宋俨明只慢条斯理地热水,烫壶,洗茶,浸茶,直至将一杯茶递到他眼前,
“往后你若出府,本侯会派两位府兵暗中跟着。”
原本还沉浸在这世外桃源中的容玉不由得双眉一蹙,桃花眼一挑,含着怒火:
“你们就这么怕我给老侯爷带绿帽子么,我告诉你,我他妈最讨厌别人碰我,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我也不稀罕!你若是不放心,给我穿条贞操裤总行了吧!”
茶室里一片寂静。
宋俨明眉头一皱,面色复杂。
容玉当真是气了,气急败坏之时自然没有考虑到自己话里的乌糟,可成天让人当成水性杨花的主儿,自不是令人痛快的一件事。
宋俨明放下了茶盏,冷睨:“什么时候好好管管你这一张嘴!”
“对不住,管不了!”
容玉直接别开脸去,气呼呼地拿起茶水,牛嚼牡丹似得喝了起来。
茶室内轻烟缭绕,只有容玉呼哧呼哧的呼吸声。
半晌,才听宋俨明咳了一声,声音放缓了点,“并不是疑你,观音庙这边人多复杂,你这张脸容易惹事,很多事风鸣不便出面,跟着人总归是好的。”
他瞧了瞧容玉那张羞恼的脸,“往后别什么事都跟点了的爆竹似得。”
容玉忿忿:“你又不事先讲清楚,如今又指责我误解了你的意思?什么道理都全让你占了。”
宋俨明自是熟悉他的一套诡辩,挑眉:“怎么,为你安危考虑还错了?”
容玉没有丝毫愧色:“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各般强加,可当真是包容我呢。”
宋俨明秉着脾气,耐着性子沉声道:“本侯还不够容你的么?”
容玉一时语滞,念起这段时日的纷扰,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只倒了茶,喝酒似的吃了。
二人就这么不说话,僵持着自顾自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