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何其多[穿书](49)

　　地上箱子里有两个凹槽。
　　两管试剂，三个人分，布莱特先得手，肯定有他一份。
　　瘦竹竿哈利脸色难看：“这就是你的内部情报？”
　　皮尔斯嘲讽地笑着：“谁能想到已经有人在了。”他自信自己必然比哈利重要，而且哈利的战斗力真的比较一般，他能挺到现在，其中主要因素是其搭档——具有天生恐怖怪力的大块头。这也是皮尔斯半途遇到哈利，愿意带着他一起走的原因之一，不过，看着布莱特丝毫不露的表情，他内心有一丝不安，感觉这并不简单。
　　哈利也意识到局势对自己非常不利，和布莱特协商起来：“我用大块头换，他是我弟弟，从小到大，他只听我的，我让他给你卖命，你让他做什么，他都会乖乖听话的。”
　　皮尔斯不客气地拆穿他：“你卖你弟弟的次数还少了？这些年来来回回也有几次了吧？他的每个前东家都死得很惨，不是死于仇家报复，横死街头，就是被手下篡位夺权，一枪爆头。”皮尔斯真诚地劝谏布莱特：“他俩就是扫把星，给谁当小弟谁倒霉，被各区黑道携手一起弄进节目组的。”
　　哈利：“……”
　　滴答。
　　一滴鼻血落了下来。
　　那滴血落得很快，又很慢，时间被无限拉长，在场全部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它上面。
　　仿佛有什么发生了质的变化，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沉甸甸的，如暴风雨前的天空。
　　男人缓慢地摸上了自己的鼻子，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那个从节目第一期开始，就强健的、稳定的、如劲松咬定青山般纹丝不动的男人，动摇了！
　　这是除掉他的最好机会！
　　皮尔斯和哈利脑中同时冒出这样的念头，他们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恐怖的东西，冰冷彻骨，又滚烫灼热，彼此为之战栗，兴奋，疯狂。
　　199号还没用药剂，两管药都在，只要杀了他……
　　他们崇敬尊重强者，也忌惮憎恨着他，既希望服从他，又渴望推翻他，充满矛盾，顺势改变。
　　毒雾正在从下往上蔓延，像水漫金山，一寸一寸吞没生存空间，把人逼到绝处，拷问着人性，使灵魂陷入疯狂。
　　只一个眼神，他们达成了一致，下一秒，联手朝曾经的队长攻去。
　　头越来越疼，眼前开始出现重影，布莱特知道自己此时的状态非常不好，躲避的速度和攻击的准确度均受到了严重影响，但他还是快速地解决了明抢的两人。
　　真强啊……
　　被男人像破麻袋一样扔在地上，滚了滚，浑身尘土，皮尔斯咳了口血：“嘛，不试试怎么甘心呢？”他望着灰霾的天，老神在在，似乎笃定布莱特不会杀了他一样。
　　哈利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鼻青脸肿，一脸绝望地在回忆自己很短暂但不辉煌的一生，谁都不相信他会是三个人里能活下来的那个。
　　他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雾气朝他们涌过来，朝作死小伙伴发出求救：“56号，你还能动吗？我可不想疼得把自己的脑袋往地上撞，直到疼痛完全停止，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所以，只是疼？布莱特暗想。
　　虫子不会吃掉自己的大脑、内脏，在体内无限繁殖，然后把身体撑爆哗啦一声从肚子里面钻出来？
　　布莱特之前真的被自己的想象和记忆中的异形系列电影吓坏了。
　　头疼欲裂，布莱特忍耐着，镜头下的男人表情和一开始并没有很大的变化，只是眉头紧皱，面部泛出不健康的红，流出的汗水变多。
　　要不是有分析师报出他明显低于巅峰值的战斗数据，所有人都以为他并没有被虫子寄生，还十分健康。
　　“他看上去不大好。”乔治一边偷看那个空降到小组里的分析师，一边说，语气里尽量掩饰自己的担心。
　　组长调出了和199号一样不幸感染了同种线虫的选手的视频，那人比199号感染的时间还短一些，症状已经十分明显，脾气显得非常暴躁，他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地找他遭遇到的选手麻烦，可惜他碰到的是个硬茬，又受到寄生虫的影响，自然被人直接放倒，砸破了脑壳。
　　摄像头镜头拉近，给其头部做特写，被感染者的后脑勺破了一个黑黝黝的大洞，白红之间掉出一团乒乓球大小、呈现透明白色的囊状物体，它外部有一层薄膜，里面是密密麻麻蠕动的寄生虫，就是它压迫着痛觉神经，造成让人生不如死的剧痛。当它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刻，顿时如被阳光照射的鬼魂，液体迅速蒸发，球状物体干瘪下去，变成一个灰色的薄片，线虫一动不动，已然失去了生机。
　　“二选一，你会留下谁？”乔治无声地问布莱特。
　　分析师仿佛听到了他的疑问，回答道：“56号生存几率高达78%。”他的声音冰冷无机质，令乔治产生了不舒服的感觉，他觉得连智脑的声音都比分析师的有人味。
　　“199号有动作了！”组长提醒组员们集中注意力专心工作。
　　乔治连忙转头看向屏幕。
　　在从皮尔斯那里得知这种线虫的特性之后，布莱特就有了决断。
　　他走近哈利，蹲下来，阴影笼罩住了哈利瘦削的身体，令他以为自己能从男人这里获得一个解脱，他正寻思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比如遗嘱之类的，但他搜索枯肠，实在没想到有什么想留给这个世界的。
　　非要说的话，大概一个FUCK？
　　不过，会不会被男人误解自己是在骂他，对他心怀怨怼啊……
　　哈利纠结地想着，此时他在意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
　　男人的声音唤醒了他：“只有大块头不够，我要你们兄弟两个。”
　　哈利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在短暂的愣神之后，意识到男人正在和自己做交易，他疯狂点头，这时候哪怕布莱特说要他全家，包括他那个死鬼娼妓妈妈，他都会点头的。从今天起，他哥俩就跟布莱特干了！真心希望这个老大能活久一点。
　　他得到了一支试剂，迅速喝掉。
　　皮尔斯眼睁睁看着那象征着生存希望的冰蓝色液体进了瘦竹竿的嘴巴，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他终于失去了那种淡定的从容感，同时，一种充满悲伤的快意从他心底流淌出来。
　　外城第一人的儿子，终于要死了啊！
　　“呜呜嗯哼哼哼……哈哈哈……”
　　皮尔斯发出了介于哭和笑之间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疯狂笑声最终止于一阵猛烈的咳嗽，布莱特捏住他的下巴将另一支药剂灌了进去——两管他都没给自己留。
　　“咳咳！你疯了？！”皮尔斯咳出了眼泪。
　　布莱特在他耳边低语一阵，皮尔斯表情木然，定定地看他半晌，最后露出了一个极度灿烂又非常扭曲的笑容。
　　“Deal！”成交！
　　说完，他狠狠吻上了男人的嘴唇。
　　就像传说中来自地狱的十字路口恶魔，以吻封缄，达成和人类的交易。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那个恶魔是56号。
　　只有吻着的两人知道，199号才是蛊惑人心的魔鬼，他轻而易举地找到并说出了皮尔斯内心最想要最渴望的东西。
　　恶魔在耳边轻声低语，如情人吐息温柔：“我们发动一起叛乱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有提到56号背景深厚，他的真实身份粗来啦`
　　攻救人不是因为圣父，而是正在布局，利用所有人达成自己的目的


第58章 大脑虎的布局
　　皮尔斯知道自己的生父有很多称呼，“外城城主”、“首相”、“外城第一人”之类，彰显其在外城无人可以撼动的权势与地位。
　　不过皮尔斯更熟悉的称号是“管家”，内城人特别奖励给他父亲这个外城人的，他父亲以此为荣，因为这种代号一直是有权有势的内城人的特权。于是他常常把“管家”挂在嘴边，念叨着“忠诚”、“敬畏”、“感恩”之类的行事准则。
　　“身为管家，最重要的是服从！”
　　“孩子，你要努力让贵族们看到你的顺服和牺牲，成为一名合格的管家继承人。”
　　“内城把这么多事务交给我，都是对我的信任和器重。”
　　“你太让我失望了！怎么可以那样忘恩负义？我们是卑微的，生来如此，以后也会如此，要心怀感恩……”
　　谁会想到，那个掌握着几乎大半个外城的权势，管理百分之九十以上人口的显要，在内城人面前，卑微得同一只狗一样。
　　和主管政务的“管家”不同，代号为“看门狗”的军队表现出了更强大的野心，大抵是武装给了他们和内城人叫板的底气，而他的生父，总是对他们非常不满，常常以其为反例教训皮尔斯，他也曾在不少公共场合遭到军方的嘲笑。
　　皮尔斯要是愿意听他父亲的，他就不会擅自报名参加真人秀节目了。
　　因为比任何外城人都接近内城人，皮尔斯无比了解那群人是什么样的一种生物，冷血、残酷、贪婪，他们以礼仪掩饰本性残暴，在那彬彬有礼，温和冷静的外表下，是吃人的兽。外城人也吃人，只是他们更直接，更直白，有时候是为了生存，而内城人吃人更像为了娱乐，为百无聊赖的生活找到乐趣，他们花样百出，将之作为一门艺术，一种消遣，绞尽脑汁将创意融入其中，以达到颠覆造极的程度。
　　从小到大，内城人就像压在他头顶的一座大山，让他抬不起头，这种压迫感，在他面对其他外城人的追捧和恭维时，格外突出，他无时无刻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和走狗差不多。
　　他是非常幸运的，被父亲保护着，他生来就享受到仅次于甚至等同于内城人的尊贵地位，而且在外面卑躬屈膝的永远是父亲，并不需要他做什么；但他也是不幸的，处于非常矛盾又尴尬的地位，他永远都不是内城人，那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做不到像父亲那样任劳任怨，终身为人服务，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呢？内城人层出不穷的手段，还是一蹴而就的改造？